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12月16日,江西宁都固厚圩王布头村标语耀眼,红旗招展,锣鼓喧天,人流如织,热闹非凡,村里的儿童团、赤卫队、红军和老百姓有的打着火把,有的举着三角小红旗,有的敲锣打鼓,呼着口号唱着歌,比过年还热闹。热茶、热馒头、热黄滋,煮鸡蛋送到每一个起义战士手里,使每一位起义官兵深深地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这支部队,便是宁都起义开拔根据地的原26路军的起义部队。
紧接着,部队在这里驻扎下来,次日清晨,临近冬日少有的阳光普照大地,起义部队集合在王布头村的一个开阔的打谷场上,虽然没有搭建专门的台子,在打谷场中央摆放两张大的方桌,此时,中央红军派来的代表刘伯坚英武矫健地走到讲台前,声音洪亮地宣读中革军委的命令,正式宣布:中国工农红军第五军今天成立了。接着,颁发军委最高领导人签发的委任状:任命季振同为红五军团总指挥,董振堂为副总指挥兼第十三军军长,赵博生为参谋长兼第十四军军长,黄中岳为第十五军军长。
刘伯坚宣读完后,整个会场沸腾了,会场上先是爆发出一阵排山倒海的掌声,继而震天动地的口号呼喊声,鞭炮声噼噼啪啪地响起来,手持铜号的号手们鼓足腮帮,吹起了嘹亮的军号。会场上起义官兵高兴地举起手中的钢枪,摘下军帽在头顶上欢快地挥舞。会场外围儿童团、赤卫队,的有手持大刀,肩扛梭镖,从白发苍苍的老人到满脸稚气的孩童,情不自禁地跟着高呼起来,欢呼声汇成一股激动人心的暖流,荡漾在每个人的心里,无不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
接着,被任命为红五军团总指挥(即军团长)的季振同面带笑容,迎着阳光,伴着轻风昂首阔步,来到方桌前,只见他一袭红军灰军装,佩戴红领章,头戴八角帽,帽缀红五星,显得十分英俊又潇洒,威武又雄壮,他用他乌黑深邃大而有神的眼眸环顾站立四周的官兵们,透着棱角分明的脸庞张扬着高贵与优雅。然后信心十足,精神抖擞庄严宣告:原二十六路军官兵不堪忍受军阀的压迫,集体起义加入到红军队伍中来,具有历史意义的宁都起义胜利了!光荣的红五军团诞生了!
当天,季振同亲笔签署《中国工农红军第五军团宣言》,并通过广播通电全国:我们第二十六路军全体官兵,不堪受军阀压迫,不愿意替军阀卖命,撕毁青天白日旗帜, 高举着红军旗帜, 加入工农红军队伍, 红军是工农大众自己的军队。我们全军团指战员表示:打倒一切反动派,为中国的真正独立与统一而英勇奋斗!……
这庄严的宣告,这雄伟的声音,在固厚这个小山村,经过无线电的广播,传到长城内外、大江南北,象漆黑夜空中一道耀眼的闪电,象沉闷宇宙中一声震耳的惊雷,让全中国人民看到了红军必胜的希望和信心。
这一消息更是使老蒋如坐针毡,气急败坏,立即召见尚在养病的孙连仲,孙此时已成光杆司令,惶恐不安且羞愧万分。蒋令其速回江西收拾残部,孙胆怯地说道:“队伍都没了,还收拾什么。我就在这儿接受处理吧,不必回去了。”蒋很会笼络人心,嘱咐孙道:“红军有本事拉走你的队伍,你要想办法把它再拉回来,你是西北军的一面旗帜嘛!你不去谁去?我告诉你,只要还有一个兵,你就还是总指挥。”
的确,自从1927年的南昌起义之后,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此数量成建制的军队起义,那个时候,红军从井冈山来到赣南闽西开辟根据地只二年多时间,红一、三军团两支武装力量,加起来也只有3万多人马,且武器装备比较简单,面对的却是几十万国民党军队的“围剿”,在敌强我弱的背景下,训练有素、战斗作风强悍的主力部队26路军1.7万人,携带的武器20000多件,集体加入红军,使红军的力量增加三分之一,壮大了革命力量,有力地支持了中央革命根据地的发展,给敌人的打击是非常大的,特别是后来红五军团取得了骄人的战绩,在红军长征的路上被誉为“铁流后卫”,为革命的胜利作出了重大贡献。
然而,不容否认的是,26路军 这支部队在起义之后,毕竟是旧军队,比如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取消军官特权,官兵一律平等”等一些做法出现偏差,在改造成人民军队的过程中,也是经过了一系列事件,不过,当时红军对一些人的抵逐情绪并不勉强,有些人都发给路费回家。
而红五军团一把手季振同通过思想改造,他的进步很快,根据与他共事的红五军团政委萧劲光回忆,季振同对革命充满了信心,带头帮助组织派来的政治干部搞好整编改造工作。无论是在指挥战斗或者日常工作中,都表现得非常积极,思想进步得很快,起义不久就加入了组织。
就在红三军团攻打赣州战役失利之后,这时,国民党开始派特务深入五军团乘机策反,尤其是他的老上司孙连仲、冯玉祥等,更是认为失去了军队就失去了一切,千方百计都把部队拉回来,所以,有的策反信通过某种途径送到季振同手里,特别是有一次冯玉祥的高参胡景陶、刘骥带着冯的亲笔信来找季振同,原来是一封劝谏“反正”的信,季振同当面拒绝了冯玉祥的要求,并把信交给了组织,以示自己襟怀坦荡,赤胆忠心。但对这一件事情,不少人本来紧张的弦立即绷紧,毕竟季振同是冯玉祥的内侄女婿,两人是实打实的亲戚。
