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及笄那日,我穿着娘的旧衣,爬上了小舅舅的床。

一向宠我入骨的小舅舅却勃然大怒,他大骂我不知羞耻,是个罔顾人伦的畜生!

他烧毁了我表白心迹的书信,请出了最严厉的家法逼我认错。

为了让我死心,他与当朝郡主定了亲,还当着郡主的面故意羞辱我。

“不过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女,是我这些年看她可怜,才骄纵得她忘了礼法。”

后来在他成亲当日,我替郡主和亲远嫁,他却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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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被北宁王妃强行认作了义女,三日后将以郡主的名义前往羌戎和亲。

从王府出来时,正好撞见殷诀送舒安郡主回府。

一见我,殷诀温和的面容立刻沉了下来。

“你跟踪我?”

我满脸错愕。

殷诀这段时间一直想尽办法躲着我,他以为我是故意守在王府门前堵他的么?

“不是的!殷诀,我有要事要和你商量……”

和亲我自然也是不愿的,可我一个孤女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

但是殷诀不同,他家世显赫,又连中三元,前途无量,正得皇上重用。

只要有他肯替我去周旋,事情就还能有转机!

在听见我一贯的称呼后,殷诀瞬间皱紧了眉头:“放肆!长幼尊卑你都学到狗肚子里了?你该喊我舅舅!”

殷诀只比我大七岁,从前他总是纵容我直呼其名,可那件事发生后,他就格外强调我与他的身份,像是生怕我再起了别的心思。

不给我再解释的机会,一旁的舒安郡主轻蔑地瞥了我一眼,快速上前亲昵地挽住了殷诀的胳膊催促。

“殷哥哥,咱们快些进去吧!父王母妃还在等着商量我们的婚事呢,早日和你成亲,我就不用去羌戎和亲了。听说嫁到那里的女子,一生要服侍好多任丈夫呢!好可怕……”

大夏朝廷战败,需要送一位宗室女去羌戎和亲,才能换来边境和平。

羌戎气候苦寒,子民野蛮不化,皇上心疼公主年幼,整个宗室里也只有北宁王府的舒安郡主年纪合适云英未嫁了。

殷诀耐心安慰着舒安郡主:“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你放心,有我在,那种地方我不会让你去的。”

随后他厌恶地冲我摆摆手,就背过了身去,像是再多看我一眼都会弄脏他的眼睛。

“我现在有要事在身,你先回府去,有什么事都等我忙过这阵再说!”

我坐上回府的马车,手里握着象征皇家身份的玉碟,心头突然涌上一阵酸涩。

从前我的芝麻小事,在殷诀看来都是大事。

可现在,他甚至不愿意再听我多说一句话,哪怕此事是关乎我的终身。

北宁王妃找上我,说什么她与我投缘、想要收我为义女。

我哪里还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皇上舍不得公主,王妃舍不得郡主,只有我没了殷诀的庇护,又变回了那个任人揉捏的孤女。

我掀起车帘向车夫吩咐道:“调转方向去城外,先不回府了。”

我来到城郊,屏退左右,独自跪在一处无名坟茔前失控大哭。

“娘,殷诀不要我了……”

我年幼时父母双亡,是殷诀把我抱回了去,给我煮粥,帮我清洗,替我擦冻伤膏。

殷诀是我娘的义弟,论辈分我是该唤他作小舅舅。

可殷诀从没摆过长辈的谱,他把我宠成了最娇贵的小女娘。

有京中贵女们嘲笑我一个孤女也好意思赖上殷诀,他都会反驳说:“我是要养颜颜一辈子的。”

我与他相依为命数年,情不知所起,待察觉时已深入骨血。

及笄那日,我终于大着胆子爬上了他的床。

我曾痴心妄想地认为,殷诀也是喜欢我的。

殷诀却勃然大怒,他收回了对我的所有温柔,对我极尽冷漠,甚至转身求娶了京城第一贵女舒安郡主。

世人都赞他们郎才女貌,是最般配的一对。

而我,是时候该走了。

2

回城时我买了一只红木箱子,用来放我要带走的东西。

殷府四周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绸,府里多了许多脸生的婆子,听说都是舒安郡主的陪嫁嬷嬷,特意调派过来帮着操持婚礼的。

我回到自己的院子,把这些年殷诀送我的衣料首饰和贴身侍女的身契都给了我的两个侍女。

“羌戎不是个好去处,我不能带你们去了,你们拿上这些去外头找个如意郎君,置办个小家,过安稳日子吧。”

秋萍红着眼睛摇头:“小姐,主君他怎么舍得?”

