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了陆瑾年七年。在他一百零八次失约后,我终于决定放弃他。我把自己上交给国家,彻底从他的世界消失。他却疯了,翻天掘地:“黎洛,回来好不好?”可惜,这次,再不会有人回应他。
“黎洛,你可想好了,参加星火计划,短则三年,多则十年,甚至几十年,你都不能跟外界有任何联系……”
我点头,“我没有父母,没有亲戚,能为祖国效力,那是我的荣幸!”
其实我有一个未婚夫,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两名审查专员互看一眼,终是有些于心不忍。
“如果你这一辈子都无法再走出那个基地也没关系吗?”
在他们眼里,我太年轻。
年轻得像刚刚冒出头的花骨朵儿,还没来得及好好绽放,享受这盛世雨露。
二十一岁的年纪,别家孩子还在承欢膝下,而我却义无反顾将自己上交给了国家。
我微笑,依然坚定:“先辈们可以,我也可以。”
盛世太平,总需要有人负重前行。
两名审查专员握着我的手时,眼中都噙上了热泪。
“黎同志,欢迎你加入星火计划!”
保密协议签订,他们给我留下一百万作为安置费,约定一个月后来接我。
其实要割舍跟这个世界的牵绊,不需要一个月。
“你在哪儿?”
接到陆瑾年的电话时,我有一丝恍惚。
我们多久没联系了?
我都已经忘记了。
陆家人不喜欢我,之所以会有这个婚约,那是陆家人欠黎家两条命。
爸妈用他们对陆家的救命之恩,“要挟”陆家照顾我的余生。
陆家是正统的军旅世家,底蕴深厚,自然看不上我。
但道义所挟,他们也没法单方面毁掉这门婚约。
这些年对我的避忌,也不过是想让我知难而退罢了。
我发了微信定位。
“出来。”
就两个字,电话挂断。
陆瑾年不可能无缘无故联系我。
拿出记事本翻了翻,原来,今天是陆母的生日。
我从寝室拿了早准备好的礼物,走出学校大门。
陆瑾年的车已经到了。
深秋时节,枫叶正红。
他穿着深色制服,悠闲地靠在悍马门上。
长年军旅生涯,在他身上晕染上浓重的禁欲色彩。
枫叶飘落在他肩头,他抬头仰望,下颚弧线,如刀锋一样插入我眼帘。
我怔愣当场。
心神不受控制地恍一瞬。
下意识地摸摸胸口,我送给自己一个微笑。
没事没事,时间总会冲淡一切,包括我对他的迷恋。
他似有所觉,朝我看来,眉头不满地蹙起轻微的弧度。
“上车。”
声音没有温度,犹如这深秋的风。
他不喜欢我用爱慕的眼神看他,即便只是一个眼神,也不行!
收拾好心神,我坐上后排,很识趣地再没多看他一眼。
他握着前门把手的手顿了一下,松开,绕去了驾驶位。
一路上,我都在欣赏深秋风景,再没像以前一样,为了跟他维持表面的和谐没话找话说。
其实,那样挺累。
陆瑾年从后视镜看了我好几眼,难得率先启口。
“来送外卖?”
我差点忘记了,陆家人并不知道我念的中科大,更不知道我十五岁就进了少年班。
“嗯。”我淡淡应了一声。
难得他主动一回,我却没接话头。
陆瑾年的眉头又轻微蹙了蹙。
“最近过得好吗?”
我有些错愕,他竟然会关心我?
