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唐昭宗为自己的命运哀叹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韩建像个川剧演员,又变脸了:陛下,臣决定恭送您御驾回京。
唐昭宗都蒙了,咋回事到嘴的肉还能吐出来?伙计你又在耍什么花招?要杀要剐随你便,别再戏耍朕了。
原来,韩建终于清醒了:以自己的实力,根本做不到“挟天子以令诸侯”,朱温已经羽翼丰满,如果不想死,只有抱团取暖。
于是韩建做出两个决定,一是跟李克用讲和,并联络李茂贞,三家达成一致,共同对付朱温;二是将唐昭宗送回长安,不给朱温留下进军关中的理由。
李克用在河北连吃朱温的大亏,傲气一扫而空,也变得务实起来。李茂贞在韩建的劝说下也清醒了,跟朱温相比,人家才是货真价实的“曹操”,自己的作死行为简直就是给朱温送助攻。
就这样,唐昭宗在“退休”的边缘走了一遭,竟然奇迹般地又回到长安。
估计唐昭宗吓破了胆,回到京城后不光不敢追究韩建的暴行,还下旨对他大肆封赏,名头拉出来能装满一马桶:宣力兴复功臣、镇国匡国等军节度管内观察处置修葺宫阙同州长春宫等使、开府仪同三司、守太傅、兼中书令、兴德尹、使持节同州诸军事、兼同州刺史、上柱国、许国公、食邑四千户、食实封一百户,获铁券所赐恕九死,子孙恕二死,如犯常刑,有司不可加责……
韩建虽然被迫舍掉了到嘴的肥肉,但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朱温一时找不到进军关中的理由,让他躲过了一劫。
两次流亡,两次回京,唐昭宗被搓揉“熟了”,再也没了登基之初的豪情万丈,他也清醒地预料到了自己的下场:想当汉献帝,只怕没这么命呐,过去论年过,从今开始论天过,享受一天是一天吧!
才31岁的唐昭宗滑进“舒适区”,每日纵情酒色,再也不想那些烦恼事了。
人一旦放纵,什么幺蛾子都会飞出来,唐昭宗因为飞得太高摊上大事了——被废了!
光化三年(900年)十一月的一天,唐昭宗一如既往地醉生梦死,喝多了,上头了,又开始耍“醉剑”,接连砍死了三名宫女。
皇帝杀个把宫女本来也不算事,但可怕的是唐昭宗天天拿宫女、太监当靶子,搞得宫里人心惶惶。
左神策军中尉刘季述怒了:天天喝酒泡妞,不问国事,还有个皇帝的样子吗?咱废了他,拥立太子如何?
刘季述说得正义凛然,其实肚子里的小算盘打得哗哗响,即便唐昭宗不“醉驾”,他也要找机会行废立之举。
此时的朝廷已经烂成了一团渣,大臣、宦官各怀心思,一边相互争斗,一边与藩镇勾勾搭搭,完全拿皇帝当空气。
唐昭宗很郁闷,藩镇欺负我也就罢了,连你们这些家奴也蹬鼻子上脸,老子活得还有啥意思?于是他找到宰相崔胤:替我想办法把这些奴才都咔嚓了。
崔胤不是被贬黜了吗?没错,但那是李克用的意思,如今朱温腿粗,他钟意崔胤,唐昭宗只能照办。
崔胤竖起大拇指,老大您真英明,老夫瞅着刘季述那个阉货就忍不住要炸毛,包在我身上。
刘季述眼目众多,很快知道了实情:缺心眼的李晔,老子再跋扈也是你的奴才,你他妈脑子进浆糊了,一辈子尽做胳膊肘往外拐的事,吃一百个豆都不嫌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唉,看起来“当汉献帝”也是个技术活,唐昭宗连这个技能也没有。
于是刘季述当夜与右神策军中尉王仲先紧急磋商,一致决定立刻对唐昭宗下手。
那天夜里,唐昭宗闹够了,倒头呼呼大睡,正睡得香的时候突然听见殿外一片喧哗声。啊,多么熟悉的声音,陪我多少年风和雨……
果然不出意外地又出意外了,刘季述、王仲先笑盈盈地走上前来,身后跟了一千多全副武装的卫兵:陛下,恭喜您荣升太上皇。
唐昭宗怒了,嘛玩意儿朕就太上皇了?我还就不信了,你还能翻了天?
刘季述在唐昭宗身边观摩学习了很多次藩臣训斥皇帝的段子,改巴改巴就是自己的作品,只是用词过于接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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