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省城，寒风掠过窗外，树枝在风中摇晃，发出“沙沙”的声响。手机铃声划破清晨的寂静，刺耳得让我心头一紧。
我抬眼看了看屏幕，是大哥的电话。
“秀兰，你现在在哪儿呢？妈摔了，你赶紧回来伺候！”大哥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直接命令的语气。
我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寒意从指尖蔓延到心口。
“我回不去。”我低声回应，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平静。
“什么叫回不去？你是妈的女儿，伺候妈是你的本分！你别以为你能推脱责任。赶紧回来，听到没有？再磨叽，看我怎么收拾你。”大哥的声音越来越尖锐。
窗外的风愈加猛烈，我看着窗外，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寒冬的某个早晨，我曾满心绝望地站在娘家门口，身上湿漉漉的，冷水顺着头发滴落到地上。
哥嫂站在门口冷眼看着我：“你是泼出去的水，别想着回来。”话语如刀子般戳进我的心。
那一次，我彻底明白了，娘家再也不是我的避风港。
“我是泼出去的水，那么泼出去的水能够完好无损地收回来吗？既然她不要我这个女儿了，你们不要我这个妹妹了，那么我就当自己没有娘家。”
我冷冷地挂断了电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闭上眼，告诉自己，别再为这些人难过了。
我是谁？我是王秀兰，一个靠自己站起来的女人。
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家里有两个哥哥，我是最小的女孩。从小，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女儿不值钱。
父母的眼里，哥哥们才是家里的未来，而我，不过是附属品。
12岁那年，哥哥们一个个去上学，而我被迫辍学，理由简单直接：家里供不起三个孩子。
那一天，我站在田埂上，看着哥哥们背着书包去学校，而我只能跟着大人们下地干活。
母亲对我说：“你是女孩子，将来是要嫁人的，读那么多书没用。”
我咬着下唇，不敢反驳。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成了家里的免费劳动力，早晨天不亮就得下地，晚上回家还要帮着做饭。
哥哥们则是不动声色地享受着家里的优待，什么都不用做，甚至连碗筷都不用自己收拾。我心里有怨，却从没敢说出来。
18岁那年，家里安排了我的婚事。父母没有征求我的意见，找了个同村的男人，觉得门当户对就好。我见过他几次，没什么感觉，但我知道，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婚事办得简单，我嫁到了婆家。婆家不富裕，但丈夫算老实本分，我也想着，日子总能过下去。
生下女儿的那天，我笑得像个孩子，看着怀里的小小婴儿，心里充满了希望。我以为，只要我努力，生活总会有好的转机。
可现实并没有因为我的努力而变得美好。
大哥要买房了，家里到处筹钱。父母找上了我，说让我帮衬点，毕竟我是嫁出去的女儿，婆家条件也不算差。
我犹豫了几天，想跟丈夫商量，没想到婆家人却听说了这件事，直接闹了起来。
“你娘家要钱买房？那你就回去跟他们住吧，我们家可没有多余的钱给你娘家！”
婆婆站在堂屋里，指着我骂。我紧紧抱着女儿，心里说不出的委屈。
婆家人不给钱，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娘家那边，父母天天打电话催，最后甚至亲自上门闹。
“你不帮你哥买房，对得起我们的养育之恩吗？你还有脸说你是我女儿吗？”母亲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抽打着我的心。
我看着他们，心里一阵酸楚。我一个嫁出去的女儿，真的要为哥哥的房子牺牲自己的一切吗？
争吵越来越激烈，婆家人对我越来越不满，甚至连我带着女儿住在家里都看不顺眼了。到了最后，丈夫也站在了婆家那边。
“你娘家就是个无底洞，咱们日子怎么过？你要是再不把这事解决了，就别回来了！”他冷冷地对我说。
我彻底绝望了。
那天夜里，我抱着女儿坐在床上，眼泪止不住地流。
我该怎么办？我想起了娘家那边的冷眼，想起了婆家人的逼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
第二天，我抱着女儿离开了婆家。身后是婆婆的咒骂声，丈夫的冷漠，我一路走到娘家，心里只想着，家里总不会不要我吧。
可是，当我站在娘家门口时，迎接我的却是嫂子的一盆冷水。
“你还敢回来？一分钱弄不到，要你有什么用？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多远滚多远。”嫂子站在门口，眼神充满了鄙夷。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寒冷的水从头顶流下，浸透了我的衣服，也浸透了我的心。
我彻底明白了，这个家已经没有我的位置。
我带着女儿去了省城，开始打工养活自己。
白天在餐馆做服务员，晚上兼职送外卖，日子虽然辛苦，但能看到女儿天真无邪的笑脸，我觉得，一切都值得。然而，命运并没有因此善待我。
女儿生病了，住进了医院。医疗费如同一座大山压在我的肩头，我不得不四处借钱。最后，我甚至去找了大哥，祈求他能帮我一把。
“我买房你一分钱不给，还好意思找我要钱！滚滚滚，一分钱没有，一边去，我没你这么没本事的妹妹。”大哥冷笑着挂断了电话。
我绝望地站在医院走廊里，看着一张张冷漠的面孔，心里只有无尽的酸楚。
那段日子，我拼尽了全力，终于凑够了女儿的医药费，但也几乎耗尽了我的所有积蓄。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娘家人。我明白，他们从未真正把我当成家人。
我靠着打工，努力地维持着母女俩的生活。女儿渐渐长大了，我也越来越坚强。
我告诉自己，再也不要依靠任何人，我就是我和女儿的依靠。
可是，日子并没有因此而平静。两年前，母亲突发脑梗，父母搬去了哥家住。那段时间，哥嫂隔三差五地打电话让我回去帮忙，甚至还说我不孝顺。
我冷笑不语。我的心早已死了。
直到前天，大哥又一次打电话，语气比以往更加强硬：“妈摔了，你赶紧回来伺候！”
我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回答：“我回不去。”
“你是妈的女儿，伺候妈是你的责任！你别以为能推开！”他咄咄逼人的语气让我心头发凉。
我抬起头，看着窗外的寒风，心里突然一片平静。
“我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别想着我再回来。”我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我知道，我不会再回去。
这些年，我早已学会了独立。我不再是那个任由他们摆布的小姑娘，我有了自己的生活，有了自己要守护的人——我的女儿。
至于他们，那个所谓的家，早已不再是我的家。
窗外的风渐渐平息，我擦干眼角的泪水，心里再没有波澜。我知道，我的人生，不再需要他们的认可。
我依旧会靠自己，走下去。
这一次，是为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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