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人们认为,美洲是菲利普力量的一大来源,也是他领地中最缺乏防备的部分。伊丽莎白明白两国决裂不避免,决心不让他平安统治这些领地。

西班牙和葡萄牙在西印度大获成功,激起了英国人如法炮制的野心。殖民地商业发展缓慢、渐进,因此在关键时刻发动战争,给英国人的贪婪和野心开辟了更诱人的前景,诱使他们借助海上远征大发横财。英国人装备了二十艘帆船,攻击西印度的西班牙人。英国船队除水手外,还有两千三百名志愿者。由弗朗西斯·德雷克爵士出任海军上将,克里斯托弗·卡莱尔统率陆军。他们奇袭好望角附近的圣加戈,攻陷该地,获得许多补给,但没有财宝。他们驶向西斯帕尼拉群岛,不费吹灰之力,一战袭取圣多明哥,迫使当地居民以重金赎回家宅。

卡萨格里亚略经抵抗,落入他们手中,受到同样的待遇。他们焚毁佛罗里达沿岸的两座市镇:圣安东尼和圣海伦。他们沿着弗吉尼亚海岸航行,发现了英国殖民地的残余;定居点是沃尔特·雷利爵士在以前的探险中留下的,已经破败不堪。这是英国人建立殖民地的第一次尝试。虽然他们以后在殖民地建设的形势和自由、勤勉的高贵原则上超过了欧洲所有各邦,这时却时乖命舛。不幸的殖民者只得抛弃定居点,搭乘德雷克舰队撤回英格兰。德雷克回国时腰缠万贯,大大鼓励了志愿者效法。西班牙在这些国家表现软弱,也大大激励了英格兰国民对未来的进取心。一如既往,恶劣气候造成的巨大死亡率几乎影响不了这些年轻冒险家的贪婪和期望。据说,是德雷克舰队第一次将烟草引进英格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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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德雷克相比,莱斯特的事业没有那么成功。伯爵的才干与勇气不堪女王的重托与厚望。女王举大业素有知人能,唯独对莱斯特用人不当,人们自然猜测:她对伯爵的偏爱之情超出了友谊的限度,以致影响了判断力。莱斯特第一次攻打西班牙人,颇有斩获,英国军队攻取格雷夫。格雷夫防御充实,原可坚守,但总督范·赫米特的怯懦使一切化为乌有。他只作微弱的抵抗,就投降了;因为他的怯举措受到军事法庭审判,处以极刑。帕尔马亲王随即围攻文尔洛,后者稍加抵抗就投降了。纳伊的命运更加悲惨,仅仅经受了一次攻击,卫戍部队就立约投降了。雷姆堡有摩根上校统率的一千两百名英军戍守,随后遭到西班牙人围攻。

莱斯特自认为实力薄弱,无望解围,便企图跟帕尔马亲王达成类似的投降协定。他首先攻击杜斯堡得手,然后屯兵祖特芬城前。西班牙将军认为这座要塞相当重要,匆匆赶来解围。他派古斯塔夫侯爵率领一支部队,护送给养入城。他们虽有浓雾之利,却碰巧遭遇一支英军骑兵。激战随后爆发,西班牙大败,名将贡扎加战死。贡扎加侯爵是意大利绅士,家室显赫、声誉卓著。英军乘胜追击,帕尔马亲王率西班牙主力赶来,才击退了英军。英军骑兵返回战场,发现他们得不偿失,原来菲利普·西德尼爵士在此役中身负重伤,由士兵抬回,不久就去世了。当时作家将西德尼爵士描写成多才多艺的理想绅士的典范,甚至诗人和小说家汪洋恣肆的想象力都在他身上找到了题材。西德尼爵士举止正直、交谈和蔼、英雄勇武、典雅博学,集各种良材美质于一身,堪称英格兰宫廷的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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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和莱斯特伯爵极力褒奖天赋和文采,西德尼深得他们的信任,遗泽及于后世。他的仁爱不遗草芥。在最后一役中,他身负重伤,躺在战场上。人们给他送来一瓶水解渴,但他注意到身边的士兵跟他一样痛苦,说道:“他比我更需要帮助。”他把水瓶让给这位士兵。苏格兰国王敬佩西德尼爵士的美德,发表了一首拉丁诗,纪念青年英雄之死。英格兰虽然承平已久,丧失了一切军事经验,但武德仍然昌盛。帕尔马公爵战胜攻取,不是因为西班牙人的勇敢和纪律高人一筹,仅仅是因为莱斯特缺乏军事才能。联省对他的用兵无方非常不满,对他的武断和专横更加不满。战役结束后,他们将一切不幸归咎于伯爵。但莱斯特没有给他们任何满意的答复,不久就离开低地,返回英格兰。

