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秋,毛主席在百忙之中来到中南海怀仁堂,亲自为部分在京的开国将军授勋。当顿星云来到毛主席身边时,毛主席上下打量了他好一阵子,看着他不同于普通海军肩章的蓝底肩章说:“你是顿星云,瘦了嘛。对了,你当了海军航空兵司令员。”然后,主席又问道,从陕北出来后,你去了哪里,并勉励他:“海军航空兵打了不少仗,很好!”
这不是顿星云与毛主席的第一次相见。早在1947年,毛主席前往西北前线看望指战员时,就特意问道,独立第4旅的旅长是谁?在彭德怀和王震等人的介绍下,毛主席记下了独立第4旅的英雄旅长顿星云。
图为毛主席为开国将帅授勋
1912年,顿星云出生在湖北省石首县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因为家境贫寒,仅读了两年私塾就被迫辍学回家。1928年,共产党在石首一带建立游击队组织,16岁的顿星云加入少先队,任中队长。1930年,红军在石首一带招兵,顿星云主动参加,被编入红6军第16师46团2连,成为了一名红军战士。
顿星云参军时,祖母和母亲都不同意,认为在兵荒马乱的时代,当兵打仗太过危险。但顿星云认为,红军是老百姓的队伍,参军不仅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也可以帮助像自己一样的老百姓摆脱贫困和欺压,便劝慰老人道:“莫如让我出去闯闯,说不定有出头的日子。”家人拗不过他,只好同意。
顿星云中将
1930年7月,贺龙率红4军来到公安县一带,与红6军合编为红2军团。9月,在进攻监利县城的战斗中,顿星云因为作战勇敢,被批准为中国共产党党员。这时候,顿星云才参军3个多月。
1931年3月,红2军团缩编为红3军,顿星云被任命为第23团副排长,随后又因战功被提拔为排长、副连长、连长。1933年7月,贺龙将顿星云调到红3军军部做副官,直接听命于他和政委关向应。但因战事频繁,再加上顿星云作战勇敢,也不喜欢机关的生活,顿星云在军部做了半年的副官后,便申请到基层一线部队。贺龙也认为他是个打仗的好手,放在机关确实有些屈才,便 派他到红3军第7师19团担任连长。
在军部做副官是顿星云和贺龙、关向应的首次相识,虽然只相处了半年的时间,但顿星云给两位首长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在之后的战斗生涯中,顿星云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贺龙、关向应两位首长的指挥下工作、战斗。
1936年4月,已经担任红2军团第4师16团团长的顿星云受命率全团担任军团后卫,负责保障全军团顺利通过草地。在部队行进到甘孜一带时,顿星云由于长时间的饥饿和劳累病倒了。警卫排长找了一副担架,安排几名战士,准备抬着顿星云,不料顿星云坚决不同意。他说:“为了我一个人,拖着两个人,不值得。让我自己慢慢走,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一定能跟着大家走出草地。”警卫排长无奈,只好强行背着顿星云走,直到几天后顿星云高烧退去,才放他下来。
长征结束后,顿星云先是在“抗大”学习,全面抗战爆发后,他主动请缨,申请到前线杀敌,被上级分配到120师358旅715团任副团长,团长是他的石首老乡王尚荣。在715团副团长的任上,顿星云参加了著名的忻口会战。
1938年1月,忻崞独立团(地方武装)改编为第358旅第714团,根据120师师长贺龙的命令,时任715团副团长顿星云调任714团团长。
顿星云
715团是358旅设立之初下辖的两个团之一,是120师的主力部队,相比之下,714团虽然也是数字番号,并且序列在715团之前,但实际上战斗力并不如由红军改编而来的715团。上级将顿星云调来的目地就是为了提高714团的战斗力,希望这位在红军时期就担任团长的优秀指挥员,早日把这支地方武装带成能打胜仗的主力部队。
身经百战的顿星云当然不会让上级失望,同年7月,顿星云指挥部队在太原城郊消灭了一股日伪军,消息传回太原的日军司令部后,驻太原日军山岗师团参谋长吉野火冒三丈,亲率一个中队的日军出城,发誓要给八路军点“颜色”。
日军的小队相当于中国军队的排,但人数要更多,约有54人,中队则相当于中国军队的连,但人数约是连的一倍,大致有180人,师团则相当于中国军队的军。同时,日军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单兵素质都远胜于八路军。
据资料统计,日军的一个中队大致配置轻机枪9挺,掷弹筒9挺,统一制式的步枪110支以上,而八路军每连平均仅有一两挺轻机枪,掷弹筒不到一具,步枪型号繁杂,以“老套筒”为主,且也只有一半左右的战士拥有。况且,吉野作为师团参谋长,带领的是精锐中队,除了常规的配置,还额外增配了迫击炮、重机枪。至于单兵素质方面,日军虽然个子较矮小,但后勤供应充足,普遍比较强壮。据抗战老兵回忆,从身体素质上来讲,一个日本兵能抵四个中国士兵。
以吉野的职务,亲自带领一个连出城作战,一方面说明了日军恼羞成怒,另一方面也说明了日军的狂妄。
顿星云决定,正好利用吉野的骄横,设计歼灭这股日军。
