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上世纪七十年代。肥土县姚湾乡姚店村有个汉子叫姚西安,爹娘去世早,他靠着硬骨头,拉扯弟弟姚西田先后成家。这姚西安勤劳能干,天天刨树苗,拾果核,开荒种田,再加上性格大大咧咧,不怯不惧,谁说跟谁咧,乡里让他当上了姚店村大队书记。在农村,人种长志气,姚西田在哥哥的羽翼下,二流子习气,不是今天打狗就是明天撵鸡,同龄的男孩女孩被他欺负一遍。村里人敢怒不敢言,愤愤说,怪不得是一个窑里烧出来的。

姚西安见弟弟姚西田游手好闲也不是戏,就掂着张弓大曲找县畜牧局马局长托关系,菜过五味,酒过三旬,马局长仙人指路:给老弟先办入党手续,再买个假文凭,剩下的事交给我,我让他当姚店村附近畜牧场当个场长什么的。

那个年代,扎个草人戴上乌纱,就有吃有喝的。姚西田拿着介绍信,半月后,大背头梳得狗舔一样,穿上中山装,夹个皮包,到畜牧场召开党员会议,自认是畜牧场场长和党支部书记,牛x轰轰。

姚西田在畜牧场生活了若干年,娶妻生子,以场为家,一个人说了算。人送外号姚西天。孩子们在特权庇护下,长大成人。

姚西田膝下有俩儿两女。1997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关于冻结非农建没项目用地的通知》文件下达后,姚西田突击批地建房,木料用多少,畜牧场树木随便伐,建房用砖下到农场帐目开支上,大儿子姚再生建房占地4亩,大女儿姚玲占地1.2亩,小女儿姚艳占地0.6亩,小儿子姚昌言占地1亩。

为了家族和个人利益。姚西田巧立名目,搞好关系网。每年白露季节过后,姚西田就让姚再生和姚昌言挑上等的梨果,封好箱子给领导中秋节送礼。姚西田说,当妓女的还打官差呢。这叫“招待果”。据畜牧场职工讲,姚西田父子在畜牧场又吃又拿,也不给打个条。小儿子姚昌言说,少不了你们的钱,等两天让我爸给您开个条。职工们找场长没法躲时,姚西田就从地上捡个烟盒,写上几个字,去会计那儿报帐去了。粗略统计,1997、1998、1999三年时间里,畜牧场职工共损失梨果折合人民币九万佘元。小儿子姚昌言,捕风捉影听到怨言后,大怒道:“这是俺爹打的天下,谁呲花跺谁的花筒。”

每年梨季,姚再生和姚昌言在农场卖梨包装箱,谁来买梨不用他们的包装箱,就不让车拉梨。1997年,二卜村客户自带包装箱买梨,小儿子姚昌言见状,抬脚把客户装好的梨跺得一地乱滚,客户说,给你爸说好了,下次注意。姚昌言说,俺爸算老几,他不过是个场长,我是畜牧局的,他能管住我?同行的客户赶快去找姚西田并赔情道歉,这才放行。装梨工人只能用姚家亲属,外人不能装,姚家兄弟漫天要价,客户嫌贵,但就是不能走。农场里的小卖铺,也不准外人干,是姚家的媳妇经营。客户懊恼说,姚店村的人真孬,谁还敢来恁这儿买梨。结果,从此来这买梨的人越来越少。1998年,姚店村畜牧场一年只销售10车梨,姚氏兄弟就占4车,外边来买梨的只拉走6车。职工们恼得头都小了,只好拉着自己的梨去外地卖。

1998年,上面大搞招商引资。姚西田私自将职工承包640亩土地转让给市公安处的两个人,借口是招商引资,引技术、引人才。1999年农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他主持召开全场职工大会,说:“全场职工因循守旧,与大形势接不上轨,今后,我给大家每名职工留出2亩保命田,剩下的全部转包出去。到时候,叫你给人家打工,人家给你发工资,自己不操那么多心了。包给咱职工,一亩地才交120元租金,包给人家一亩地给150元。听说有些人想告我的状,我来场时都给县畜牧局搞好了盘子,畜牧场人、财、物都得归我一个人管,我一个人说了算。我给你们说,如果不同意,是临时工的向后转,给我滚蛋!是正式工的,自谋职业,该退休的,回家享清福。散会!”

包地的钱,姚西田胡撺整,不久,他大儿子姚再生当了民警,一次去邻县美容院嫖娼被扣住,被清除公安队伍,去乡里成了乡干部。二儿子姚昌言转了正,成为畜牧局干部。

2000年,畜牧场经济困难,十几名退休干部、工人的养老金和行管人员的工资欠了半年发不上,来场里反映多次。姚西田夹着香烟也是诉苦,场里没钱,我也没法。我不会屙金也不会尿银,让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吧。羊毛出到羊身上,他让各队的临时工交给场里风险抵押金每人2000元。有了这部分资金,他领着妻子、儿媳、外甥女、主管女会计梁美凤、现金会计的妻子去泰山玩了三天,姚西田又单独领着梁美凤到苏州、杭州风流快活了五日,他的理由是去开会办公事去了。

转眼,年关到了。十几名退休干部、职工又来讨工资。姚西田还是没有给他们发分文。退休干部惹急了,联名写信告到县纪委,上面派工作组调查几回,畜牧场的帐目混乱,姚西田和会计又说不清。结果,场长姚西田和会计梁美凤因贪污被拷进了监狱。

职工们拍手相庆,农场“小霸王”自己把自己玩栽了。

(作者:高云光,商丘市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