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颈鹤：为多情湖的忠贞代言
—— 第二故乡的小精灵( 3 )
- 贾洪国
亚东帕里的多情湖，犹如一个青涩的少年，青春、朝气，有着无限的蓬勃生机。白云轻柔地飘过，卓木拉日雪山在远处遥相呼应，天空如同刚刚清洗过一般的湛蓝，丰盈着这一方水土……这里汇集了喜马拉雅所有的美，每一帧都是精美画面，它的美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感受得到，是语言和文字不能描述的。
多情湖里生活着帕里草原的精灵———黑颈鹤，她们撷喜马拉雅的风霜，沐卓木拉日的冰雪，得天地之造化，浴日月之精华，在极寒极荒的雪域高原上，努力地生存着，她们是极少数能飞越珠穆朗玛峰的神鸟。喜欢她们的勇敢，喜爱她们的孤傲，喜爱她们的飘逸和淡然。
黑颈鹤从来都是帕里人心目中的神鸟、吉祥鸟，她们被视为上天派往人间的使者，她们的坚韧，撩动起帕里草原一片生命的涟漪，为世界最高城增色不少。
红色的冠顶，黑色的长颈，宝石般的红眼睛，仪态万方的雍容，以及那不轻易被人发现的神秘行踪，除了这些，黑颈鹤还是忠贞于爱情的典范。 一直都是我们边防军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据专家研究，一只雌黑颈鹤意外受伤，不能跟随雄黑颈鹤一起飞往南亚，当春天来临的时候，雄黑颈鹤与雌鹤终于重逢，此刻她们并没有因为重逢而高兴，反而是选择了双双交颈而亡，宣誓了再也不能失去对方的爱意，其对爱情的忠贞令人震撼。
在寂寞难耐的哨所，我非常羡慕黑颈鹤的那份从容和淡定。她们远离人烟，在荒凉的多情湖中，仅靠野草的根茎和浅浅湖水中的鱼，仅靠农人收获后残留的青稞为生，虽然食物短缺，食不果腹，但她们依然过得非常恬淡、满足。
她们有着与戍边官兵和谐相处的生存原则和底线，不像有些动物那样贪婪、狡诈、凶残，甚至超越了某些人类。我们能见到她们，只能是远远的婀娜身姿，很少能够近距离的接触。看见她们，我忽然明白我们的古人，为什么总把那些得道的高人和隐士比作闲云野鹤，恐怕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远离尘世、仙风道骨的生活状态，更重要的是因为他们那种与世无争，无欲无求的高贵品质。
黑颈鹤的存在，打破了青藏高原生命禁区的咒语。她们舞动的翅膀，扇动起高原稀薄的空气，使苦寒的高原多了几分生机和活泼。黑颈鹤高昂的头和凄厉的鸣叫，都让人们倍感了生命的冲击和震撼力，她们每一的次腾飞，都是一种悲壮的搏击，因为她们并不知道前方等待她们的是水草丰美的天堂，还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我们无法理解发生在黑颈鹤身上的痛苦，但我相信人类的痛苦同样也会发生在动物身上。可以想象，从青藏高原到南亚次大陆，中间会有多少艰难险阻。路途迢迢，陷阱重重，每行一步，都会与死亡为伍。在迁徙途中，它们排成整齐的队形在高空中飞行，高亢洪亮的鹤鸣声响彻云霄，甚至几里之外都能听见它们的叫声。黑颈鹤用她们的行动诠释着什么叫坚守诺言，什么叫忠贞不移，什么叫无怨无悔，什么叫至死不渝。再遥远的路途，也因为有了她们的飞翔而变得明亮和光辉。
绿毡般的湖周湿地上，一群黑颈鹤正在圣湖里徜徉，或舞姿翩翩，或翱翔于蓝天，它们是高原的舞者、大地的仙子，是世界上唯一生长、繁衍在高原的鹤类。黑颈鹤属于大型飞行涉禽，体长120厘米，全身灰白，因其头、枕和整个颈部均为黑色而得名，头顶部红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我十分敬仰黑颈鹤对爱的眷恋和执着。每到冬天的时候，她们都会飞行将上千公里，从寒冷的西藏高原去到温暖的南亚次大陆。冬去春来，当她们再次来到高原的时候，总有些体力不支的老鹤被留在了南亚。但是，北飞的黑颈鹤绝不会忘记她们的亲人，长年的思念，驱使着她们在下一个冬天到来的时候，不管千山万水，千辛万苦，都要再回到南亚去寻找她们留下的老鹤。有时，老鹤会因为很多原因消失得无影无踪，年轻的黑颈鹤们就会引颈哀鸣，仿佛是在呼唤她们的亲人快快回到自己的身边。那种泣血的悲鸣，听得令人心碎。
