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现场》栏目
由济宁市作家协会主办
不 忘 初 心(长 篇 小 说)
□刘峰
(接上期)
第八章 暗恋与相爱
1
一个男人一旦迷上了一个女人,就觉得这女人是他的生命,他的太阳。除过这个女人,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暗淡失色了。为了得到这女人的爱,他可以付出令人难以想象的牺牲。甚至得到的不是爱,而是鄙视和污辱,心里也很难为此而悔恨自己。正如两句信天游唱的——
我爱我的干妹妹,狼吃了我也不后悔……
吴义在床上看着书,觉得书上说的就是他现在的自己,就是写给他自己的,想想今天和小燕一起工作的种种画面,让他心情此起彼伏,越想越觉得兴奋。索性他坐了起来,拿起了日记本,他要把这段话写在日记上。另外加上了他自己的感受:“每天都能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对我来说已经变成了一种幸福,我应该感谢上天的眷顾,在当兵的时候遇见了她,虽然一直没有走出她的阴影,但是我觉得我学会了放手,只要对方幸福就好,我要做的就是会继续把她放在心里,慢慢地去消化,实在消化不了,就珍藏一生吧。但是此刻的我却觉得生活很美好,我又有了当初见她的那种兴奋和快乐,这种快乐使我浑身充满了力量,让我每天眼上洋溢着笑容,幸福和快乐是掩饰不住的。人可能就是一个矛盾的复合体吧,在不断地得到和放弃中轮回,一个阶段会认识一个阶段该出现的人和事,又会在接下来的某天突然的失去,再在下一个时间出现生命中另外一个阶段的人和事,这个阶段暂且叫她时间吧,因为我们都是时间的旅行者。”吴义写完合上了本子。
这个快满二十八岁的大小伙子了,在小时候就应该是很漂亮的那种;高高的个头,耸立的鼻梁,高挺的鼻尖,长得既干净又潇洒。皮肤像女孩子那样白嫩,一头剪短的毛寸黑发,下面衬托着的是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走在街上,常常让陌生的姑娘停下脚步不得不顾盼,尤其是穿上那身制服站在街上执勤,听说已有不少姑娘对他一见钟情。当他在学校门口执勤时,有拿手机拍照的,有上来要微信的,还有上前给打伞的。更有不少女老师看见他在那站着,以打听事情或者需要帮助等各种理由索要过他的微信,后来侧面一打听,是个临时工,就都遗憾地退缩了。对于大多数在城市有职业的女孩子来说,找对象当然要找有正式工作的,公务员、事业编就成了首选目标,这些有编制的女孩子在找对象时,要求是最起码也要和自己差不多的条件,当然男方更强一些会更好。在北方的城市不比南方的城市,没有正式编制的工作,就意味着什么也没有,不管你挣多少钱,有多大能力,在她们看来,编制才是保障,才是面子。
吴义在南方当兵,那时候在南方常听老人们开玩笑的教育自己的孩子,不好好学习,将来长大了让你当公务员去。吴义当时似懂非懂,这虽说是一句玩笑,但是也反映出了当前南方和北方地区在文化、经济、追求等方面的价值观取向。
虽然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姑娘们相比之前开化了,但真正落实到婚姻这个问题上时,工作是最基本的条件,很少有人会采取无所谓的态度。最起码在目前这批80后年代出生的人会是这么看的。诚然在中国目前社会里,人们逐渐变得越来越现实,父辈们凭媒妁之言,家徒四壁就能娶到媳妇的时代,在他们眼里是不可思议的。
现实的情况下是,感情变成了次要条件,房子、车子、票子反而成了婚姻的支配因素。男女结合看的是这些主要因素,其他不重要。可能目前世界上所有的不发达国家,对这种现象更为普遍吧——如果有例外,那就会让别人过分的去揣测,揣测两个人在一起的动机,揣着正式工是不是身体方面会不会存在什么不足,情感方面是不是受过什么伤害,是不是临时工家里很有钱,或者家里的父母、亲戚是高官、老板等等;对临时工就关注低了,更多的会是以一种羡慕、嫉妒和恨的心态来看待,这家伙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怎么这样的好事轮不到我头上等这样的感叹!吴义深知这种身份的差距,所以他对小燕的喜欢,也仅仅停留在他自己的意识当中,不能在工作和现实中有任何的表现,哪怕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句话都不行,在这个行业,每个人都是火眼金睛,又都是福尔摩斯,他不想因为自己不切实际的情感,构成本单位所有人谈论的话题。但他现在倒也没什么心思去谈情说爱。他自己也知道,没有正式工作,要在北方这个城市找到个如意爱人,不亚于水中捞月,他和他那个圈子的朋友都对目前的爱情、婚姻抱着一种畏惧的心理,不敢想,不敢谈,更不敢结婚,圈里很多三十多岁的还没有恋爱和结婚,为啥,归根结底还是钱的问题。