7月的太原,正值一年中最热的时候,714团的战士隐藏在日军必经之路旁的青纱帐里,虽然酷热难耐,但丝毫不敢大意。经过两个多小时的等待,日军终于进入了伏击圈。
待日军全部进入伏击圈后,顿星云一声令下,全团轻重机枪、步枪手榴弹全部向日军招呼过去,日军猝不及防,一时间阵脚大乱。
吉野是师团参谋长,有一定的战术素养和指挥能力,他一方面严令日军不准撤退,另一方面组织兵力反扑。由于装备的巨大差异,一时间战斗进入胶着状态。
面对这难啃的骨头,顿星云立即命令各营按战前计划,分割包围敌军。由于日军此前并未预料到714团在此设伏,因此未来得及占据制高点。714团便抓住战机,依托有利地形,向日军发起猛攻。
在714团的攻击之下,日军难以招架,714团战士跳出掩体,与日军展开肉搏,当场打死吉野,经过两个小时的战斗,全歼整个中队近200个日军。
这场伏击战虽然规模并不大,但是在日军重兵据守的太原城郊进行的,并且击毙了日军的师团参谋长,沉重打击了日军的嚣张气焰,极大的振奋了八路军的抗战声威,也给晋西北抗日军民以巨大的鼓舞。
120师也发布通令,嘉奖714团团长顿星云和714团全体指战员。此时,距离714团改编仅有半年的时间,从地方武装成长为主力部队,此役意义重大。
手榴弹是八路军的重要武器装备
1940年2月,顿星云调回715团,接替王尚荣担任团长职务。同年6月,日军派出重兵进攻晋西北根据地的中心兴县,妄图合击120师师部和358旅旅部。为了掩护师旅机关的转移,顿星云受命阻击日军。在激烈的战斗中,顿星云不幸被流弹击中左胸,伤势严重,不省人事。120师师长贺龙和政委关向应得知顿星云负伤的消息后,命令医生们:“一定要救活顿星云!”经过三天三夜的紧急抢救,顿星云总算从昏迷中醒来。但因为伤势过重,需要修养,顿星云暂时离开了部队,在地方政府的医院中养伤。
顿星云结婚照
抗战胜利后,为适应形势变化,中央决定成立晋绥军区,贺龙任司令员,关向应任政委,顿星云被任命为晋绥军区下辖的吕梁军区独立第4旅旅长。后来,随着形势的变化,独立第4旅编入西北解放军,在彭德怀的指挥下,负责保卫延安。
1947年8月23日,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等中央首长来到西北野战军指挥部看望指战员。在与彭德怀、王震等人交谈后,毛主席突然问道:“谁是独立第4旅的旅长?”毛主席之所以特意问起独立第4旅,是因为在延安保卫战的数次战役中,包括蟠龙大捷、青化砭大捷、沙家店战役中,独立第4旅在顿星云的带领下,都取得了傲人的战绩,因此,毛主席才会特意看下独立第4旅的旅长是谁。
沙家店战役简图
作为一名解放军中级指挥员,能够被毛主席问起,对于顿星云来说,即是荣誉,也是肯定,这次相见,令顿星云终身难忘。
此后,顿星云率部参加了进军大西北的作战任务,战斗足迹遍及甘肃、青海、新疆等地。
大进军系列电影剧照
1950年3月,顿星云被任命为第5军政委兼伊犁、塔城、阿勒泰三区区委书记,这是顿星云第一次担任政工干部和地方干部。但是,我党的干部,从来没有单纯的军事干部或者政工干部亦或地方干部,经过多年革命生涯中的锻炼和学习,基本上都是军政全才的复合型人才,顿星云也不例外。在新疆的工作中,顿星云深入基层,了解群众的生产生活情况和战士们的生活情况,有效的推动了当地的剿匪和恢复生产等各项工作。他离任后,当地群众送给他一对白孔雀。在当地的习俗中,白孔雀象征着美好的祝愿,这也是当地群众对顿星云最大的肯定。
1953年2月,顿星云调任海军航空兵司令员。当时,海军航空兵仅有一个水鱼雷轰炸师和两所学校,面对近乎零基础的工作,他叮嘱海军航空兵的指战员们:“我们边打边建,有什么武器打什么仗。大胆出击,打出经验、打出作风来就是胜利。”
1953年7月,蒋介石集团一万多人在海空军的支援下向东山岛进犯,经过两天的作战,解放军虽然粉碎了蒋介石集团的进攻,但沿海地区的制空权还在被蒋介石集团空军霸占着。这也是自解放战争爆发以来,一直存在的问题,蒋介石集团虽然节节败退,但因为海空军占据绝对优势,一直霸占着沿海地区的制空权。
历史的责任感让顿星云不能坐视不管,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制空权夺回来。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1954年3月18日,海军航空兵在浙江南田岛上空打响了组建以来的第一炮,首战告捷,两个月的时间里击落蒋介石集团空军飞机8架,击伤6架。自此,浙江东部沿海地区的制空权基本被解放军所控,浙东地区的群众生产生活终于可以正常进行。
在海军航空兵担任了近十年的司令员后,1962年7月,中央决定调顿星云任装甲兵常务副司令员。尽管当时主持军委日常工作的贺龙元帅希望顿星云回到海军工作,但他在反复考虑之后还是选择了到装甲兵工作。1979年,顿星云响应中央关于废除领导干部职务终身制的号召,主动从装甲兵副司令员的岗位上退下来,担任装甲兵顾问组组长。
晚年的顿星云将军
1985年1月14日,顿星云将军因病在北京逝世,享年7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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