西藏亚东的藏族人把黑颈鹤当作“神医”，对黑颈鹤毕恭毕敬。如果有人不小心骨折了胳膊腿，便偷偷在黑颈鹤巢中的卵上画一个黑色的小圆圈，这样雌鸟会误认为卵要开裂，就会从很远的地方衔来一种“接骨石”放在巢中，以免卵壳破裂。藏族人便悄悄把“接骨石”拿走，去医治骨折的疾病。因此可见，藏族人对黑颈鹤的崇拜程度。
但是，黑颈鹤却不畏困难，不畏坎坷，带着激情，带着坚强，带着迸射生命的绚烂和如火如荼的热望，越过广袤的大地，迎着雨雪风霜，把暗夜甩在背后，让刚毅伴随身旁，一如继往地前行，朝着年年岁岁不变的方向。在她们的胸膛里，燃烧的是对故乡依恋，对亲人眷恋的火焰，在她们的身后，留下的是一行诗，一首歌，一串浪漫。
在多情湖的小岛上，一对黑颈鹤夫妇正在共同守候新生命的来临，风轻轻掀动它灰色的羽毛，高原正午的阳光悄悄从它头顶移过，白腰雪雀悠闲地四处观望，一只高原鼠兔刚探出头就被雄性的黑颈鹤捕获，鹤类在我心里一直是高贵、优雅、温良的，然而，这一举动打破了我的认知，进食后它们双双昂首向着远方鸣叫，鹤鸣总是振奋激昂且容易让人泪目……
有时候觉得不可思议，黑颈鹤怎么就知道荒野深处的多情湖呢？是因为湖泊的诱惑，还是它们天生就有着与生俱来的本事。国外一些野生动物研究者，花了几十年的时间研究飞禽的神秘习性，对有些问题依然是一头雾水。既然大自然神秘莫测，那么所赋予的每一个生灵，是不是多多少少也有一些神秘的元素呢。不管怎么说，黑颈鹤和许多鸟儿都有着神奇的功能，这种功能本身就是一个传奇。
它们在多情湖自由自在生活，就像回到了天堂一样坦然。湖里的水是喜马拉雅山融化的雪水，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污染，也许正是因为干净的雪山融水，才是吸引它们的真正原因。
我喜爱亚东的黑颈鹤，因为她们是第二故乡的魂牵梦萦，是军旅回忆的拳拳写真，是忠贞的信誓旦旦，是幸福的吉祥降临。我希望着今生能在某一个春天来临的早晨，看见有一对幸福的黑颈鹤，在充满爱意的清水河边相依相偎，婉转地倾诉着彼此的温情，互相讲述着只有她们自己才能听懂的故事。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万水千山跋涉的意义，不仅是沿途的风景，不仅是内心的丰盈与感悟，而是我仔细聆听抚摸过多情湖的每一寸肌肤，有了灵魂上的膜拜，有了更多视觉盛宴带来的欢喜，当然，对于帕里，我们戍边军人军旅生涯只是轻轻走过的过客，而黑颈鹤才是这块土地如诗如画的绝美点缀。
正因为她们这种神龙不见首尾的若隐若现，才使得战友们对她们充满了无限的遐想和崇拜，并把她们和亚东的苍松翠柏连在一起，成为老兵心中长生不老的图腾和向往。
（注：本文插图均由作者提供）
- 作者简介：
贾洪国：1968 年生人，西藏军旅五年，双流县报记者十年。出版有个人文学集《 一花一世界 》《 人生足迹 》 《 风兮雨兮》。近年来，主要精力用于采写《寻访战友故事集》，目前已完成了《军旅宥坐——寻访战友故事集》两册，50万字已汇编成书。因为“人在变老，军旅的记忆却永葆青春！”把文字当成爱好经营，把生活当成诗意品味，一念花开，一念云起，在时光中拈花微笑，能穿透岁月漫漫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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