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不能告诉小龙？"我站在医院走廊的拐角处，听到舅妈压低的声音从病房传来，心头一紧。
"他现在工作也不容易，结婚还要钱，别让孩子为难……"
三舅虚弱的声音让我的眼眶瞬间湿润。
就在这时，刺耳的声音从走廊另一头传来。
"呵，装什么装？当年不就帮了点忙吗，现在摆什么谱？"是二舅妈尖酸的嗓音……
01
2012年的深秋，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工作日。
窗外的梧桐叶正簌簌落下，我望着窗外发呆，想着再过两个月就要付婚房的首付了。
这套两室一厅的小房子是我和小雯看中很久的，位置不错，采光也好，就是价格让我们有些吃力。
正在办公室整理文件时，手机突然响起。
看到是母亲的来电，我的心猛地一跳——母亲从不在工作时间打电话给我。
"小龙，你三舅住院了，情况不太好。"
母亲的声音有些哽咽，"你二舅已经去医院了，但是……"
听到"二舅"三个字，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记忆瞬间回到了1995年那个寒冷的冬天。
那时我才十岁，父亲因车祸离世，我们家一下子陷入困境。
母亲每天起早贪黑做工，但还是入不敷出。
印象最深的是父亲出殡那天，二舅站在人群中，大声嚷嚷："这个家也就这样了，两个孩子还是趁早退学打工吧！"
二舅妈更是添油加醋："就是，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出去赚钱。再说了，现在农村娃读书多不容易，别到时候砸锅卖铁还考不上。"
母亲后来告诉我，那天晚上她失眠了，一直在想要不要让我和哥哥退学。就在这时，三舅来了。"嫂子，你别担心，有我在。孩子们必须读书，这是我老哥的心愿。"那一刻，仿佛寒冬里的一缕阳光。
从那以后，三舅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来我们家。
他不仅帮忙干农活，还常常带来生活用品。
记得有一次下大雨，他骑着自行车给我们送米，裤腿全都湿透了。
二舅家虽然是全村最富裕的，却从不帮衬我们。
每次看到三舅帮我们，二舅妈就会阴阳怪气："哟，又来装好人啊？也不看看自己家什么条件，还帮别人？你家闺女的嫁妆准备好了吗就在这大手大脚的？"
2000年的冬天，我得了阑尾炎。
那时正是年关，家里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二舅知道三舅要拿钱给我做手术，特意来"劝阻"："老三啊，你自己女儿还要嫁人，钱留着给自己孩子不好吗？外甥又不是亲生的。现在医疗费多贵啊，万一治不好，你这钱不就白花了？"
三舅却说："在我心里，小龙和我女儿没什么两样。再说了，姐夫在天之灵看着呢，我不能见死不救。"说完，二话不说就把家里准备给表妹买嫁妆的钱拿去给我交了手术费。
那次手术后，我清楚地记得二舅妈站在病房门口说的话："这孩子也是，非要读书，你看这一生病，多花钱啊。要是早点出去打工，哪用得着麻烦你三舅？"
三舅当时就急了："根子，你这话说得不对。孩子要生病了能不治吗？再说了，读书是正经事，花多少钱都值得！"
如今听说三舅病重，我立刻请假，直奔银行。
路上，我给妻子小雯打了电话。
02
"老公，那是我们准备的首付啊。"她担心地说。
我深吸一口气："小雯，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三舅吗？就是当年帮我上学的那个舅舅。二舅一家肯定又要使坏，我必须赶快去。要不是三舅，我可能早就辍学打工了，哪有今天的工作？"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小雯轻声说："我明白了，你快去吧。婚房的事我们可以再攒钱，救人要紧。"
结婚三年来，小雯一直很支持我。
每次我提起三舅的事，她都会认真听，从不抱怨我们的积蓄总是攒不够。
取了五万块钱，我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
路上，母亲又来电话："小龙，你快来！二舅在医院说三舅家条件不好，想把三舅转到便宜的医院去……他们还说，要是你来了，千万别让你破费。"
我握紧方向盘，心里暗暗发誓：这次，一定要让三舅享受最好的治疗。
当年二舅一家的嘴脸，我永远不会忘记。
每次三舅帮我们，他们都要冷嘲热讽好一阵。甚至在我考上军校时，二舅妈还说："呦，这是要当兵啊？也不知道是不是走了后门。你说这孩子，读书读傻了吧，好好的城里工作不找，非要去当兵。"
赶到医院时，远远就听见二舅妈刻薄的声音……
"老三，你就别在这个医院待着了，太贵了！我托人打听了，隔壁县有个小医院，才几百块一天。你这样住下去，钱不都给医院了吗？"
我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但还是先躲在拐角处，想听听三舅的想法。
一群护士推着药车从我身边经过，消毒水的气味格外刺鼻。
"根子，你就别说了，我这病不小，医生说必须在这治。"三舅的声音虚弱却坚定。
"可是这么贵，你拿得出来吗？"二舅在一旁冷笑，"别到时候又找小龙啊，人家现在可是要结婚的人了。你这个病啊，说不定还得转院，到时候又是一笔钱。"
"你们放心，我不会麻烦小龙的。"三舅叹了口气，"实在不行就......"
"那就在这治，实在不行就算了。这些年能帮到姐姐和孩子们，我已经很满足了。"三舅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疲惫。
"你就是太爱管闲事！"二舅妈尖声说道，"当年要不是你一个劲帮他们家，小龙他们早就出去打工了，也用不着你东借西借的。现在可好，自己病了，都不敢开口找人帮忙！你说你，何必呢？"
我站在门外，拳头攥得发白。那些年，二舅一家是怎么对我们的，每一幕都历历在目。
记得上高中时，我去二舅家借书，二舅妈直接当着我的面把书柜锁了起来，说："现在的书多贵啊，万一让你弄坏了，谁赔？再说了，你们家这个条件，还是别想那么多了，早点找个工作才实在。"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龙？你怎么在这儿？"转头一看，是大堂姐。她看我脸色不对，赶紧压低声音："二舅他们又在说什么了？"
我摇摇头，推开了病房的门。屋里一下子安静了。
03
二舅和二舅妈脸上的讥讽还来不及收起，三舅却挣扎着要坐起来："小龙？你怎么来了？"
"三舅，您别动。"我快步上前扶住他，然后转向二舅一家，"二舅，二舅妈，您们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我注意到三舅的脸色很差，嘴唇发白，显然是病得不轻。
"呵，你可真有出息啊！"二舅阴阳怪气地说，"对了，听说你要结婚了？钱够吗？可别学你三舅，为了别人把自己搭进去。你三舅这个病啊，估计得花不少钱，你可别......"
我正要反驳，三舅虚弱地说："老二，你别这样说小龙。这孩子懂事，我知道他有分寸。"
"我怎么说他了？我这不是为他好吗？"二舅提高了声音，"你当年帮他们家，图什么？还不是因为心软，结果现在自己病了，连个帮的人都没有。"
"够了！"我再也忍不住，"二舅，这些年您是怎么对我们的，我都记得。当年爸爸出事，您第一个说让我们退学。现在三舅病了，您不说帮忙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在这说这些难听的话？您到底是来看病人的，还是来说风凉话的？"
二舅妈立即尖叫起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我们还不是为了你们好？你三舅这病啊，就是......"
没等她说完，我就进行了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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