2
郑兵现在正在金平煤矿井下-440米水平井口处,作为电工组技术员,他此刻要到东翼皮带巷迎头检查工程质量,从副井口到东翼皮带巷掘进工作面大约3000米,原来以往他步行的速度就需要50分钟,来回在井下的路程就将近两个小时,对郑兵来说,这条道会越来越长,也就意味着他走的时间会越来越多,他每天需要头戴安全帽、腰系矿灯自救器、脚蹬胶鞋,外加检查设备,这一套下来也10多斤,一路走下来体力消耗很大,冬天走到工作面的时候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更别说夏天了。
现在水平井口处到掘进面的这段路全部进行了硬化,一条椭圆形的通道伸向远处,像极了我们经常走的隧道,通道顶部和两侧用白色石灰粉刷,地面也进行了硬化,没有水泥只是将路面进行了压实,在离路面一米处用一条宽10厘米,长无限延伸的红漆线作为标记,红线下面全部粉刷成了蓝色的漆面,红、蓝、白再加上灰色的路面,一眼望不到头的隧道,显得很有神秘感,路的中间是两条铁轨,那是运输煤的通道,这种情况被工人们戏称为夜上海,运煤车就是上海的轻轨,头顶的矿灯就是霓虹灯,两边都是来往的工人,偶尔还会有几个工人或是走在上班的路上,或是走在下班的途中,在路上的人们会大声的吼着当下流行的歌曲:“我来人间一趟历尽风雨沧桑,无意打碎夕阳却被劝返天堂,我来人间一趟也曾年少轻狂,怎奈世事无常终难如愿以偿……。”这种也是旷工们一个解压的方式,用歌声诉说着大多人在生活中遇到的无奈和心酸。
今天,郑兵走到距离井口50米远的地方,那里停着一排蓝色轮毂,白色车梁的共享自行车,这些车的存在,极大节约了工人的时间,既提高了工作效率,又保存了体力。
来到推进面,采煤机正在轰轰地作业,老工人王万正在采煤机旁清理着其他机器无法触及到的地方,见到郑兵过来,他俩象征性的挥了挥手,接着各自忙开了。郑兵首先检查了矿井下机电设备,调试、巡检、和维修、故障处理,保证本班机电设备安全运行的作业是他的本职工作,同时他还要密切关注井下的电钳等作业,保证其安全运行。
王万对郑兵还是比较熟悉的,他作为一位老工人,已经在煤矿干了22年了,一直在井下作业,郑兵是前年才来的,刚来到时大家对这个文质彬彬的青年并不怎么看好,总认为他会和其他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来到这里体验一下,然后通过父母或者亲戚的关系就另寻出路了。这个矿只不过是人生的一种经历罢了,就像很多单位的领导,在矿长、书记等一行人的陪同下,穿着崭新的黑皮鞋,戴着新买的安全帽,下来煞有介事地站站,在作业的机器前闲聊,拍照的工作人员用相机抓住领导与作业机器还有忙碌的工人,很专业地按动相机的快门,相机就咔咔咔的连续的声响后,工作人员收起相机,此刻热闹的机器旁立刻就变的萧条了,所有人在拍完照片后都上去了,留下一个个肥硕的身影。还有些单位组织下来是体验生活的,都是一个套路,走走、停停、站站、看看、指指、点点,然后拍照,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拍完就拍屁股走人了。这种情况对这个老工人来说每年都要有好多起,原来一年这种情况还能数的过来,也就是三五十次,他曾数过一次,就是刚参加工作那年,一共就三次,一次是中秋节领导下来慰问,一次是春节,另外一次是年底检查。后来,随着井下环境的越来越好,这种事情就逐渐多了起来,已至于多的都数不过来了,后来他也懒得数了,尤其是最近,几乎每个月都有,王万总是机械的微笑着,这个表情他自己装也要装出来,要不矿领导又要批评他,没有大局意识和组织观念,他有时候想,明明造假,还弄的跟真的一样。
