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后期,在杨国忠之前的当权宰相是李林甫,其手下有为虎作伥的三个左膀右臂,王鉷[hóng]是敛财高手,吉温和罗希奭[shì]是审案能手,后二人被称为“罗钳吉网”。
其中吉温最先抛弃了李林甫,投入了杨国忠的怀抱,后来又投靠了安禄山。
【皇帝李隆基说过这人不好,但后来他忘记了】
吉温是官宦后人,他的伯父吉顼曾在武则天时期任宰相,是个比较有能力的官员,酷吏来俊臣就是死在吉顼谏言之下的,但也有说法吉顼也是酷吏。
吉温家学渊源,办事干练,会说话、善于奉承,在皇帝身边的宦官群体中很受欢迎。最早在史书中出现是天宝初年,仅仅是一个新丰县丞,七品官。
有大臣向皇帝举荐人才,吉温年纪轻轻就有机会得以一睹天颜。
但这一见险些葬送了吉温的一生。李隆基竟然说“这人不好,我不要。”史书上没说吉温长相有什么特殊的,但吉温的母亲是百济人,估计外貌与一般人还是有些差别。
天宝初年的政治风气看来还不错,吉温虽然没升官,但也没受排挤,仍然当他的新丰县丞。
后来,有个案子吉温负责审理,牵扯到了当时的河南尹萧炅,吉温公事公办、咬住不放,弄得萧炅很被动。幸好萧炅与李林甫关系好,这事情才过去。过了一段时间,萧炅升任京兆尹,吉温也职位变动到长安郊县万年县当县尉,萧炅成了吉温的顶头上司,吉温眼看着就要倒霉了。
吉温毕竟出身官宦人家,与当时李隆基最宠信的宦官高力士有交情,而萧炅正想结交高力士。吉温就抢在萧炅前面,与高力士握手谈笑言欢,还让萧炅偷偷看到。
之后吉温去萧炅家中拜访,说之前不敢破坏国法,“今日以后,洗心事公”。萧炅一看这人和高力士有联系,还态度诚恳,从此两人和好,萧炅开始重用吉温。
【李林甫门下得力干将】
一次李林甫想弄兼任兵部尚书的宰相李适之,抓了六十多个兵部的中低级官吏想让他们供出自己的长官,结果几天竟然没得到满意的供词,萧炅就让吉温出马。
吉温出马果然与众不同,似乎经过专门培训。把这些人分开关押,并提了两名重罪囚犯审讯,一套酷刑下来,这两人痛苦呼号,惨不忍闻,直到最后主动要求坦白交代。
那六十多个人旁听了这场大戏,又熟悉吉温的为人,知道他是个能下狠手的人,个个非常配合,让说什么说什么。片刻之间案子办成了铁案,而且有关疑犯身上毫无被刑讯逼供、严刑拷打的痕迹。
吉温自己说过:“若遇知己,南山白额兽不足缚也。”我对这句话的理解,就是如果吉温遇到了重用他的人,他能把像南山白额猛虎这样的猛人都收拾得服服帖帖。
吉温一战成名。
正好李林甫那时权势稳固,需要通过牢狱来清除异己,吉温就投靠到李林甫手下,与罗希奭共同负责审理案件,“罗钳吉网”这个名头就从此成为江湖中不败的传奇,想必他们的名字已经够得上止小儿夜啼了。
天宝五载,是李林甫大举向太子李亨进攻的一年。
先是李亨太子妃的哥哥韦坚的案子,吉温与王鉷、杨国忠等人把案子办成了铁案,李亨被迫与太子妃离婚,逃过了一劫;
然后在天宝五载冬天,吉温把精力主要放在了柳绩之案上。柳绩是太子另一个妻子姐姐的丈夫,举报自己的岳父和太子李亨谋反。吉温再次体现了对业务的精熟,抓了几个貌似与太子无关的人讯问,“数日而狱成”,干净利落,李亨无奈再次舍弃了自己的这个妻子。上报后,李隆基下令杖毙了柳绩等相关人员,“尸积大理垣下,家属离窜”;
接下来第三个案子是李林甫清理门户,之前李林甫的另一个得力手下御史中丞杨慎矜在太子案过程中发现李隆基态度不明,就在后续的行动中有所退缩,李林甫就决定弄掉他。办法很简单,杨慎矜是当年隋朝皇室宗亲,用想恢复大隋的旗号就足够杀头了。果然,吉温等人把杨慎矜兄弟三个都抓了,严刑拷打、栽赃陷害,总之案子办成了铁案,兄弟三个被赐死,家属和大批从犯被流配边远地区。
