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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被低估的子弟兵，今朝成为蓝黑偶像；曾经受轻视的边缘人，终于变身蓝衫骨干。迪马尔科历经坎坷，完成进化，又一“伟意左”，已经炼成。
2022年夏天，意大利队还在被无缘世界杯的阴云所笼罩，国际米兰则因错失意甲冠军感到有些懊悔。在这样的气氛中，费代里科·迪马尔科走上前台，开始成为主角。那时他24岁，已经不再可以被归属到“新星”行列，而很多人认定，他最多可以靠热情、忠心和“一招鲜”，在蓝黑军团成为一片绿叶，国家队主力则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迪马尔科用行动证明，几乎所有人都低估了他。5月31日，与国际米兰未能完成续约的佩里希奇官宣加盟托特纳姆热刺；6月4日，迪马尔科在欧国联对阵德国的比赛中迎来了蓝衫处子秀；6月11日，在客场战平英格兰的比赛中，他第一次为国家队先发；8月13日，新赛季意甲首轮打响，国际米兰对阵莱切，迪马尔科的名字出现在首发阵容中。
从那之后，迪马尔科在俱乐部和国家队都牢牢地将主力位置攥在手中，而他把持的左路，也在两支球队的进攻中变得愈发举足轻重。在去年夏天的一次采访中，他回忆起自己的“进化”，提到了三场关键的比赛：2022年9月在国家队对阵英格兰和匈牙利，他连续首发踢满了180分钟；10月初国际米兰欧冠主场对阵巴萨，他为恰尔汗奥卢送出致胜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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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的边界
也正是从2022年开始，国际米兰球员逐渐成为意大利国家队的核心力量。这其中，巴雷拉来自撒丁岛，巴斯托尼出自亚特兰大青训，阿切尔比成名是在拉齐奥，弗拉泰西则是“罗马制造”。真正根红苗正的蓝黑出身，只有迪马尔科一人：他来自米兰城东南部的平民街区卡尔瓦伊拉特，父母在邻近的罗马门区域经营蔬果店。迪马尔科全家都是国际米兰球迷，这自然而然地培养了他的足球信仰。3岁的时候，他就被叔叔带到了梅阿查球场。
喜欢在蔬果店门口空地踢球的迪马尔科，6岁时加入了街区的卡尔瓦伊拉特俱乐部，与比自己大一岁的孩子们同场竞技，并且踢的是……中锋。两年后，国际米兰球探德尔·阿夸注意到他的表现，并将他带到了蓝黑梯队。迪马尔科的名字第一次见诸报端，是他10岁的时候：在一场比赛中，国际米兰U10少年队客场40比0战胜了克雷马，是役迪马尔科打入5球，中锋博纳佐利则有8球进账。
这场大胜带来了争议。不少意大利媒体质疑这样的比赛是否有必要进行，而迪马尔科日后也复盘道：“我们当时那支球队确实有点过于强大。面对一些对手，我们本可以使用更小一岁的梯队球员……”1997一代确实是蓝黑青训的“精英班”，迪马尔科当时的小伙伴除了博纳佐利，还有门将迪格雷戈里奥。日后，迪马尔科不断攀登着青训系统的金字塔，通过了重重考验，并成为青年队的队长。皮纳蒙蒂、夸梅和约努茨·拉杜等人也在不同的时点上加入进来，成为他的队友。
在那时看来，迪马尔科绝对当得起“青训精英”的定义，而他的一线队处子秀发生在年满17岁不久：2014-15赛季欧联杯小组赛最后一轮，国际米兰客场0比0战平卡拉巴赫，迪马尔科在比赛尾声换下丹布罗西奥，而在半年后的联赛末轮，他替补上演意甲首秀。2015年夏天，对迪马尔科相当欣赏的曼奇尼，将他带到了一线队的夏训营——看起来，这个17岁的小伙子已经准备就绪，即将进入成年人的足球世界。