这个小伙子一来就塌下心来,主动要求下井,并且到掘进面进行作业。后来由于他学的电力,就抽调他去了电工组。王万对他的了解也大概知道这些。
3
郑兵在逐一检查完线路和设备后,掏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距离升井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他想走着去井口,这样既能缓解一下他纷乱的思绪,还能让他静静,捋捋下步他和小燕的情感,他这次深刻感受到了小燕那种炽热的爱和执着,这让他既觉得无比幸福又有些担心,甚至是怕,具体怕什么,他也说不出来,总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压的他喘息都觉得很困难。人生活在这个特定的社会环境当中,必然会受到来自社会的各种因素影响。这种情况也就是在特定的社会环境下造成的,因为我们每个人不仅仅是生物个体,重要的还是社会中的一个分子,拥有社会属性,这个属性包括了你本人的政治身份、经济状况、文化程度、性格特征、人际关系、爱情婚姻等社会因素,了解了这种因素就明白了,每个人在社会生活中,通过与他人的交流,获得对方信息后就会反作用过来影响本人的心理变化,每个环境下,人们对待生活、工作、爱情等观念是不一样的。而人也在与他人的交流中,维持着个体生命活动的稳定有序与协调平衡,想突破固有的这种的思维定式,无异于投下一颗重磅炸弹。
这就是他担忧的,他和小燕各有自己的社会属性,这种属性使得他俩拥有了不同的圈子,这种圈子已经固化,他想融入小燕的圈子,但是当前他想最需要先做到的就是买套房子,在小燕的城市,最起码小燕下班后他能见到她,至于他自己的工作,他不是很在乎,他甚至想可以辞掉工作,来到小燕的这座城市,重新开始,干什么不重要,只要肯干、出力,生活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我们的小燕同志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最起码目前这两个相爱的年轻人对待自己的感情是纯真的,没有掺杂进去其他的社会成分,这才显得这份情感的可贵。
可是每当想到父母在农村,两人身体一直都不太好,还有冠心病,需要长期吃药,光药钱每个月都要两三百块,家里实在也拿不出钱来支持他,他现在首付的钱也不够,小燕倒是说过多次,这个她可以来解决,但他不这样认为,在他骨子里还是很传统的,觉得既然要取媳妇就得自己买房子,哪有让女方买房子的道理,他骨子里这种传统男子汉的担当意识就出来了。可是眼下对他来说,又是那么的难,难的他毫无办法。
一个人的命运不是自己想改变就能改变了的。郑兵想,我既然无法选择出生,但是我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只要自己勤奋努力,然后我就能从命运那里得到我应该得到的至于所谓的理想,此刻他对理想遒劲地认为,这只不过是社会上人们对自身价值所从事一种职业的代名词。一个人精神是否充实,或者说活得有无意义,主要取决于他对生活的态度。生活的沉重本身会压的你没有任何反抗的空间,来抬头看看前面的路,更不要说有什么想着改变生活的方法了,这可能就是我们这些生活在最底层工作者的本色吧!
他又突然悲观的认为他和小燕的爱情,如果没有房子,没有正式的工作,唉,归根结底,他和她最终的关系也许要用悲剧的形式结束。他是这样想的,他看到了现在感情的开始,甚至也已经猜到了这种事情的结尾,这种悲观性的结论实际上一直深埋在他心灵的深处。可悲的是:悲剧,其开头往往是喜剧。在这喜剧的演绎过程中,剧里的主角喜形于色,沉浸于多彩的梦幻中,往往忽略了爱情的结尾......
(未完待续)
刘峰 :供职于济宁市公安局高新分局,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济宁经开区作协副主席。作品散见于《中国青年作家报》、《大众日报》、《齐鲁晚报》、《山东文学》、《济宁日报》、《无锡日报》等全国各级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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