夏絮高声道:“我去找主君说!哪有为娶新妇就把小姐丢了的道理!”

我拦下了她们:“他已经不愿意再管我的事了,何况,我本来也不是这家正经小姐……”

不是正经小姐,殷诀愿意养我护我已经算是情分了,我如何能真的赖殷诀一辈子呢?

送走夏絮秋萍后,我把娘的遗物放进了准备带走的小红木箱里。

瞥见床头摆着的一对陶土娃娃,想起殷诀刚接我回家时,我几乎夜夜噩梦,他就亲手做了一对娃娃来给我压床。

我当时曾开玩笑地说,男娃娃是他,女娃娃是我,等我长大了就嫁给他……

我想了想,还是把那对娃娃也放进了箱子,就当作是我去羌戎的最后的一点念想吧。

第二日清晨,我还未来得及起身,就听见院子里有乱糟糟的喊叫声。

“就是这两个贱蹄子偷的,郡主成婚要用呢,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我一向浅眠,没了睡意只好起身,却见夏絮秋萍肿着脸被压了进来,在她们面前还摆着我给的那几样发钗。

我起身想给她们松绑,问道:“怎么回事?”

几个嬷嬷拦住了我,眼里没有半分敬意。

“温小姐,这两个小蹄子偷了我们郡主的首饰,您身为主子该怎么说?”

我沉声道:“这几样首饰是我给她们的!”

婆子们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这可是珍宝阁的珍品,是我们郡主提前带过来的心爱之物,温小姐当真还要包庇?恐怕连温小姐的屋子也该搜搜了。”

一个胖婆子四下打量着我的房间,一眼瞧见了我的小红木箱,就想上前打开。

我冷笑道:“谁敢碰?昨日你们王妃娘娘已经认了我做义女,我如今也算是你们主子了,在王府里敢以下犯上是什么罪?”

嬷嬷们相互对视一眼,眼里都有所顾忌。

“小姐说的什么话,都是误会,我们走就是了……”

我拦住了想走的婆子们,松开夏絮秋萍身上的绳子对她们吩咐道:“刚刚谁打了你们,现在给我打回来!”

夏絮秋萍各自狠狠打了为首的两个嬷嬷一耳光后,才放了她们离开。

秋萍笑道:“小姐,真是畅快!”

看来被认作王府义女,也并非全无好处,至少在离开京城前还能仗势欺人一番。

当晚,殷诀就带着舒安郡主怒气冲冲来到了我的院子。

在他们身后躺着的是白日里还嚣张跋扈,此刻却被打得半死的两位嬷嬷。

“温姑娘,我的乳母哪里得罪了你,何至于要下这么重的手?”

殷诀看向我满脸厌恶:“温颜,向郡主道歉!”

那两人浑身是血,看来舒安郡主是铁了心甩锅给我了。

其他几个婆子还在补充:“昨晚温小姐很晚才回来,还抱着个木箱子,恰巧郡主的凤钗丢了,温小姐的两个侍女又鬼鬼祟祟携带许多珍奇首饰出府,奴婢们不过是来问一问,温小姐就打了人不许看,像是那箱子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

舒安郡主焦急道:“温姑娘,那支凤钗是殷哥哥送我新婚当日要戴的,求你还给我好不好?”

我哑然失笑,这么拙劣的局,殷诀是不会信的。

他知道我从不会拿别人的东西,因为没必要,无论我看上了什么,殷诀都会买给我的。

殷诀却好似全忘了一般,冲我吼道:“颜颜,拿出来!那凤钗和其他首饰不同,是殷氏一族只传历代主母的定亲信物……你要明白,即便找不到那凤钗,我也只会娶舒安郡主的。”

他以为是我还对他心存爱慕,所以才偷了凤钗来破坏他们的婚礼吗?