几个案子办下来,吉温威名大振,已经达到了先定结论再审嫌疑人的最高境界。而在吉温面前各个嫌疑人还都是非常配合的,没人敢不坦白,吉温反而是这几个酷吏当中用刑较少的一个。
他太善于玩弄人心了,就像一张大网,进去了就出不来。
李林甫非常赏识吉温,把他提拔为五品的户部郎中,厅局级干部,同时继续负责审理案件。而吉温在完成李林甫任务的同时,还顺手把原来得罪过他的一些人弄了进来,结果可想而知。
【脚踩两只船,吉温同时交好安禄山和杨国忠】
现在吉温已经觉得李林甫是自己上升道路上的一个障碍了,原本他与高力士等宦官关系就不错,这时更是开始结交安禄山、杨国忠等受李隆基宠信的大臣,逐渐与安禄山也以兄弟相称。
吉温经常对安禄山说:“李林甫不会让你入朝为相的,虽然我现在官位低,但你要是推荐我当宰相,我必定能和你一起把李林甫排挤掉,我们两个都可以当宰相。”
安禄山从此更是信任吉温,就在李隆基面前推荐了吉温。而李隆基也忘记了之前对吉温的评价,把吉温升任为河东节度副使,成为了安禄山的副手,并加任魏郡太守,吉温就与安禄山同在河北为官。
安禄山对吉温这么信任,应该不仅仅是对抗李林甫的政治联盟,不排除双方在谋反一事上有共同语言,这也是后来安禄山造反有人说是给吉温报仇的原因。
杨国忠也和吉温关系很好,当时杨国忠同样认为李林甫是自己的政治敌人。吉温就给杨国忠出了主意,把李林甫的两个得力手下萧炅及宋浑贬到了外地,这时李林甫已经逐渐年老宠衰,无法伸手救人,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剪除羽翼。这个萧炅,就是当初吉温的顶头上司,有过矛盾又借高力士消除矛盾的那个,到底被吉温弄掉了。
杨国忠能在李隆基心目中取代李林甫的位置,吉温贡献很大。
等到李林甫死去,杨国忠成为当朝第一人时,吉温已经在河北为官,与安禄山日夜筹划共同当宰相或者是造反的大计。
杨国忠认为吉温的审案才能不能浪费,就把吉温调回来任御史中丞。吉温到范阳拜别了安禄山,安禄山亲自为吉温牵马走了数十步送出馆驿,并让自己的儿子安庆绪送吉温出境。吉温到长安之后,朝廷的大事小情都第一时间报给安禄山,快马加鞭信息一夜就能从长安到范阳。
【船翻了,吉温没跑掉】
天宝后期,安禄山和杨国忠的矛盾已经开始表面化。
安禄山在天宝十三载最后一次入长安,打了杨国忠的脸,李隆基对安禄山也更加信任。于是,安禄山不但自己的官职又多了几个,还正式推荐把吉温提拔到副部级的武部侍郎,成为自己的副手,常驻长安。
吉温在安禄山推荐下也险些当上了宰相,但杨国忠发现吉温原来是安禄山一伙儿的,气急败坏之下,上奏阻止了李隆基。并在长安对安禄山发起了连续攻势,搜查了安禄山在长安的宅子,抓了几个安禄山的亲信,但想必是没找到什么证据,只得在御史台勒死了这几个人。
这就是杨国忠没有吉温这样帮手的弊端了,否则,有没有证据并不重要,只要抓到人,自然就有口供。
杨国忠越看吉温越不顺眼,就上奏把吉温贬官到合浦,这是一个位于广西北海的偏远地区,并在天宝十四载十一月派人到岭南又和吉温谈了谈,吉温自缢死在狱中,当然,也可能是被自缢。
几天后,安禄山起兵造反。
吉温这个踩着所有人一心向上的小人就此消失,也只有安禄山还想着他,在起兵造反后找到了吉温的一个六七岁的儿子,授予官职并给了很多钱财。
但想必安史之乱平定后,这个孩子也没什么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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