坎坷漂泊路
半年后，迪马尔科却是收拾行囊，踏上了漫长的漂泊路。第一站是意乙的阿斯科利：那是支才华横溢的球队，迪马尔科与同龄人奥尔索利尼并肩效力，并用一次次传中找到中锋佩塔尼亚的头顶，半个赛季送出4次助攻；第二站是意甲的恩波利，托斯卡纳球队踢着标签性的4312，边后卫的助攻能力显得非常重要，可迪马尔科只能给帕斯夸尔打替补，职业生涯初尝冷板凳的滋味；一年后，迪马尔科越过国境线，被送到了瑞士锡永，这次的形式不再是租借，而是直接出售。
在锡永，迪马尔科陷入了困境。他在处子秀就遭遇骨折，随后长期缺阵，复出后踢了两个月又丢了主力位置，一个赛季下来仅有9次登场。幸运的是，国际米兰保留了球员的回购权，并且在后者经历如此不走运的一年之后，还愿意加价将其赎回。或许是在国字号的表现，让蓝黑军团对这个自家孩子依然保持着信心：从U15到U21，科维尔恰诺每一个级别的国青队，都有迪马尔科留下的足迹。这其中，属于他的高光时刻是2016年的U19欧青赛，迪马尔科作为队内的头号定位球主罚者，在4场比赛中打入4球，率队一路挺进决赛。
回归后的迪马尔科并未留在一线队，而是被租给了帕尔马。他意甲生涯中的又一里程碑时刻，以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到来：2018年9月15日，帕尔马在客场挑战国际米兰，僵局一直持续到第80分钟，帕尔马的进攻被主队后防解围，迪马尔科抢在加利亚尔迪尼之前停下皮球，躲过布罗佐维奇的截抢，又在大步前进后轰出石破天惊的远射，皮球如炮弹般飞向远门柱，门线上的汉达诺维奇只得目送。
进球后的迪马尔科脱下球衣，在梅阿查的草皮上滑跪。这样的场景看起来极富冲突感，实际上又很好理解：他的疯狂庆祝来自内心深处的喜悦——从青年队走出之后，他第一次让母队认识到了自己的价值。季末，迪马尔科像防线身侧的队友巴斯托尼那样，结束“练级”回到了米兰城，却未能和后者一样找到空间。迪马尔科枯坐了半年的冷板凳，随后继续外租生涯，并遇到了职业生涯关键阶段的恩师。
在脾气火爆的克罗地亚教头尤里奇麾下，迪马尔科变得更强大、更全面。在维罗纳，他与扎卡尼、拉佐维奇在球场左半扇组成了进攻强侧，还第一次尝试了新角色：边中卫。接下来的18个月里，维罗纳几乎一直待在积分榜的上半区，迪马尔科在边翼继续着强劲的进攻输出，又在后卫线上练就了更好的防守技术和组织能力。2020-21赛季，孔蒂的国际米兰获得了联赛冠军，迪马尔科则在维罗纳收获5球5助攻，跻身精英后卫阵列。
蓝黑新魔翼
这一次，国际米兰终于下定决心，将漂泊数年的迪马尔科带回了家。起初，他的定位是佩里希奇和巴斯托尼的双重替补，而在佩里希奇离队后，迪马尔科有些出人意料地迅速压过戈森斯，成为左侧边路的正选，并打出不输前任的火力。这并不是个容易的任务：2021-22赛季，佩里希奇是国际米兰表现最出色的球员之一，也是球队失去卢卡库和阿什拉夫·哈基米之后的头号爆点。
迪马尔科的比赛风格和佩里希奇完全不同，他的进攻武器不是小范围内的加速突破，而是节奏感、传球质量、射门能力和小技术。音乐是另一种理解迪马尔科的方式：他极具表现力和爆破感的比赛方式，让人想到他出生长大的卡尔瓦伊拉特街区，那里是意大利新说唱音乐的重要阵地；他屡次在场上轰出狂暴世界波，射门的一瞬带着“砰”的声音，又像是在致敬恩师尤里奇钟爱的重金属；进入小因扎吉时代，国际米兰在进攻端喜欢突然提速，迪马尔科能够随时调整步频，并与巴斯托尼等人频繁换位，又是这首变奏曲的关键音符。
