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10月26日,第二野战军18军在军长张国华、政委谭冠三的指挥下顺利进驻拉萨,按时完成了毛泽东关于解放军要在1951年10月份进驻全藏的指示。但在毛泽东最初的设想中,进军西藏的任务应由第一野战军(西北军区)负责,由兰州出发经青海向拉萨进军或由南疆出发向拉萨进军,第二野战军(西南军区)协助第一野战军,从四川和西康出发向昌都、拉萨进军。

1949年11月29日,毛泽东给已经到达迪化(今乌鲁木齐)的彭德怀及西北局下达了进军西藏的电令。在电报中,毛泽东指出,“西藏问题应争取在明年(1950年)秋季或冬季完成。就现在情况看,应责成西北局担负主要责任,西南局担负次要责任。”可以看出,在进军西藏的问题上,毛主席最初倾向于由西北军区负责,由青海或新疆进军西藏。

当时由于西北各地已经全部解放,而西南的成都、重庆还在国民党军的占据之下,再加上班禅及其随从也在青海。所以,毛主席最初是想由西北局和第一野战军担负进军西藏的任务,由青海进军西藏,西南局和第二野战军负责配合。历史上,从内地进军西藏主要有两条路线,一是经兰州、西宁,由青海进军西藏,另一个是经成都、昌都由四川进军西藏。从南疆的和田、叶城也可以进军西藏(进藏先遣连的进军路线),但从这条路线到拉萨要经过阿里无人区,并不适合大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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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形势图

毛主席认为,解决西藏问题,宜早不宜迟,否则可能会夜长梦多。这是因为早在1949年七月份,西藏噶厦政府的藏军就占领了国民政府驻拉萨办事处,包括国民政府驻西藏办事处主任陈锡璋在内的汉人和内地驻藏机构全部被驱离,甚至连寺庙里的汉人喇嘛也未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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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西藏地方简图

与此同时,噶厦政府中以摄政达扎为代表的少数亲帝分子与印度驻西藏总领事黎吉生相勾结,正在策划“西藏独立”。在黎吉生的“指导下”,达扎组织6名官员组成所谓的“亲善代表团”,携带达赖喇嘛和达扎的书信,分别前往美国、英国、印度和尼泊尔求援,企图在年底的联合国大会上申请独立。1950年1月,美联社向全世界发出了电讯:“西藏将派出亲善使团分赴英、美、印、尼和北京,表示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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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扎摄政

解决西藏问题,已经迫在眉睫。昔日,外蒙古在苏联的支持下取得了独立,懦弱的蒋介石政府毫无办法,只能承认。此时,西藏在美英特别是印度的支持下,也想走同样的道路,可惜这次他们面对的不再是懦弱的蒋介石国民政府,而是新生的人民共和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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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时期外蒙古简图

针对毛主席建议从西北进军西藏的要求,彭德怀派遣时任西北军区联络部主任范明(后任西北西藏工委书记,西北军政委员会驻班禅行辕代表,开国少将)进行调查。一个多月后,1949年12月30日,范明向彭德怀汇报了调查的结果,彭德怀将原文转给了毛主席。范明在调查报告中写道:“……从于田、和田翻越昆仑山至西藏边境黑河由盐湖需行17天,纯小路,骡马不能通行,人烟稀少。据闻由黑河、盐湖至拉萨骑行需要40天,一说需两个月。从南疆入藏是为困难,飞机飞越昆仑山亦需特种装置。另哈什噶尔经浦犁,帕米尔高原东腹道驮马可行,唯须经印度境内,东行入藏。北路好走,但因政治限制,故不可能……如入藏任务归西北,须在和田、于田、玉树屯兵屯粮,修筑道路,完成入藏准备,需要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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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少将,原西藏工委副书记范明

根据范明和彭德怀的汇报,从西北由青海进藏至少需要两年的准备时间,这与毛主席要求在1950年解放西藏的要求不符。第二天(12月31日),尚在苏联访问的毛主席接到彭德怀的电报后,就立马回电:“进军西藏,宜早不宜迟。”1950年1月2日凌晨四点,毛主席又发报给中央、彭德怀和西南局的刘伯承、邓小平、贺龙,要求利用夏季进军西藏,在10月份前占领全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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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任西北军政委员会班禅行辕代表范明与十世班禅合影

