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妈，咱们家实在是住不下了。”儿媳李晓琳冷冷地对我说。
我愣住了，站在客厅里，手里的毛线还没来得及放下，心跳仿佛停滞了一秒钟。她的这句话像一记闷棍砸在我的心上。这房子是我出钱帮他们买的，孩子也是我带大的，可如今她竟然让我走！这是什么道理？
“住不下了？”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心里却满是疑惑，“家里怎么住不下了？这房子四室两厅呢，还怕少我一个睡的地方？”
“不是空间的问题，妈。”李晓琳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我们需要自己的空间。再说了，您也应该多享享清福，回老家歇歇不是挺好？”
清福？我带孙子已经八年了，从孩子刚出生我就搬过来，日夜操劳。儿子和儿媳白天上班忙得不可开交，家里的家务、做饭、照顾孩子，几乎全是我的事。我哪来的什么清福？她这是在赶我走呢！
“可是，晓琳，我带小辉这么多年……”我不敢说得太多，怕显得自己像在邀功。我真心实意地把孙子当作自己的孩子在照顾，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儿媳妇会嫌我麻烦。
“妈，我们都知道您辛苦了，但是这孩子现在也上小学了，您再继续操心也没必要。”李晓琳打断了我的话，眼神冷淡。
小辉今年刚上二年级，虽然不再像婴儿时那么粘人，但还是需要人照顾和监督功课。而且，儿子儿媳的工作依旧忙，哪有多少时间关心孩子？
这时候，我的儿子王建峰从卧室走了出来，看样子他是听到了我们刚刚的对话。
“妈，晓琳说得没错，您也该休息了。这些年真是辛苦您了。”他语气比李晓琳柔和，但我能感受到，他也同意李晓琳的意思。我一瞬间觉得心口堵得慌，仿佛有什么说不出的苦涩。
“建峰，你也这么想？”我试图从儿子那里得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毕竟我一手带大的可是他的孩子，难道他也不在乎了？
“妈，您别误会。”建峰看我眼眶泛红，连忙过来搂住我的肩膀，“我们只是觉得，您真的该好好歇歇了。而且，我跟晓琳现在也有了一些积蓄，家里的事我们可以自己处理，您不用再那么操心。”
“积蓄？”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你们的积蓄还不是我和你爸这些年给你们贴补的？你们买这房子的时候是谁出的首付？平时孩子的学费、补课费、兴趣班的钱，谁出的最多？我贴补了你们这么多年，到头来你们居然想着让我走？”
我心里的委屈如潮水般涌上来。自从建峰和晓琳结婚后，他们的生活压力一直很大，我和老伴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给他们买房，想着能让他们安稳些。我从没计较过自己多付出什么，毕竟那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愿意为他倾尽所有。可如今，他们竟然让我“腾地方”？
建峰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说出来。而李晓琳则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妈，我们知道您对这个家付出了很多，可是这毕竟是我们的小家庭，您也该有自己的生活。”
“小家庭？”我冷冷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晓琳的态度让我感到无比失望，她的话语里满是冷漠和距离感，仿佛我这个做婆婆的人，从未真正属于这个家。
“那好啊，你们既然觉得我不该在这里，那我就走。”我一把推开建峰的手，心头酸涩却不愿再多说什么。
“妈，别这样，咱们慢慢说。”建峰试图挽留我，但我却坚定地向门口走去。
“我走归走，可是有件事你们得清楚。”我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他们，“既然我走了，那今后这家的事我就不再插手。你们的钱你们自己挣，孩子你们自己带。我老了，确实该回去过自己的生活了。”
说完，我便走出了家门，留下建峰和李晓琳在原地面面相觑。
回到老家后，原本以为能从此安享晚年，可没想到，不到两个月，我就接到了儿子的电话。
“妈，那个……这几天你方便回城里一趟吗？小辉的兴趣班学费快到了，我们手头有点紧，想着您要不再帮帮忙？”
电话那头，儿子的语气透着几分难为情。我心里一阵嘲讽，果然，赶我走可以，缺钱了还是要找我。我原以为自己彻底放手了，可现在却明白，他们根本不曾打算让我脱身。
“不是说你们有积蓄吗？怎么连孩子的学费都付不起？”我声音冷淡，故意不让步。
“妈，您别这样，我们确实有些钱，但最近手头紧张，刚换了个车，晓琳单位的奖金也没下来……”
“哦，原来是换车了。”我心里更是涌上怒火，“我一个老人连个好日子都没过上，你们倒是有钱换车了！现在还好意思开口找我要钱？”
“妈，我们也是为了工作方便才换的车，再说了，之前的钱不都是给孩子上学用了嘛……”
听着建峰一脸理所当然的语气，我彻底寒了心。为了他们家，我倾尽所有，八年来从未有过抱怨。可如今他们不但不感激，还一再让我“走开”，甚至还指望我继续补贴他们的生活？
难道我是他们的提款机吗？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一直活在一种自欺欺人的幻想中。我以为自己是在帮忙，在为他们的家庭做贡献，但实际上，他们从未真正把我当成一家人。而我，一直在付出，却从未得到任何尊重和回报。
“建峰，以后别再找我要钱了。我也有我的生活，我不是你们的提款机。”我挂断了电话，心头的冷意蔓延开来。
从那一刻起，我决定，这个家，我不再插手。
挂掉电话，我坐在老家的小院子里，秋风有些凉，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我抬头看着天空，觉得心口一阵阵发堵，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为了这个家，我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儿子儿媳却只想着我走，还想继续从我这里拿钱。孙子是我一手带大的，如今他们嫌弃我这个老人了，连个好脸色都不给。难道亲情在他们眼里，就只是这样一笔生意吗？
第二天一大早，我刚准备去菜市场买点东西，手机又响了。看到屏幕上显示的“王建峰”三个字，我皱了皱眉头，心里已经做好了迎接新一轮讨债的准备。
“妈……”电话那头，建峰的声音有些犹豫，“我、我今天有时间，带小辉过来看您。”
