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紧锣密鼓,向皖南新四军举起了屠刀,中共中央和新四军作何打算呢?中共中央对蒋介石的阴谋早有察觉,鉴于新四军主力在苏南和江北,军部孤立在皖南的危险形势,在1940年4月9日,中央就致电项英∶皖南军部准备东移苏南。
那时,陈毅和粟裕的主力还在苏南茅山地区。陈毅和粟裕得知中央的这份电报,感到军部紧靠国民党三战区,处境的确十分危险。陈毅考虑到蒋介石同意合作抗日,不是出于真心,他一是出于无奈,二是有他的条件,一旦触犯了他的利益,蒋介石必然反目!如果我们丧失警惕,一定会吃他的亏。
陈毅想到这些,于4月28日发电报给毛泽东,提出∶新四军江南部队皖南苏南力量相等,合则两利,否则两面孤单,而且目前主要发展方向是苏南,我们在苏南敌后充实力量后再南进天目山脉,西取黄山山脉是比较稳当的事,军部东移领导力量增强,干部加多,且可控制主力在手中以应付事变,并提高质量,故为稳当政策,请裁决指遵。
发完电报,他风风火火地赶到云岭。
项英见陈毅满头大汗,一脸通红,好奇地问∶"什么事这么紧急?"
陈毅一把抓过项英递来的毛巾,边擦汗边说∶"同志哥啊,延安毛泽东为军部安危焦急万般,你却稳坐钓鱼台。"说罢,脸上的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认真地说,"我是东南局委员、军分会副书记,对军部的祸福负有责任。今天就是来跟你谈判的,无论如何,你得听中央的话,下决心将军部迁移到苏南去。"
项英默默地听着,没有讲话。陈毅说∶"我做你的赵子龙,给你保驾还不行吗?"项英还是没有表态。陈毅急了,又说∶"嫌我不行,我去苏北,调一个支队保驾。"
陈毅说了半天,项英这才不以为然地说∶"你就是为这事匆匆忙忙赶来的?"他轻轻地吸了两口烟,若有所思地说,"这事不急,吃了饭再商量吧。"转眼,副官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和一盘辣椒炒猪肝端了上来。
陈毅端过来就吃,边吃边说∶"我本来火气就大,又弄辣椒给我吃,你就不怕火上房子啊?"
项英笑眯眯地用手指点点他说∶"反正新四军就数你最难缠,不是顶就是争,弄不好还要指着鼻子骂我几句,有什么法子呢!""哈哈哈!"陈毅被他说乐了。
项英不知在想什么,陈毅已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面条,他接过副官递上的毛巾,抹了抹嘴,大声地说∶"同志哥啊,你到底想好了没有?啥子时候搬家吗?"
陈毅步步逼近,项英不急不忙,双目凝视远方,缓缓地说∶"中央考虑军部安全,要求迁移苏南,出发点是对的。但是,中央不大了解皖南和苏南的特殊情况。我以为,迁移苏南和留皖南,各有利弊。你想想,苏南平原水网,山少,唯一的茅山仅是一个童子山,小得要命,不适合大部队活动。皖南就不同了,这里到处是丛山峻岭向南有黄山、天目山、仙霞山,直到江西老区,前途广阔。"
项英很有感触地说∶"陈毅同志啊,你知道吗?山是我们的命根子,南方三年游击战,不正是靠了粤赣边的崇山峻岭,才保留了那么多革命的种子吗?"
陈毅说道∶"当然,你是东南局书记,考虑南方各省的游击战争是你的职责。对于你的南进方针,1938年6月,中央曾肯定过。去年,周恩来到皖南传达中央'向东作战,向北发展、向南巩固'的方针时,你提出南进方针作为向南巩固的具体内容时,周恩来也是点头的。但是,难道你忘了?中央多次交代,实行不实行南进方针,必须根据国际国内形势来考虑,必须由中央根据形势来决定。现在,中央明确要你到苏南地区去,你怎么就听不进呢?再说,南进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啊,鬼子怎么会听你的调遣,到浙赣线去呢?如果鬼子不去———"
"万一鬼子去呢?"项英急忙插上来说,"那时,三战区望风而逃,我们不正可大展宏图了吗?"
陈毅皱着眉头说∶"老项啊,纵观目前局势,鬼子一两年内是不会去的。这种守株待兔的蠢事是干不得的,紧靠三战区是要吃大亏的。同志哥啊,你得了重感冒,闻不到蒋介石的火药味!你迟迟不肯北移,是要后悔的。如果有那么一天,蒋介石将皖南军部作为人质,掀起第二次反共高潮,你周围又没有部队,你怎么办?"项英觉得陈毅危言耸听,没有答话。
陈毅又说∶"'人无害虎之心,虎有伤人之意。'对三战区,你不得不防啊。我党在这方面有过教训,第一次国共合作破裂,蒋介石制造了'四一二'大屠杀,全国一片腥风血雨,多少共产党员人头落地啊!"
项英有点动摇,他沉思片刻说∶"你说的也许有点道理,我同军长商量一下,争取五六月份东移苏南。"
陈毅听到项英的许诺,一块石头这才落了地,他舒心地笑着拍拍项英的肩头说∶"对头嘛,迟疑不决,此乃军事上的大忌,如果军心不定,到时候输得干干净净哟。"
第二天上午,项英召开了军分会会议,邀请叶挺参加。会议很快作出东移的决定,并研究了东移的具体措施。为探索东移的行军路线,项英派作战科长李志高、军法处科长杨帆,带了一行人,以"参谋旅行团"名义,侦察了从皖南到苏南的行军路线,制定了周密的东移方案,沿途还设立了兵站。
陈毅、粟裕为迎接军部东移,指定王必成、段焕竞带两个团准备到宣城接应。并且,将军部住址都选好了。他们派人将水西村打扫整理一番,但等军部东移到此。
项英于5 月28、29 日,两次电告中央军委,关于军部东移部署,得到中央的肯定答复。就在万事俱备之时,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冷欣在苏南掀起了反共磨擦,鬼子也对茅山进行第三次"扫荡",项英担心苏南的局势会影响军部的安全,行动便犹豫迟缓了下来,好不容易定下的决心又开始动摇了,军部东移之事就这样搁了下来。6月底,又发生了郭村战斗,管文蔚、叶飞频频告急,为打开苏北抗战局面,陈毅单骑过江。7月,苏南指挥部主力北渡。至此,皖南军部的处境更加孤单,东移的良机终于错过了。
果真,陈毅的预言证实了,蒋介石选中皖南军部作为第二次反共高潮的"人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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