见我不肯承认,殷诀直接抱起我的红木箱子准备打开。

我想起里面那对陶土娃娃,赶紧上前去抢。

我的手刚触上了殷诀的,他突然松手避让,任由我抱着箱子重重摔在了地上。

箱子被摔开,娘的遗物散落了一地。

而那对陶土娃娃应声碎裂,碎片正巧刺破我撑地的手,鲜血喷涌而出。

3

殷诀脸色一变,抓起我流血的手掌大喊:“夏絮秋萍人呢?叫大夫来!”

舒安郡主和在场的婆子们面色都难看极了。

我怔怔地看着地上娃娃的碎片,如今最后一点念想也没了,我也终于释怀了。

原来曾经执着不肯放下的东西,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难放下。

我疏离地将手抽出来,用怀里的手帕按压上止血,指着满地狼藉,平静说道:“小舅舅,你看,这木箱里都是我娘的遗物,我并没有拿郡主的凤钗。”

“至于夏絮秋萍,我放回老家了,她们陪伴我多年,我如今要走了,也用不上什么侍女服侍。”

殷诀皱着眉:“走?去哪?你又在耍什么脾气,温家早就没人了!”

是啊,温家没人了,我心里几乎要感谢北宁王妃了,至少给了我一个去处。

舒安郡主突然神色一变,笑着上来打圆场:“颜颜,一定是我的乳母弄错了,凤钗我会再找找的。不过人你也打过了,就别生你舅舅的气了,都已经及笄的人了,再搞离家那一套已经不合适了,先去我那里住几天吧,王府的伤药都是极好的,也有专门的教养嬷嬷教你一些规矩,以后可不能打人了。”

舒安郡主提起及笄二字时,语调额外加重了几分。

看来,殷诀甚至已经把那天的事都告诉她了。

我再留在殷府, 只能成为他们夫妻间嘲笑取乐的话柄子罢了。

殷诀的眼神似是有一丝颤抖,随后变得越来越坚定:“温颜,从前都是我太骄纵你了,你是该好好学学规矩了,这几天府里事务繁多,你……先离开几天吧。”

从前说要养我一辈子的人,现在说要让我离开。

我没有再多言,只是对着殷诀拜了三拜,以叩谢他这些年的养育呵护之恩。

“小舅舅,颜颜要走了,我在此祝你和舒安郡主夫妻恩爱,百年好合。”

殷诀面露烦躁,背过身去不愿再看我。

我抱起娘的遗物,决然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八年的地方。

舒安郡主与我一同离去,刚一出府,她脸上的笑意就再也维持不住了。

“温颜,你也看见了,殷哥哥要娶的人是我,你在殷家本是多余的,只要你乖乖去羌戎和亲,还能留一条命!”

我笑了笑:“你并没有告诉殷诀我要去羌戎和亲的事?”

舒安郡主白了脸,死死盯着我。

我想告诉她是她多虑了,其实殷诀已经不在乎我的去留了。

把事情点出来,只是不想看她这么嚣张,吓吓她罢了。

“你放心吧,也别再搞什么小动作了,我会嫁的。”

我在夏朝已经无牵无挂,羌戎虽苦,对我来说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第三天是个婚嫁吉日,为了以防万一,我出发的时辰比舒安郡主出嫁的时辰早了半个时辰,按计划是绝不会遇上迎亲队伍的。

可我的马车轮子出了点问题,只能先停在坊街修整。

我穿着大红嫁衣坐在马车里等待,刚好看见殷诀骑着高头大马而来,去北宁王府接舒安郡主。

我屏住呼吸,听见殷诀渐行渐远的声音:“这是哪家嫁女,竟有这么多护卫护送?”

后面的话我没再听清,恰好车轮已经修好,我便跟随和亲队伍出了城。

我把头伸出车窗,最后看了一眼京城。

算算时辰,殷诀现在应该已经拜堂了。

我刚坐回车厢,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