我一愣，这是要来见我？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建峰继续道：“其实……晓琳这两天有点不舒服，我想让您帮忙带几天小辉。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家里确实忙不过来。”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是想让我再帮他们带孩子。八年了，我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放手了，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又想让我重新开始。我的嘴唇抿得发白，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妈，您还在听吗？”建峰见我半天不说话，有些紧张地问。
“在听。”我冷冷地回应道，“你们不是让我走了吗？既然我走了，那你们的事就应该自己解决。”
“妈，这次真的不是我们故意的，晓琳病了，我实在没办法。”他语气里透着几分无奈和急切。
“那她病了，孩子的事你自己解决不了？”我反问道，“建峰，你现在是做父亲的人，家里的事你也该学着自己处理。我带了小辉这么多年，你们应该清楚孩子的习惯，难道现在还要依赖我？”
建峰沉默了一会儿，显然是被我这句话噎住了。他或许没料到我这次会这么坚决，不再像以前那样什么都顺着他们。
“妈，我知道您辛苦了，可是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他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几分疲惫。
我心里一酸，毕竟是自己亲生儿子，我也不想看他这么为难。可是我又怎么能轻易让步呢？他们一边嫌我麻烦，一边却又在关键时刻指望我，这样的日子，我真的还能继续忍受吗？
“妈，您要是不方便……我们就想别的办法吧。”他听我一直不答应，语气有些沮丧。
听着他的话，我的心情复杂极了。放下电话后，我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有些恍惚。尽管我刚才拒绝了，但心里那股放不下的情感却像一根无形的线，紧紧牵着我。我不是真的不想管孙子，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可是想到李晓琳那张冷冰冰的脸，我又觉得心寒。
就在我心里纠结的时候，院门突然响了。我起身打开门，发现站在外面的竟然是建峰，手里还牵着小辉。
“妈，我们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建峰一脸疲惫地看着我，眼睛里透着无奈和恳求。
小辉看到我，立刻跑上来抱住我的腿，“奶奶！我好想你！”他仰着小脸，眼睛里满是依赖。
看着他那稚嫩的脸，我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毕竟是自己的孙子，再怎么心寒，怎么能真丢下不管呢？
“好吧，你们先把小辉放下，我来带几天。”我终于松了口，心里虽然还在挣扎，但面对孩子，我始终狠不下心。
“妈，谢谢您。”建峰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些许笑意，“晓琳她……也不是故意的，您别放在心上。”
我没接他的话，只是默默看着他离开。
带着小辉的这几天，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过去。每天忙着给他做饭，辅导功课，送他上兴趣班，照顾他的起居。虽然累，但也有些熟悉的安慰。小辉依旧那么乖巧听话，总是奶声奶气地叫我“奶奶”，让我感到温暖。然而，心里那股失落感却挥之不去。
几天后，李晓琳病好了，建峰来接小辉回家。我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可没想到，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这一天，建峰和李晓琳一同来了，刚进门，李晓琳的脸色就不太好看。我本想和她打个招呼，没想到她一开口就让我怔住了。
“妈，咱们得谈谈。”她语气冷硬，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
“谈什么？”我皱了皱眉头，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
“是这样的。”李晓琳看了建峰一眼，像是得到了他的默许，接着说道，“我们想和您商量一下，以后孩子的生活费，您能不能继续帮我们负担一部分？”
我愣住了，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生活费？”我声音有些颤抖，“你们什么意思？”
“妈，您也知道，我们的压力很大，小辉上兴趣班、补课班、还有学杂费，这些开销确实不小。”建峰在旁边试图缓和气氛，但他的脸色也有些尴尬。
我冷笑了一声，“你们不是有积蓄吗？不是换了车吗？怎么现在生活费都拿不出来了？”
李晓琳抿了抿嘴，似乎被我的语气激怒了，态度更是冷硬了几分，“妈，我们也没办法，您帮了这么多年，大家心知肚明，继续帮下去也不是不合理的事。”
“不合理？”我气得手发抖，“我帮你们带了八年孙子，给了你们房子的钱，还要我继续掏钱养你们的孩子？你们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李晓琳冷笑一声，语气中透着讥讽：“妈，您也是小辉的奶奶，帮一点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再说了，您跟我们住的时候，家里的水电煤气、菜钱，都是我们在出，难道这不算什么吗？”
“我给你们带孩子，做饭，操持家务，这些就不值钱了？”我声音渐渐拔高，胸口的怒火再也压不住。
“妈，别激动。”建峰连忙上前打圆场，“我们也不是想故意要钱，只是现在压力确实大，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我冷冷看着他们，心里无比失望。我明明为他们付出了那么多，怎么现在反倒成了理所应当，成了他们眼中的“债主”？这是他们所谓的“算计”吗？
“好啊，既然你们这么想，那我干脆回去住算了。”我一甩手，站起来准备走。
李晓琳见状，冷笑一声，“您爱住不住，这房子又不是您的。”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我最后一丝心软。我转身走向门口，再也不愿多看他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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