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
一个作家的作品,竟然流传得这么广泛,受众这么多,这在历史上十分罕见。
试想,古往今来,有几个作家享有这么高的知名度?
这位柳词的作者,就是北宋词坛上大名鼎鼎的柳永。
提到柳永,你是想到他的那句“杨柳岸晓风残月”,还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抑或是“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
事实上,柳永的词风并不局限,深情的有,痴情的有,大气的也有。
今天我们介绍的这首词,依旧没有脱离柳永词的主旋律,依旧是写情,写离别情,但是语言明白如话,平淡而朴厚真挚,类似于白居易那种,连小孩子都能读得懂的风格,它,就是柳永词中的一首“另类”——
《忆帝京》
薄衾小枕凉天气。乍觉别离滋味。辗转数寒更,起了还重睡。毕竟不成眠,一夜长如岁。
也拟待、却回征辔。又争奈、已成行计。万种思量,多方开解,只恁寂寞厌厌地。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
这是一首描写词人与情人之间藕断丝连,相思不歇的作品,写得情真意切。
秋凉时节,作者拥着薄衾、枕着小枕,在一个月朗星稀的秋夜,一觉醒来,看着床上的香衾凤枕,不禁相思骤起,想念自己与情人度过的暖意融融的好时光。离愁别绪,怅然涌上心头。辗转反侧,再也不能入睡。
不觉更深露重,披衣而起,又难耐孤寒。索性睡下,却不能成眠。反复再三,独自数着寒更,竟有长夜如年之感。
真可谓愁人知夜长!
思来想去,怎么办呢?
打算跨马归去吧,又奈何行程已定,不容轻易变更。
如果当初不是执意远行,而是留在枕边,继续和心上人长相厮守,就不至于现在独耐孤寒了。
作者心中涌出淡淡的悔意,颇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之叹。
词中虽没有点明离别的具体缘由,但无非是在为功名生计奔波,而这恰恰不是柳永真正想要的追求,所以这种无奈感才会表现得格外强烈。
剪不断的相思,欲理还乱,千种万种,一齐涌上心头。
到底如何才能解脱?
词人想了又想,每一种方法最终都遭到否决,只好一任寂寞打发着无聊的时光。
哎,朝思暮想的情人啊,虽已决定将此生满腔情怀尽系你一人,奈何终究还是饱尝离别的滋味。
看来有情人在现实中不得不成了“负心汉”,让你枉流了千行泪,枉凝了千层眉。
作者由相思而生怨恨,由怀人而责己,在前程和旧情之间摇摆,内心充满了矛盾。
然而,最终却没能做出惊人之举,为世事俗物所羁绊。
纵有千般理由为自己开脱,也难逃心灵深处的自责。
这里,我想说一说柳永和他的红颜知己——虫虫的故事。
柳永一生,歌楼妓院的红粉知己众多,却最钟情“虫虫”,她的芳容,令柳永怦然心跳,与虫虫共度良宵,那是平生的第一快事。
词人与虫虫“算得人间天上,惟有两心同”,爱得如痴如醉,死去活来,愿与她“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但虫虫毕竟是虫虫,对柳永的誓言,她愁眉紧锁,无语泪流。
一个浪萍风梗,一个沦落风尘,他们的爱情终将是一场虚幻的梦。
柳永暂别虫虫,选择去科场应试了。他认为,只要登第有望,他与虫虫就有了出路。
然而,真是这样吗?一第遮“百丑”,社会与他的家人会因为他的科名而接纳虫虫的出身吗?从而默许或祝福他与虫虫的结合?
且别说这一想法太过天真,即使能够成立,柳永的登第难道可以手到擒来吗?
范进中举已年过五旬,而这一年龄,在科考取士的年代并非异数,连唐人都说“五十少进士”,这个“少”,是“少年”的“少”而不是“少数”的“少”,意思是五十岁中了进士,还算是年轻有为呢。
虫虫身在风尘,即使她本人愿意有始有终地等待柳永登第,“便等他三年,便等他十年,便等他一百年”,她的愿望会得到尊重与许可吗?
在封建礼法的天罗地网之下,柳永与虫虫难有栖身之所。
关于柳永和虫虫的结局,便可用这首《忆帝京》的最后两句来推测——
“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
真正的爱,最美的爱,总是会遭到造物者的嫉妒,它在现实中的命运是不会长久的;
但在有情人的心里,它却是永恒的:一生的心被牢牢系住,一双眼欠下千行的泪。
这至情之语,明易深刻,是宋词中的名句。 #助我上热门#
至此,善良的人们不得不发出疑问:为什么有情人常常不能终成眷属?
是啊,到底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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