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潍坊嵌银

潍坊嵌银

◎王庆德

1929年孙中山先生的奉安大典上,潍县以红木作胎,用银丝嵌了《总理遗嘱》,妆成匾额,悬挂在了中山陵上。这一经典性的事例,证明了潍县嵌银的地位及价值。

嵌金嵌银漆器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很早很早以前。春秋战国时期,人们在青铜器上嵌金丝银丝(被称为金银错,也称错金银),为的是让青铜器更加出彩。收藏过毛公鼎的清代金石学家陈介祺,借鉴前人,在青铜器底座和古印匣上嵌金丝、银丝,装潢自己的藏品。这工艺一经传出,能工巧匠争相仿效,在木器上嵌金嵌银的工艺就渐渐传开了。到清末民初,潍县城嵌银的作坊发展到二十多家,在北京、上海、南京、济南都设了分店。

潍坊嵌银有过辉煌,也曾因日寇入侵而肃杀,如今随着民族的振兴,又是一片兴旺了。

走进嵌银厂,迎面就是展厅,立在门厅的是高雅的屏风,那精细的雕刻,流畅的嵌丝,新颖的构图,一入眼就觉得不凡。里面的展品更是耀眼锃亮,抢人的眼目。那方正的写字台、古朴的博古架,本来就有着文化的气息,再嵌上金丝银丝,更是增了几分典雅和大气。餐台、圆桌,配上明清式的木椅,入时而不流俗,看看那丝丝银线嵌出的花卉,就似乎嗅到了缕缕花的香气。壁挂是高雅的装饰,而这嵌了金银丝的壁挂,更让四壁生辉。那梅兰竹菊自然是雅逸得很,那金陵十二钗就更传神了:“黛玉葬花”,寒怯带了娇嗔;“宝钗扑蝶”,风流又不失儒雅;“湘云醉卧”,诗意朦胧又有几分憨态……摆在条几、方桌上的是小屏和看盘,雕花的底座玲珑剔透,那屏和盘,用金银丝嵌了山水、花鸟、人物等,还有真行隶篆的名人书法,式样别致,图案生动,透着灵气。那嵌金嵌银的镇尺、砚盒、笔筒、笔架,让书案增色不少;或大或小,或长或方,各式各样的印盒,又让篆刻家、书画家称羡不已。上了几岁年纪的,有嵌了百福百寿的手杖;喜欢放风筝的,有嵌了金丝银丝的缠线拐子。最简单的是嵌银筷子,三五十元一把,摆在餐桌上,增了雅意,也促了食欲。

展厅对面,那“叮当”作响的是木工车间。这里正忙着下料、烘干、制作和安装。刮板要平,雕花求精,卯榫要严丝合缝,边棱须挺括精神。合成一件木器,这在木器作坊就近于完工了,而在这嵌银厂里仅仅是个开端,接下来才嵌金丝银丝,细致的活还在后头。

嵌丝要先起稿,因器具构图,双钩白描,印稿制模。再在模型上磨出稿样,贴到木器上。着利刃就稿线切口,要细,要匀,要深浅合度。线有长有短,有直有曲,有弧有圆,案前陈有各式刀具,依线型奏刀下切。边切边嵌,小心翼翼,像美容师修眼睫毛那样工细;边嵌边敲,轻重适当,比啄木鸟的啄木声还要轻灵。那纤细的金丝银丝在手指间翻腾跳跃,又被信手拈来,随意驱使般嵌了进去,且不失神、不走样,丝丝合规入矩。渐渐地,一幅图画就闪耀了出来。那刀子、镊子、剪子、锤子,就像绣花女手中的针、书画家手中的笔;那金丝银丝就是线,就是五色盘中的彩。只不过工人师傅不是绣在绸缎上、写在宣纸上,而是把丝嵌在了木头里。

丝的疏密因器具的图案而定。书法绘画常说“疏可走马,密不透风”,拿来用到嵌银上,也是妥帖的。疏朗处,如轻轻飘来的秋毫一痕,悠悠然,轮廓而已;细密处,一毫米嵌进两道银丝,丝丝之间,只有仔细辨认才见一纹木线。那山崖、树干,看上去是几根长长的银片,实际上是用密嵌的手法,并排嵌上去的十几条金丝银丝,片状的东西是嵌不住的,只能用镶,那是另一种工艺。一只二十厘米高的笔筒,用密嵌的手法,要心平气定,切切嵌嵌,敲敲打打一个多月。这种细致,几乎令人难以置信,不具非常定力者不可为也。

这还没有完,接下来是刷稿,要把贴上的稿样轻轻地刷去,让那金丝银丝亮出光彩。去了一层纸,丝就高了一些。要落丝,用磨石轻轻磨平,然后上漆。先抹一遍腻子,再用细砂纸磨净,这才刷漆。漆用天然大漆,刷一遍,晾干一次,打磨一遍,一遍一遍,有七遍之多,让大漆渐渐浸入木质。最后,用人发漆栓蘸大漆普罩一遍,那亮度光可鉴人而又十分沉稳。然后,把罩在金银丝上的漆,用钢棱轻轻地、缓缓地刮去,那金丝银丝,就亮得夺目,图案也似乎要跃了出来,用手一摸,却无跳丝、无沉丝,丝丝与木融为一体,光滑得如同玻璃。一件嵌银漆器就这样诞生了。

这嵌银漆器不仅在清末民初为老潍县争了光,近半个世纪也为潍坊夺了彩。近几年来,有几百个品种的嵌金嵌银漆器走进千家万户,又外销到二十几个国家和地区。潍坊这个名字,也随着嵌银漆器享誉神州,远播海外了。

来源:潍坊晚报

责任编辑:瓶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