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的7月末,淮南大雨滂沱,而相距不远的苏中却是艳阳高照,在军事形势上,华中野战军在苏中七战七捷,可山东野战军在淮南却是处境艰难,一直处于苦苦支撑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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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陈毅心中甚是愁苦,他也遇到了几个始料未及的大难题,比如兵力剧减和部队折损大将的情况。

自他接任山东军区司令之前,解放区的总兵力是12万人,其中机动作战部队(第1师到第10师)有6万人,内线作战部队第一至第十一警备旅,也有6万人,可从8月开始,中央发布了抢占东北的命令,原山东军区司令罗荣桓一下子就带走了6.7万人,只留下了第四和第八两个主力师。

当时留给陈毅的只有5万人左右的兵力,而且部队编制很杂,有第四师和第八师的,也有叶飞率领的第一纵队和张震的第九纵队,其他都是从地方上抽调的部队。

还有折损大将的情况,第八师本来是陈毅手中的王牌部队,这个师在解放初期曾打过不少胜仗,特别是攻打滕县时,率先破城,不仅歼灭了伪二师师长赵毅轩以下官兵1000余人,还俘虏了7600余人,八师的损失仅4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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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这阵亡的名单中,排在首位的就是师长兼政委的王麓水,为此让陈毅痛惜不已,接着不久,第二纵队司令罗炳辉在视察前线时,突发脑溢血去世,打了陈毅一个措手不及。

为了扭转眼前的困境,陈毅决定率山野主力南下,在开动员会时,他就说了三句话:我们每个人都要抱定决心,打了胜仗就开庆功会,打了败仗就开批斗会,打死了就开追悼会。

这三句话让山野的老战士铭记了一辈子。

南下第一仗是朝阳集战斗,根据战情变化,陈毅临时改变了作战方案,他决定集中主力实施中央突破,攻打敌整编92师,当时韦国清率第二纵队主攻朝阳集,而张震率领第九纵队攻打渔沟及其附近地区。

经过连续4天的激战,我军歼灭了敌92旅、60旅各一部,杀伤敌人5000余人,遏制了国民党对淮北的进攻。

朝阳集战斗的意义非常重大,它不仅是山东野战军南下的首战,也大大鼓舞了全军战士的士气,此次胜利,陈毅看到大家士气正旺,所以准备趁热打铁,再打一个大胜仗,好早日打破国民党军队的围攻。

而这时国民党第7军趁山野主力激战淮北之机,趁虚而入,突击淮南,相继占领了泗县、五河等地区,第七军是李宗仁的桂系王牌,当时两个师驻扎在泗县、灵璧一线和五河、固镇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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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山东野战军司令部针对下一步的行动方向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参谋长提出可以攻打泗县的两个团,结果这一提议遭到了参谋处的强烈反对,要知道当时淮南正值大雨,一片汪洋,大军南下,不仅会行动迟缓,而且运输也很困难,这泗县城高池宽,也易守难攻。

山野给中央的情报中称:到处都是一片汪洋,每夜部队只能走20到30里,榴弹遇水打湿就不能用了,而且部队特别疲劳,伤病增多,敌驻扎处沟深水满,不好突击。

这参谋处集体反对参谋长的意见,陈毅在军事生涯上是第一次遇到,两种意见一直争执不下,就得由司令拍板了,陈毅一时间也难以决断,他立即询问了当地军分区的负责人,说:泗县水情如何?

那人回了一句:水不过膝,陈毅轻信了他的话,直接批准了南下方案。

这次决策过于草率,也埋下了失败的隐患,本来在南下途中,陈毅有三次机会纠正错误,第一次是邓子恢和张鼎丞的劝告,7月30日,华中分局书记邓子恢和华中军区司令张鼎丞联名致电陈毅,建议山野南下要避开桂系,改为攻打蒋军,因为他们与桂系作战多年,深知第七军是李宗仁、白崇禧的王牌部队,其战斗力并不亚于老蒋的任何一种嫡系王牌,偏偏陈毅没听进去。

第二次是毛主席的提醒,8月3号毛主席得知陈毅、宋时轮要攻打泗县时,就有了警觉,他认为雨季不好,建议山野不要心急,只要主力在手,自然有机会歼灭敌人,次日他又发了一封电报,还是劝告陈宋二人要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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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前夕,毛主席仍在劝告陈毅,说明他也是反对攻打泗县的。

第三次是韦国清和张震的谏言了,张震曾在新四军的第四师呆过,深知桂系第七军的战斗力,他立马提出异议:第七军是国民党桂系的主力,这个部队老兵很多,都是老乡抱团,军官很有作战经验,不好打,而且泗县周围河流密集,道路接连被大雨淹没,不易迅速攻取,建议另选目标。

可当时命令已下,攻打泗县已经成了定局。

8月6日,山野部队已经包围了泗县,而当八师师长何以祥和政委丁秋生在察看地形时,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泗县周围全是湖泊沼泽,大雨过后,陆地和湖泊皆被水淹没了连在一起,一眼望去全是白茫茫一片。

泗县的城墙高耸,城外壕沟深达6米,宽15米,壕沟外全是平地,没有任何的遮蔽物,城墙上碉堡和工事林立,已经构成了完整的防御系统。

按照分工,八师负责攻打北面,结果进展出奇的胜利,上半夜泗县外围的据点就被全部肃清,到了凌晨,2营已经突破到了小北门,还抓了400多个俘虏,当时22团团长轻松的说:广西兵没有说的这么难打嘛。

天亮以后,形势骤然逆转,敌人6架敌机加入了战场,开始在城外疯狂轰炸,而突入城内的2个营也被分割,这时我军最需要炮火支援,可八师的8门山炮还在十几里外,炮兵们还在泥泞中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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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着打着何以祥发现不对劲,抓来俘虏一问,发现敌172师已经在战斗打响前紧急加了一个团,所以现在泗县的守军已经增至了2个师和2个团。

到了9日上午,桂系172师发起了反击,切断了八师城外部队和城内部队的联系,与此同时,攻打东面的第九纵队也遇到了不可克服的困难,张震手上只有3个团,2个用来攻城,一个作为了预备队,因为连日暴雨,护城河水位暴涨,战士们付出了巨大伤亡后,好不容易攻上城墙,这炸药却受潮无法实施爆破。

八师和九纵苦苦支撑,却等不来救援部队,宋时轮称:河水暴涨,二纵、七师被挡在了河那边,无法增援,眼下没有其他部队可调,仗打成这个样子我负责。

当晚宋时轮下令攻城部队撤出战斗,往宿迁一带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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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泗县之战,我军伤亡超过了2000人,其中担任主攻任务的八师伤亡最重,八师伤亡约2400余人,党员牺牲超过50%,其中团级干部4人,营级干部23人,连级干部多达64人。

当时八师政委丁秋生主动找到了陈毅,请求处分,而在全军将士情绪低落的时候,陈毅把失利的责任全部揽了下来,并在10月4日给八师的指战员写了一封公开信:仗没有打好,不是部队不行,也不是师旅团不好,不是野战军参谋处不好,而是我这个统帅犯了两点错误,主要问题在我。

可以说,这是一份绝无仅有的“罪己诏”,陈毅以一人之力,担下了如山的责备和压力,他坦承统帅无能,激发了全军将士的激情,誓言中“善打败仗”更是凝聚了指战员的心力,仅此一人,唯有陈毅。

这封公开信,不仅没有降低陈毅的威信,反而更加提升了他的形象,这就是老一代革命家的胸怀和气度,不得不令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