女王一面向强敌西班牙国王挑战,一面也没有忘记保证苏格兰边界安全。她试图培养亲戚詹姆斯的友谊和两国的联盟,以消除双方争执的一切根源。她前一段时间已经作过了一次尝试,计划不周,未能赢得苏格兰国王的信任。她派沃顿出使苏格兰,给他下达了这方面的秘密指示,但她又告诉詹姆斯:如果她有政治事务跟国王商讨,就会另遣使臣,因为此人不适于讨论严肃问题。她这次遣使的目的在于机智诙谐的交谈,希望毫无保留地跟国王同乐。沃顿是伪装艺术的大师,擅长以无心的宴乐来掩饰最隐秘的策划和最危险的权术。

早在玛丽一朝,年方二十的沃顿博士就已经随从叔父出使法兰西,跟蒙莫朗西卫戍长斗智设局。如果不是纯粹的意外事件,老臣的谨慎和经验就要败在他的诡计手中。多年后,他的欺诈艺术炉火纯青,这是不足为奇的。詹姆斯的性情坦率,缺乏猜忌心,何况女王的推荐信早已为沃顿扫清了道路,大使不久就完全将年轻的国王争取过来。他参与国王的一切娱乐,掌握了国王的秘密——表面上对政治事务毫不留心,实际上却行使了更大的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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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兰大臣发现此人的影响力不断上升,试图争取他的友谊,他们毫不踟蹰地牺牲君上最重要的利益,迎合沃顿的计谋。伊丽莎白照例猜忌继承人,詹姆斯这时开始面临同样的猜忌。苏格兰国王正值适婚年龄,因此伊丽莎白害怕孩子和盟友会加强詹姆斯的势力,使他在英国臣民当中赢得更大的利益和权威。她指示沃顿跟某些苏格兰贵族秘密协商,达成协议:同意詹姆斯在三年内不以任何理由议婚。于是,他们设法促使詹姆斯卷入丹麦国王的事务。丹麦国王遣使赴苏格兰,借口商议归还奥克尼群岛事宜,实际上为詹姆斯和他女儿议婚,沃顿提出了更危险的计谋。沃顿和某些苏格兰不满分子共谋,图谋劫驾,把国王交给伊丽莎白。伊丽莎白大概会否认参与阴谋,但肯定会永远软禁甚至扣押他。阴谋败露,沃顿仓皇逃离苏格兰,没有向国王辞行。

詹姆斯的处境迫使他掩饰对阴谋的愤怒,他的天性诱使他很快就宽大为怀、不计前嫌。女王重启英格兰和苏格兰紧密结盟的谈判,并无任何困难。她为了争取詹姆斯国王的友谊,给国王提供了一笔年金,数额相当于詹姆斯自称理应继承的祖母伦诺克斯伯爵夫人的遗产。伯爵夫人最近才去世。伊丽莎白和詹姆斯结盟,共同保卫两国领土和宗教,目前二者都受到欧洲天主教势力公开的联合进攻。条约规定:如果伊丽莎白遭到入侵,詹姆斯应以两千骑兵和五千步兵赴援;如果詹姆斯遭遇类似的入侵,伊丽莎白应以三千骑兵和六千步兵赴援。两军指挥权应该托付给需要援助的君主。如果入侵英格兰的地点位于苏格兰边境六十英里内,苏格兰应以举国军力驰援。鉴于宗教关系,目前的联盟应该取代两国先前跟其他外邦缔结的所有联盟。

詹姆斯借助这个联盟,排除了海外入侵的一切危险,开辟了赢得英国人信任和爱戴的道路。他大概还赢得了国内和平的某种前景,他跟伊丽莎白关系恶劣时,国内和平总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国内骚乱不已,贵族之间的领地战争根深蒂固,这些都是苏格兰自古以来的弊政。除此之外,宗教斗争的派性又增加了新乱源。新乱源甚至更加危险,因为宗教一旦受到谬误观念的腐蚀,不受任何道德法则的约束,实践中甚至很少考虑普通的行为准则和政策准则。传道士主导民众的精神,当时他们的倨傲已经登峰造极。他们狂悖无状,不仅敌视国王,甚至敌视一切世俗权力。他们将圣安德鲁斯大主教逐出教门,因为他在国会积极鼓吹通过法律,限制牧师的煽动性布道。教会长老唯有宣布放弃他对教会权威的所有主张,才能摆脱这个可怕的判决。一位先生在讲道坛上说:以前詹姆斯·斯图亚特上校(指前艾伦伯爵)及其妻耶西别是教会公认的迫害者,但现在国王已经暴露了最大冒犯者的嘴脸。传道士为此诅咒国王落到杰洛巴姆的下场,断子绝孙、族随身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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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瑟斯通注意到:国王在教务方面大受干扰,牧师倔强难治。他建议国王任他们随心所欲,因为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令人无法忍受,国民会起而反对他们,将他们逐出国境。

“确实,”国王回答说,“我如果有意破坏教会和宗教,你的规劝就大有裨益,但我的意图是维护这两者。因此,我不可能容忍牧师如此胡作非为,因为他们这样做,最后会把宗教变成轻蔑和嘲讽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