显然,毛主席改变了之前要求由西北进军西藏的想法,决定由西南局担负进军西藏的任务。

毛主席改变想法是在分析了由西北或西南进军西藏的利弊之后做出的决定。从西北进军西藏的优势主要是西北已经全部解放,彭德怀和一野可以集中精力组织进军西藏的任务,同时还可以在经过青海时,顺便送班禅回藏,尽量团结爱国的西藏上层人士,以减轻解放军进军的压力。青海和西藏同属于青藏高原,地形、风土人情比较相似,一野在解放青海时也积累了一些与藏族同胞打交道的经验,这对进军西藏也有很大的帮助。

这条路线也是清朝安定西藏的进军路线。

但是,由西北军区和一野担负进军西藏任务的劣势也是显而易见的。先不说一野在解放大西北后还面临着剿灭土匪、镇压叛乱和恢复生产等任务,仅是进军西藏所需的后勤补给,就是摆在西北军区和一野面前的一大困难。

西北自古地广人稀,物产匮乏,在西北打仗,最关键的是粮食,最难的也是粮食。西北各地平时的粮食产量还不够本地所需,如果打仗就必须从内地调粮,清代平定准格尔部和安定西藏也都是靠内地省份的调粮,而西北本地供应的粮食可以忽略不计(本身自己都不够用)。

从西北进军西藏,无论是从南疆还是从青海出发,都需要先从内地调入粮食,这无疑是需要时间的。

但是,进军西藏最紧迫的就是时间,早一天进军西藏,就会少一份麻烦,晚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新的问题。

相比之下,从西南进军西藏的主要问题就是西南各地还未解放,而这个问题随着成都的解放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1949年11月30日,我军解放重庆,12月30日解放成都,四川本地实力派刘文辉、潘文华、邓锡侯等人纷纷和平起义。西南虽大,首在四川,重庆和成都的解放就意味着四川大局已定。而在12月初,卢汉就已经在昆明通电云南和平解放,西南的全部解放只是短时间的问题。因此,毛主席才会将进军西藏的任务转交给西南军区和第二野战军。

从西南进军西藏最大的优势是距离短。从西宁到拉萨的距离是2000公里,从康定到拉萨的距离虽然也有1700公里,但康定与昌都距离仅800公里。而且在名义上,昌都和康定同属于西康省,某种意义上来讲,我军进至昌都并不算进军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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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康省地图

西藏面积虽大,但地广人稀,人口主要集中在拉萨、日喀则、昌都、林芝等地。在这几个城市中,尤以拉萨、日喀则和林芝最为重要。拉萨是西藏噶厦政府和达赖喇嘛的驻地,是西藏的首府,日喀则是班禅的驻地也是后藏的中心,昌都则是康藏的中心和昌都总管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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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地图

昌都自古是西藏的东大门,从四川到昌都只能走茶马古道,道路崎岖,路况复杂,沿途还有各土司武装,但从昌都到拉萨虽然算不上一马平川,情况却要好得多。我军只要能够进至昌都,就可以有效震慑达扎等人的分裂活动,随时进至拉萨、日喀则等地。

历史上也确是如此。1950年10月24日,我军取得昌都战役的胜利后,西藏地方军队立马丧失了抵抗意志。西藏上层统治集团在得知昌都战役失败后一片混乱,发生了分化,摄政达扎被迫下台,达赖喇嘛提前亲政。达赖亲政以后,即于1951年2月派出西藏地方全权代表前往北京,与中央人民政府进行谈判,其中的首席代表就是噶厦政府昌都总管、昌都战役中藏军的指挥官阿沛·阿旺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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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都战役简图

1951年5月23日,中央人民政府与西藏地方政府代表签订了《中央人民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关于和平解放西藏办法的协议》(简称“十七条协议”)。同年8月19日,西藏和平解放,10月26日,我军顺利进驻拉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