2022-23赛季，国际米兰在联赛中表现震荡，但在欧冠赛场上一路杀进决赛，迪马尔科送出5次助攻，是当届赛事进攻贡献度最高的后卫球员，而在伊斯坦布尔的决赛场上，如果没有门柱和倒霉的卢卡库，他几乎帮助球队扳平比分。蓝黑军团与大耳朵杯擦肩而过，但那一年的欧冠征程让小因扎吉找到了驾驭球队的正确感觉。带着信心与野心，国际米兰在接下来朝着第二颗星全速进发，迪马尔科在意甲收获5球6助攻，刷新了个人的单季成绩单，并在冠军之路上书写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2023年11月12日，在国际米兰主场对阵弗罗西诺内的比赛中，迪马尔科从中场边线附近突然起脚，皮球在夜空中划过一条巨大的弧线，现场的很多记者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到进球的瞬间才一齐发出惊呼声。迪马尔科的起脚位置与球门的距离是56.47米，而这脚射门的预期进球值(xG)是0.01，这足以体现这一幕的疯狂。有人怀疑迪马尔科的本意是想传中，可蓝黑左翼卫的态度斩钉截铁：“我起初确实看到了邓弗里斯，之后注意到对手门将图拉蒂的站位靠前。谢天谢地，皮球最后飞进了网窝，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要被人们骂成什么样……”
恋家的孩子
一个多月后的12月30日，米兰城已经披上圣诞新年季的华灯，迪马尔科来到市中心的国际米兰总部，与俱乐部续约到2027年。“从小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梦想着国际米兰。我触摸过它，体验过它，一度不得不离开它，在几乎没有人依然相信的时候，我又找回了它。这是一份工作，但同样也是激情、着迷、努力、满足、痛苦、快乐和纯粹的爱。这就是我的生活。”迪马尔科在社媒上发布的续约感言，感动了无数球迷。在他看来，旅行固然美好，但待在家里的滋味更加甜蜜。
续约后的迪马尔科，税后薪资来到了400万欧元。一方面，考虑到他在场上实际的贡献度，这份合同的性价比相当高；另一方面，这样的待遇也意味着俱乐部对他的认可——这位曾经被认定为难成大器的小个子，也成了蓝黑军团的明星球员之一。几个月后，国际米兰在德比二番战取胜后提前夺冠，在米兰大教堂广场的庆典夜，迪马尔科拿着扩音器，与球迷们一同高歌。今天，很多本地的年轻蓝黑拥趸都将迪马尔科视为偶像，后者的故事承载了他们最真实的情感投射。
迪马尔科惊人的能量，其实也是一种奢侈品。直至今日，身体素质依然是他的短板——他很难在场上打满90分钟，并经常需要轮换的帮助。今年夏天，他因伤未能在欧洲杯展现出最佳状态，蓝衣军团也在德国溃败，而在后欧洲杯的新周期里，“蓝黑板块”成为斯帕莱蒂的基本盘，迪马尔科在欧国联前四战每一场都直接参与进球——对法国接托纳利脚后跟妙传，“金左脚”凌空抽射破门；对比利时、两战以色列都以精准传中助攻队友得分——是国家队主帅最可倚仗的核心球员之一。
俱乐部层面，国际米兰本赛季志在卫冕，迪马尔科则需要“面对过去”：尤文图斯板凳席上的新帅蒂亚戈·莫塔，正是他初入梯队时最喜欢的蓝黑球星之一，而当年从少年队一起踢上来的同级生迪格雷戈里奥，如今也要与之各为其主。曾经的三冠英雄和蓝黑少年，都有可能披上其它颜色，但这种情况很难发生在迪马尔科身上：从北看台的孩子到北看台的英雄，迪马尔科与国际米兰的情缘跨越了超过20年，他见证了钟爱的球队摆脱失败主义的困扰，并开始习惯于胜利。
本文作者：沈天浩(发自米兰)
本文原载于第899期《足球周刊》
文章内容有删改
发行日期：2024.9.25
图片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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