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贵州省务川县濯(zhuó)水镇,供销社的会计刘正刚顺口说了“不翼而飞”这个成语,正是因为这个不起眼的成语,让他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周总理指定要犯,中统的高级特务,郑蕴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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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为了报效祖国,他弃法从军,考入黄埔军校,周恩来是他的老师。他也曾为了保家卫国,浴血沙场,在台儿庄战役中拼死护送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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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也是指挥“沧白堂事件”和“较场口血案”的刽子手;他迷信铁血统治,组建冲锋队式的亡命徒集团,殴打郭沫若、沈钧儒,恐吓暗杀恩师周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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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第四期黄埔军校的学生,郑蕴侠的优秀显而易见,彼时血气方刚的郑蕴侠,想要大展宏图,于是他果断进了中统,成为陈氏门徒。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做中统门徒就必须放弃正途!

从此,郑蕴侠踏上了贼船,逐渐丢失了自己的信仰!

他是江西省临川人,从小在四川重庆长大,他的祖父郑重光曾任黄平县知县。他的父亲也曾投身革命之中并受到孙中山的重用,清廷被推翻后,他被调到孙中山的大元帅府任负责安保。

父亲常年在外东奔西走忙于革命,根本就没有时间和机会来教育他。不过郑蕴侠的母亲出身名门,经常会给他讲一些民族英雄的故事。耳濡目染之下,郑蕴侠从小便想当一个民族英雄,保家卫国。但后来,他却走上了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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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11月,重庆解放前夕,蒋介石实施了焦土政策。此时的郑蕴侠正在焚毁着自己掌握的机密文件。这时,他的副官提醒他飞往台湾的飞机就快赶不上了,但是郑蕴侠还在犹豫,因为机票只有一张,如果自己选择逃走,那么就注定自己要抛妻弃子,如果不走,以自己的身份,必然会挨上一个枪子儿,从此世间再无郑蕴侠这个人。思考再三,他还是决定要走,而自己的妻儿老小,全部托付给了其他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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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烧毁所有机要文件后,立刻准备撤出重庆,但是汽车半路抛锚,他只能走到机场,但是当他到了重庆机场时,发现机场已经被炸毁。郑蕴侠无奈只能赶到成都,去乘坐最后一班飞机飞往台湾。等到郑蕴侠赶到成都时,成都已经解放。自己飞往台湾的美梦成功破碎了。
郑蕴侠当时能够逃亡的只有三处地点,一是台湾,但已经过不去了,其二就是尚未解放的海南岛,最后则是国民党残存势力活跃的的滇缅金三角地区。
海南距离太远,四川离金三角比较近,郑蕴侠也曾在中国远征军中任职,对于滇缅地区也算熟悉,因此,郑蕴侠决定前去金三角地区,投奔国民党的第八军残部。

但是当他去安乐寺金银市场倒换银元的时候,被管控金银市场的解放军抓到了。他被带到看守所关押了8天,审讯时,他说自己做生意需要钱,所以才出现在了这里。在审查无异后,郑蕴侠被释放了。就在他刚被释放后,重庆方面的追捕特务的人员就带着照片来指认了。郑蕴侠侥幸逃过一劫!

当郑蕴侠提心吊胆地走到赤水河时,发现赤水河边有很多的岗哨。于是,他又重新返回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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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返回的路上,轰轰烈烈的“镇压反革命运动”开始了。这次运动的目的就是肃清像郑蕴侠这样潜伏在大陆的特务。郑蕴侠对此十分胆寒,于是他找到了一个小客栈躲了起来。

同屋有一个贩卖药材的“王老板”,有一次他半夜醒来,看到”王老板“正在正用肥皂刻的假印章向纸上猛盖。郑蕴侠连忙咋呼道:“你是干非法买卖的,看我不到政府举报你。”对方淡淡地回:“你别装病猫了,我还看不出你是只大老虎么,咱们一样,都是国字号的人,改朝换代了,没有这玩意儿,如果碰到解放军检查,你就得翻船”!