原来,季振同,原名季振佟,号异之,又名季汉卿,河北沧县张官屯乡狼儿口村人。他的家族明清两朝为津南望族,祖辈是当地有名的富户。季家不但在本村有大量土地,几十里以外的南皮县大满庄、小满庄也有他家的庄田。因此,他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在读书期间,参加了冯玉祥的模范军连。在军队里经受了严格的军事训练和艰苦的军队生活的锻炼,由于表现突出,性格开朗好交朋友,花钱大方,很快就得到提拔,由班长、排长到连长、营长,后来提拔为冯玉祥卫队团团长。
这个时候,冯玉祥为了拉拢这位英俊潇洒,年轻有为的团长,便把自己妻子刘德贞的侄女刘玉芝介绍给他为妻。冯玉祥的原配夫人名叫刘德贞,是北洋军官陆建章的内侄女,人称沧州刘家,有四个姑娘嫁给军界要人,被当时的人称为沧州刘氏四夫人,显赫一时,为时人所称羡。这四个姑娘,一个嫁给陆建章,一个嫁给冯玉祥,一个嫁给北洋陆军第二十师师长、陕西督军阎相文,最后一个嫁给历任冯玉祥的参谋长、西北军第六方面军总指挥、陕西省政府主席石敬亭。说来凑巧,沧州刘家的四个女婿,三个督军、一个省主席,都是开府于陕西。冯玉祥她人很贤惠,他生下了二男三女。
季振同自从与冯玉祥的侄女刘玉芝结婚后,更是成为军中红人,加上他一身好武艺,好枪法,很快提升为冯玉祥的王牌旅手枪旅的旅长。这个旅装备精良堪称一流,每个士兵都配置有三个大件:手枪、冲锋枪、马刀及五颗手榴弹。视这个旅为“命根子”,爱护有加,冯对季振同也特别青眯。
季振同手枪旅任职期间,治军有方,用人公道,不问亲疏,只重有才,致使许多军中精英都愿意投入他的麾下,黄仲岳就是其中之一。黄为人正直,性格豪爽,作战勇敢,身先士卒,深受士兵爱戴,后季与黄结拜“金兰”,情同手足,并被委任为手枪旅第一团团长,两人友爱深厚是不可分割的挚友。
中原大战后,冯玉祥部队瓦解,残部交给孙连仲收容,季振同的手枪旅改编为第十四师他任师长,部队被蒋介石收编为二十六路军,季振同由师长降为旅长,对此他颇有意见,后调来入宁都参加对红军的三次“围剿”,随后与赵博生、董振堂一起领导了著名的宁都起义。由于他的军事素质及其各方面的因素,季振同被任命为新成立的红五军团的一把手。
红五军团成立后,在季振同的领导下,打了一系列的胜仗,然而,改编之路是坎坷的,后来因为作战的需要,上级对红五军团的建制进行了调整,即对一些部队进行了调动,在这个时候,毕竟他们出身旧军队,仍然维持惯性思维,认为部队是自己安立命之本,时间不长,各项思想工作没有做得到位,一些指挥员就出现了思想波动,尤其是十五军军长黄中岳,因为他起义之前的职务不算高,只是季振同手下的一名团长,参加红军之后一下当上军长,出现这种连续多级跳跃的晋升,手下个别人有微词,他在一些场合说了一些不应该说的话,很快就被上级知道了,特别是当时“左”倾领导人把持权力,自然认为他这是妥妥的反革命言论!是“变心”“叛变”前兆。
客观地说,黄中岳的这些话只是一时的气话,根本不至于率部“叛变”,因为当时在革命的大熔炉中,起义的26路军官兵大多数已经融入了红军大家庭,“左”倾教条主义者却这不么认为,当时保卫局抓捕了一个所谓冯玉祥的代表刘佐华,此人不知是故意还是被人利用,竟然诬陷15军军长黄中岳是想要叛回,就在一些挖墙角小“线索”的牵引下,漳州战役期间黄中岳被逮捕。
而在这关键时期,有些心灰意冷的季振同不合时宜地对组织提出想离开部队,去苏联学习的要求,得到上级批准之后,他将自己的私人物品悉数分送他人。“左”倾教条主义者看来,这是不寻常的举动,并结合他的把兄弟黄中岳的事情,便炮制了所谓的所谓的“季、黄谋叛案”关押,在红军长征前夕,两人都牺牲。
在随后的岁月里,红5军团的革命道路很曲折,特别是1937年在河西走廊损失了,但诸多将领却继续为革命事业而奋斗着,并最终看到了革命胜利的那一天。从这支起义部队走出了1位上将,6位中将和23位少将。在这些战友的努力下,季振同、黄中岳牺牲四十多年后的1981年,上级为他们平反,恢复名誉,对他们在宁都起义的历史功绩进行了公正评价,沉冤近半个世纪的错案,终于得到了公正合理的解决。
季振同的家乡人为了纪念这位红军的高级将领,在他的老家沧县张官屯乡狼儿口村修建了故居,房屋属于硬山式建筑,前殿结构属于六檩前出廊式,两侧带有侧殿。在旧居西厅,展出了季振同用过的笔筒、烈士证等;季振同与冯玉祥妻侄女刘玉芝生有一女,名叫季平龄,她坚持收集有关他父亲的书籍、报刊,还将描写父亲革命经历的各种文字亲手抄录收藏。她说,作为一名革命者的父亲,要是不遭遇变故英年早逝,能活到建国后,其军衔至少是大将以上。虽然他牺牲了,但其功绩将彪炳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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