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树,这个名字可以说是中国刑法的历史长河中,无法忽视的一个人。
作为中国服刑时间最长的犯人,欧树的20岁到77岁都是在监狱中熬过的。
漫长的五十七年时光,跨越了半个多世纪的牢狱生涯,这个小学都没毕业的老人,成为中国服刑时间最长的犯人。
奇怪的是,当他在垂暮之年走出监狱的大门时,他的第一句话却是:我不想出狱。
毕竟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并不只是说说而已,好不容易获得了暮年的自由,他怎么又不要了呢?
他到底犯了什么错,才会在狱中度过如此漫长的岁月?他在坐牢期间又提出了什么呢?
这一切的起源,还是要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说起。
在当年那个特殊的时代环境下,周围的一切谈论言语都变得格外敏感,每个人的行事都十分低调。
大家的每一点生活细节都似乎被安装上了放大镜,稍有一些不正当的言论,就会被人无限放大,扣上帽子不得翻身。
1953年,云南省弥渡县城北面的黄旗村,刚刚二十岁的欧树年少气盛,对敏感的大环境不以为然,甚至十分不屑。
所谓无知者无畏,欧树小时候没念几本书,连小学都没毕业,文化知识很浅薄,对于一些大是大非的道理,存在的认知都是模棱两可的。
加上他从来没有受过社会的历练,也没有得到过什么教训,即便有人劝他要谨言慎行,欧树依然不在意,言论十分出格。
有时候他说的话周围的同伴都不敢接,也不敢做出什么反应,只能当做他在胡言乱语。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当做他是无心之论,有一次他和父亲出去卖豆腐时,就被周围人当做危险分子处理,很快就被公社带走。
当时集市上人流密集,欧树却丝毫不以为意,当着众人面就在大放厥词,一旁胆小的父亲拉都拉不住。
欧树那番“慷慨激昂”的发言,不仅导致自己落网,还捎带连累了父亲。
因为父子俩都参加了“一贯道”,思想上已经出了大问题,必须对其管教,进行改造教育,杜绝之后的恶劣影响。
其实欧家原本就是个卖豆腐的,从抗战时期一路艰难度日,好容易到了新中国成立过上了人民当家做主的好日子,本应该好好珍惜。
但欧树却叛逆出格,说一些极为不当的话,这也难怪在当时会遭到严格处理。
经审判,欧树父子俩均被判处4年刑罚,被送到宾川农场改造。
即便到了这个地步,爷俩其实也是有悔改机会的,只要愿意改正,还是可以重新做人。
欧树父亲就做到了,虽然他改造的时间很长,但毕竟已经在思想上渐渐认识到自己错了,所以他还是能够重获自由,1957年9月就放出来,在当地生产队做工。
但欧树本人就没有这个觉悟了。
要说他这牢狱待遇,也纯属自找:刚被抓进去时,欧树完全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甚至叫嚣称自己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在劳动改造期间,欧树也很不配合,不仅拒绝参与劳动,还多次和狱警发生冲突。
若是有狱警轻言细语的对这位年轻人进行规劝,这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就是一脸对着干的表情;
“我就说说还不行吗?山高皇帝远,有什么好怕的?”
而若是有狱警对其进行严厉批评,双方甚至还会爆发肢体冲突,欧树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让管教们也是头疼不已。
监狱生活没有让他反思,反倒让他更加癫狂。
眼见处罚的日期都快要结束了,只要认真改造就能顺利回家,但欧树却刻意装疯卖傻,思想再次变得混乱,还总盘算着要逃跑。
他第一次逃跑选在夜里,趁着大伙收拾睡觉时人员流动大,准备趁机偷逃出去,可没过几小时就被抓了回去;
第二次逃跑是在他被转换监狱时,这次虽然得以逃脱,但不到72小时后又被找到。
当时欧树还有不到25天就服刑期满,但这两次逃跑被抓后,欧树重新获得一张加刑15年的判决书。
周围人都对他的作为很疑惑,连欧家父亲都不知道,儿子到底想干什么?