原来这个“王老板”曾是国民党军队的连长,因为部队被打散了,不得不伪装成药材老板,为了应付盘查,他还用肥皂刻公章,盖在介绍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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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是自己人,但郑蕴侠也不敢暴露真实身份,随便想了个借口糊弄了过去。对方临走前,将做好的两张假证件递过来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兄弟,给你两张护身符。”
而这两张护身符,在他逃到涪陵县的时候就发挥了作用。当时夜间有解放军敲门盘查。郑蕴侠心虚地将“王老板”制作的证明递了过去,没曾想居然真的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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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郑蕴侠靠着假证件,一路都没有被人发现异常,还在乌江和长江汇合处凉塘乡的私家小厂谋了份工作。直到有一天厂长召开控诉大会点人时,他习惯性地起立、立正、喊了句“有”。厂长皱了皱眉,这可不像是工人,倒像是当过兵的,郑蕴侠心中有鬼,害怕自己身份暴露,于是他深夜就逃走了。

当他逃到贵州濯水时,发现这里是个不足2000人口的偏僻小镇,镇上只有一条丁字石板街,交通比较闭塞,人们祖祖辈辈都没怎么出去过,放在现在,没有人回想到这里来,但是在郑蕴侠看来,这里简直就是一个自己理想中的庇护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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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蕴侠立刻以寻找“表姐”无果的名义来到小镇里。郑蕴侠来到这里后,日子久了和大伙也混熟了。在他的伪装下,大家都十分心疼这位外来人员,更是有人让他直接住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当全国开始土改后,大家都来为他作证表态,他被评为贫农。

郑蕴侠头脑灵活,在当地当起了卖货郎,靠卖杂货维持生活,为了避免身份被人怀疑,在1952年,已经45岁的他迎娶了绍春华。郑蕴侠对于成家并非多么渴望,成家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他知道自己一个单身汉在这里太不合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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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家之后,郑蕴侠的心也踏实了不少。

他工作起来格外积极,无论刮风下雨他都在外面挑货卖货。或许这也是他逃避过去的方法。

1956年,镇上搞公私合营改造。村里人都介绍他去县城学习会计,回来好去当一个会计,不用再这么辛苦了。郑蕴侠心中害怕,但天天风里来雨里去,他的身体确实吃不消了,于是便硬着头皮过去了。

学习期间,他声称自己大字不识几个,是个文盲。到了县里学习时,他假装什么都不会,老师教了很多遍,他还是说自己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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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从县里学完结束后,被调往供销社担任会计工作。或许是生活过于平静了,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就叫刘正刚,是个会计。
有一天,郑蕴侠登记万入库数据后,却找不到钢笔帽了。他念叨了一句“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啊。”工友听见后说:“你一个文盲,还会咬文嚼字啊。”郑蕴侠突然惊醒,大感不妙,预知到自己就要暴露了。
第二天他就接到公安局的传讯。郑蕴侠心惊胆颤地来到公安局,审讯期间,郑蕴侠仍然没有主动交代自己的罪行。

在中统任职的多年里,他早就受到了许多特务训练,不会轻易就将自己交代出去的。

当警察拿出一张多年前他在办公室烧毁机密文件时被偷拍的照片时。他表现得很平静,暴露是早晚问题,他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了,这么多年的东躲西藏,他确实躲累了。

1958年5月20日,郑蕴侠被捕。被捕后郑蕴侠说:“8年了,这一天总算是来了,这8年来,没有一天不胆颤心惊,我知道像我这种罪大恶极的人,必定接受人民的审判,没有好结果。”

他被关进重庆第二看守所,编号1269。曾经这里被叫做重庆模范监狱,专门关押共产党人,曾经他也在这里做过验收刑具的点验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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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的兜兜转转,他又回到了这里,不过这次,他已沦为阶下囚。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自己的青春源于这里,自己的生命也将葬送在这里。他相信自己这样的罪人,必定会迎来一颗枪子儿。

但是让他意外的是,自己没有被执行死刑,而是被判处十五年的有期徒刑。

后来郑蕴侠回忆这件事,曾经说道:“本来按照我的罪行,一颗子弹是跑不了的。但是后来中央出了惩治反革命的新规定,这才留了我一命。所以啊,不是我的命大,是党的政策好,党让我再生了啊!”

出狱以后,郑蕴侠当过小学老师,后来被安排到政协工作,写了大量历史材料。他还以自己在中统的经历,写了一本自述,文中如实反映了中统对人民犯下的罪恶。借此来对自己早年的行为进行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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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世前他曾说道:我1907年生,如今102岁,可说世间花的、麻的、黑的、红的……啥子东西没经历过?抗战胜利了,可台湾还没统一啊……我百岁之人,虽精力不济,却也有‘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之志,我愿为中国两岸统一尽把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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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蕴侠的一生可以概括为,由人成鬼,由鬼成人。他本应该成为像岳飞那样的民族英雄,却阴差阳错地投入陈果夫门下,成为了躲在阴暗角落里的恶鬼,直到刑满释放,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才重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