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揣着存了20万养老钱的银行卡，站在儿子家的门口。手心里紧攥的包，仿佛也在随着我的心脏一同跳动。
这笔钱，是我和老伴几十年的积蓄，本打算留给自己养老的，今天却送到了儿子家。
门一开，儿子李浩站在门口，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意外：“爸，你怎么来了？”
我没急着回答，只是走进了屋。新装修的客厅一派现代化的气息，白色的墙壁、明亮的地板、崭新的家具，然而，这一切并没有让我感到温暖。
我曾以为，这里会有属于我的一间房，一个可以让我和老伴安度晚年的窝。可如今，这个房子里，似乎没有我们的位置。
“德成啊，这些菜都是我准备的，快尝尝吧。”亲家母从厨房探出头来，脸上挂着笑容，热情得仿佛我们是客人。
我坐在餐桌旁，桌上摆满了菜，红烧肉、清蒸鱼、炒青菜，甚至还有我最爱吃的酱牛肉。可我却觉得喉咙堵得发紧，怎么也咽不下去。
婴儿房里传来孩子的哭声，儿媳妇刘芳说：“妈，您去看看孩子醒了。”
亲家母立刻放下筷子，熟练地走进了婴儿房，仿佛她才是这家真正的女主人。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我环顾四周，曾经答应给我和老伴的那间房，如今成了亲家母的房间。那些我们曾经寄予厚望的未来，似乎从未存在过。
老伴张秀兰坐在我旁边，眼神里带着几分犹豫和无奈，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我知道她的心情，她这些年一直忍着，盼着儿子能给我们一点温情，可如今，连我们最后的退路也被堵死。
儿子低头吃饭，儿媳妇的目光躲闪，我心中的失望和愤怒逐渐积累。曾经以为可以依靠的儿子，变得如此陌生。
饭桌上，只有亲家母的殷勤和饭菜的香味在弥漫，而我心中的决绝却越发清晰。
二十多年前，我和张秀兰在一次工厂聚会上认识了。那时，我刚从农村出来，在城里的纺织厂做工。
张秀兰是我们车间的同事，性格温柔，做事勤快，工友们都很喜欢她。
我们很快就走到了一起。那个年代，婚礼简单，生活也不容易。我们租了个小房子，日子虽苦，但心里却是踏实的。
1985年，儿子李浩出生，这是我们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看着襁褓中的孩子，我和张秀兰都觉得，未来虽然充满艰辛，但有了这个孩子，一切都有了奔头。
从儿子出生的那天起，我们便开始了省吃俭用的日子。
李浩聪明懂事，学习成绩一直很好，我和张秀兰对他寄予厚望，想着他以后能有出息，过上比我们更好的生活。
为了供他读书，我们几乎没给自己买过什么像样的东西。儿子的大学学费、生活费全靠我和张秀兰在工厂里的工资硬撑着。
每当儿子拿奖状或是带回好成绩单，我心里都觉得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大学毕业后，李浩进入了一家不错的公司工作。那时我和张秀兰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觉得我们的日子总算是熬到了头。
2010年，李浩决定买房结婚。作为父母，我们当然支持。我拿出了30万的积蓄，这是我们一辈子的血汗钱，给他买了房子。
那时李浩对我说：“爸妈，以后这房子就是咱们的家，你们老了就搬过来住。”
他的话让我和张秀兰心里一阵温暖，我们想着，等李浩结婚了，儿媳妇进门后，我们的日子就会更好。
婚礼那天，亲家母赵秀英笑得合不拢嘴。她家条件比我们好，虽然没出多少钱，但态度特别热情。
她当着大家的面说：“德成，以后咱们是一家人，互相照顾。”
那时，我还信以为真，觉得亲家母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可事情的发展却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顺利。
婚后没多久，儿媳妇刘芳的态度开始变了。她开始对我和张秀兰冷淡起来，不再像刚结婚时那样热情。
偶尔我们去儿子家，刘芳总是摆着一张脸，好像我们给她添了多大麻烦似的。
张秀兰总是劝我：“算了，年轻人忙，我们做长辈的别计较太多。”
我也想着，儿子工作忙，儿媳妇脾气不好，可能日子久了会好转。
但情况却越来越糟。我们每次去儿子家，儿媳妇不是忙着工作就是出门逛街，几乎不怎么和我们说话。亲家母赵秀英倒是常常在家，照顾他们的孩子，做饭打扫，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今年年初，我和张秀兰商量着要搬过去住几个月，毕竟李浩当初承诺过我们养老的房间。
可就在我们准备启程时，李浩却打电话告诉我们：“爸，妈，你们先别过来，孩子刚出生，房间不够住了。等以后再说吧。”
我当时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但也没有多想。直到今天，这一切才彻底让我醒悟过来。
饭桌上的气氛越来越沉闷，儿子低着头吃饭，儿媳妇偶尔抬头看看我，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歉意。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李浩，当初你说这房子有我们老两口的一间房，怎么现在变成了你丈母娘的房间？”
儿子愣了一下，嘴巴张了张，却没说出话来。他旁边的刘芳冷冷道：“爸妈，房子就这么大，现在我妈在给我们带孩子，当然要给我妈住。以后等我们有条件了，再考虑你们的事。”
我心里的火一下子冒了上来：“我们给你们出了30万，还每个月给你们贴5000块房贷，你们就这么对待我们？”
儿子的脸色变了，摆摆手：“爸，这房子是我买的，难道你觉得你出钱就是你的了？再说了，我丈母娘帮我带孩子，也辛苦了，你别那么小气好不好？”
我瞪大了眼睛，胸口一阵发闷。亲家母赵秀英也从婴儿房出来，看到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哎呀，德成，年轻人说话不要那么认真。房子房子，还不是大家的一个家嘛。”
张秀兰在旁边沉默不语，她的眼里有泪光闪动。我知道，她心里也和我一样难过。
我站起身，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李浩，从今天起，我们不再给你们还房贷了。这20万，我们自己留着吧，我们也不再指望你们养老。”
儿子慌了，连忙站起来：“爸，您别这样，我们以后有条件再……”
我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不用了，你们有你们的小家庭。我和你妈以后回老家养老，咱们各自安好。”
我拿起袋子，转身离开。身后，儿子还在喊着什么，可我再也没有回头。
回到老家，我和张秀兰重新整理了我们的生活。一辈子的心血，终究没能换来儿子的理解。
但我也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亲情不能用金钱绑架，晚年生活的尊严，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
我们带回了20万积蓄，回到了从前的老房子。虽然简陋，但却是属于自己的地方，心里反而踏实了许多。
如今，我和张秀兰每天种种菜，养养花，日子虽简单，却少了许多烦恼。偶尔想起儿子，也只是淡淡地笑笑。他有他的生活，我们有我们的晚年。
人生就是这样，有些期待终究会落空，但只要我们还能掌握自己，日子总会过得去。
我不再指望儿子养老，也不再为他操心。未来的日子，我和张秀兰只想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直到老去。
躺平，或许是我们这个年纪唯一能够掌控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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