欧树父亲自己改造完成出狱后,还时常跋山涉水来看望儿子,见面劝告他要配合改造。
欧树也混不当回事,左耳进右耳出罢了。
按理说,吃了这次大亏,应该老实下来选择好好做人,不要再拿着自己的生命瞎折腾,但欧树在关押期间,依旧认为自己无错,态度也越发恶劣起来。
除了和狱警言语冲突,他还试图在狱中偷窃、侮辱女性、并计划再次逃跑,拒不配合劳动改造。
种种恶劣行为并发,1959年6月,欧树给自己换来一张无期徒刑的判决书。
第二年,欧树就被移交到另一所更大的第二监狱。
这里的看管更加严苛,设施也不断更新换代,欧树再也没找到逃跑的机会。
也许是知道自己的一生都要在监狱里度过,判决过后,欧树的精神状态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每日面对高墙和脚镣,欧树的精神时好时坏,他常常呆滞着不说话,又突然会自说自话。
被关进第二监狱的第三年,欧树有了胡言乱语的情况,在狱友的眼中,他就是个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人。
曾经还经常和狱警爆发冲突的他,一下子失去了精气神,就连狱友们都形容他“好像失了魂一样”
日子一天天消磨,原来狂妄的叛逆小伙早已没有当年的嚣张,面对没有希望的明天、长期一成不变的生活,欧树渐渐的瘦小干驼了起来。
欧树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后来连狱警都看不下去,1980年狱警小组给欧树申请“清除释放”,但没有被同意;
一直到1997年,云南省二监开始为欧树上书争取减刑。
到这个时候,欧树已经在监狱整整呆了44年。
他宛如井底之蛙,不知道高墙之外是怎样的人间烟火,甚至对“减刑”都不再期待。
反正一辈子最好的时间已经消耗完了,一个一无是处的老光棍,能不能减刑又有什么重要的?
1999年,在二十世纪即将画上等号的这一年,最高院采取建议,为66岁的欧树减刑——从无期徒刑变更为有期徒刑18年。
听说可以减刑提前出狱,连看管他的狱警都替他高兴,劝他一定要积极改造好好表现,争取早点出去。
但这时候的欧树服刑时间超过了46年,在监狱已经住了近半个世纪,已经把监狱当成了家。
他已经对外面的世界有了畏惧感,一想到自己一把年纪还要换地生活,还舍不得起来。
2010年6月18日,欧树收到他的第六次减刑文书,将于9天后出狱;
6月27日,欧树换上了一身新衣服,离开这个呆了57年的监狱。
望着门外阔别57年的天高地远,欧树感到了巨大的恐慌与无助,他站在监狱里,两腿都迈不出去。
“我不想出狱。我不想离开。”
因为家人早已离世,出狱后欧树被安排住到弥渡敬老院,也算能自由度过老年时光。
只是这里的生活环境太过陌生,他不适应,也不喜欢。
其他老人知道他是监狱里出来的,不敢和他过话;欧树自己也早没了正常生活的能力,每日除了自己在屋发呆,就是在树下晒太阳,一整天不发一言。
欧树甚至开始怀念监狱里的日子,那里的生活虽然单调乏味,但却让他感到安全和归属。
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行动不便,也没有认识的人,连自主洗澡都做不到,变得越来越邋遢。
这个早已经对生失去渴望的人,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只住了两个月,就郁郁而终。
从一个年轻气盛的青年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在牢狱中度过了最宝贵的时光,一生都在为自己的过失买单。
欧树一生对社会没有做出丝毫的贡献,他的经历完全是被自己作没,而他晚景凄凉的结局,又让人内心倍感复杂,唏嘘之余,深感惋惜和感慨。
如果他当年能够少些狂妄认真改造,是不是也能早些出狱,过上正常的生活,安个家?
人生不是只有一个瞬间,生命短暂又漫长,渺小又宝贵至极。
希望每个人永远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即便犯错,也一定要及时悔改,万不可等一世消磨,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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