从后视镜对上他的眼,他本就冷峻的脸好像更冷了几分,我感觉他脖颈都变得有些僵硬。
我知趣地收回视线,答:“还好。”
他的语气轻松了几分,“这几个月,部队在搞急训,很忙。”
这是在解释吗?倒是大可不必。
我微笑,“我知道。”
若是以前,我一定会顺着他递来的杆子往上爬,但今天,我没说一个多余的字,只是转头,继续欣赏着窗外风景。
陆瑾年的眉头似乎又蹙了起来,时不时从后视镜看我,但我已经懒得在意了。
上一次联系他,是三个月前。
他的生日,我去给他送蛋糕。
其实我也没什么特别企图,只想当面祝他一声生日快乐。
他没见我。
我就在外面等,一直等到深夜。
我看到他踏着夜色出来,正想迎上去,却被突然蹿出来的人捅了一刀。
那一刀很深,鲜血汩汩地流。
恩师赵教授说,干我这一行很危险,随时会有人想要我的命,她早劝我进保密单位,这样也能保障人身安全。
但我,放不下。
那天,我第一时间给他打了电话。
明明近在咫尺,他只要一个回头,就能看到我,就能救我,但他却没接,只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便当做没听见,又塞进口袋里。
他的车飙进璀璨霓虹里,而我倒在血泊中……
那之后,我很知趣再没去打扰过他。
其实有些东西早该看透,只是不到生死攸关,总会心存侥幸,死不了那颗明灭的心。
到陆家时,陆家保姆已经买好菜,就等着我回来做饭。
不需要陆瑾年的吩咐,我换好鞋,围上围裙,径直走进厨房。
陆瑾年停在大厅中,盯着我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转身上楼。
“黎小姐,辛苦了。”
保姆刘妈有些尴尬。
陆母喜欢吃的那些菜,很多只有我才能做得出来。
其实我没来陆家之前,她的嘴也没那么叼。
虽然有刘妈给我打下手,我还是忙得出了一身的汗。
饭菜快做好的时候,楼梯上响起了噔噔的脚步声。
不用看我也知道这是谁。
齐薇,不,她现在叫陆薇,曾经也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叫黎薇,跟我同姓。
陆薇是爸妈资助的孤儿。
在我爸妈资助她三年后,她哭着说要改姓,以此报答黎家对她的恩情。
姓都改了,爸妈顺道就将她接回家来养着。
再后来,爸妈去世,她又借着爸妈对陆家的恩情,跟着我一起来了陆家,现在,她叫陆薇,是真正的陆家人。
而我,这个陆家恩人的亲生女儿,其实只算得上陆家半个佣人。
这些年,我为了赚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做过保姆,送过外卖,自然也不介意陆家人拿我当佣人用,就当是爸妈去世后,他们肯接我来京的报答吧。
“姐,我来帮你。”
陆薇站在厨房门口,原本粗糙漆黑的双手如今养得越发白皙柔嫩,厨房的油烟都怕玷污了她。
她站了半晌,都不知道如何下手,像极了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
我还记得,她刚到我家时,又黑又瘦,枯草一样的头发胡乱堆在头上,跟路边的乞丐没两样。
“不用,我和刘妈忙得过来。”
我拒绝了她,但她非要表现一下自己,不到三分钟,打破一只碗,还划伤了手。
陆母正好下楼,看见她双手染血,心疼得不得了。
“你这孩子,都说了家里的事有人干,你不用像以前一样……”
以前?
自然是指的她在黎家的时候。
她在黎家,很能干。
洗衣做饭,样样抢着干,以至于在我家干了多年的钟点工阿姨无事可干都尴尬地辞了工。
爸妈多次让她不必如此,但她总是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说,她只是想报答黎家对她的恩情。
爸妈想再说什么都不好启口,只能随了她去。
但也不知道她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会在做家务时弄坏我珍藏的宝贝和喜欢的玩具。
我哭过、闹过,她就缩在角落里,委屈可怜,眼泪巴巴,善良的爸妈哪里还好指责她什么。
后来到了陆家,当陆家人听说,她那么幼小在黎家就包揽所有家务,黎家连原本请的钟点工都心安理得地辞退了,她如此懂事如此辛苦,却还时不时被我这个“嚣张跋扈”的姐姐挑刺刁难。
那一刻,陆母心疼得恨不得当场认她当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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