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答案,他斜着眼看了一旁的垃圾桶一眼,看见里面庞大的袋子后皱起了眉。
“你手上有伤,怎么不留着垃圾,等我回来处理?”
辛向晚笑了笑,把手放在一旁的小推车上,“有小推车,不重。再说,你这几天不在家,垃圾放不了太久。”
裴司弈这才想起自己是在她生日当天无缘无故离开,消失了几天毫无踪影的事。
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找起了借口。
“晚晚,那天我是接到了委托人的电话说有危险,她在外市,我怕她出事,所以才急着出了一趟差,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这个临时想出来的谎言很拙劣,但辛向晚依然没有戳穿,反而给了他台阶。
“既然都回来了,事情顺利解决了?”
裴司弈看着她信以为真的样子,有些哑然。
这几天他一直呆在医院哪儿也没去,寸步不离地照顾着盛语棠。
因为他知道失去有多痛苦,所以再拥有时,他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
父母、女朋友、工作等等所有事,都被他抛诸于脑后了。
直到今天早上,盛语棠许是从朋友那儿听说了这些年里他为她做的所有事,感动不已,主动戳破了他们之间那层窗户纸。
“司弈,我知道你喜欢我,我……我也喜欢你很久了,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这一句话,裴司弈等了快二十年。
但当他真听到时,他心里却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开心,反而冒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辛向晚。
他们在一起这五年的点点滴滴,就像雨后春笋一样,在他脑海里重映了起来。
跨年时她落在他脸上的吻,熬了几个夜给他织的围巾,台风天送到他办公室的雨伞……
一幕幕画面闪过,每一帧上,都刻上了辛向晚这三个字。
最后,画面定格在那日她被救出抬出来时,那双血淋淋的手上。
一瞬间,裴司弈的心像被狠狠戳了一刀一样,泛起细密的疼痛。
他知道,因为他的一己私心,辛向晚再也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和抱负,她的人生彻底毁在了他手里。
愧疚、懊悔,还有一种不知名的情绪疯狂侵占了他的心,让他无论如何也没有脸面说出愿意两个字。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平复了心情,哑着声音答复了盛语棠。
“抱歉,我需要考虑一段时间。”
盛语棠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
毕竟他们周围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裴司弈有多喜欢她。
裴司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找了个借口离开医院。
眼下再看到辛向晚,他的心更乱了,只觉得说的每句谎话都成了砸在他心上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犹豫了很久,最后终于说了句实话,“还要一段时间。”
看着他的眼神,辛向晚猜测他和盛语棠应该说开了。
现在他等的人醒了,她也彻底放下了。
她不想再演这出戏了,便用开玩笑的语气,试探性地问出了那句真心话。
“裴司弈,要不,我们分手吧。”
听到分手两个字,裴司弈的脸色一下就变了,紧紧抱住她,连语气都拔高了几度。
“分手?”
“我不同意!晚晚,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提分手?”
看着他这副紧张的样子,辛向晚第一次有些意外。
心上人已经醒了,她主动提出分手成全他们,他应该很是开心才对。
怎么会是这种表情,一副,生怕会失去她的表情。
她不想自作多情,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他虽然喜欢盛语棠,可由于他的间接原因,他害她变成了残废,他心底的愧疚和自责作祟,让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在此刻丢下她。
辛向晚本想直接和他提分手,彻底结束这一切,但如今从他的表现看来,他绝不会轻易同意的。
偏偏卧底是绝对机密,她不能打草惊蛇,看样子,她只能偷偷分手,再偷偷离开了。
闻言,她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圆了场子,“我看你好像不太开心,就想开个玩笑缓和缓和气氛,你不要当真。”
裴司弈紧紧盯着她的脸,没看出说谎的痕迹,这才松了口气,主动拿走了推车,牵着她上楼了。
“以后不许开这种玩笑,我答应过要养你一辈子的。”
闻言,辛向晚侧目看向他,脑海里闪过许多回忆。
刚得知真相的那段时间,她确实痛不欲生了很久。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配被爱,怀疑老天是不是在故意作弄她。
她抗拒接受残废的结果,赶走了身边所有人,把自己关在病房哭了很久。
但最后,长久以来养成的理智思考能力,还是战胜了这些让她绝望的情感。
她反反复复追问自己,既然她身为一名刑警,那么缉拿凶手保护人民,是不是她的使命?
答案是肯定的。
她的手是废了,但凶手也被抓住了,以后不会再有人受到伤害了。
确切来说,她救的不是裴司弈的心上人,而是盛语棠这个人。
这个本该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女孩,已经在医院躺了五年了。
真凶落网,对这个无辜的受害者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告慰呢?
意识到这一点后,辛向晚便彻底放下了心结,没有再恨过任何人。
所以再次听到裴司弈说这话,她放开了他的手,定定地看着他,郑重地摇了摇头。
“我不需要你养我,从重启警号的那一天起,我就做好了会流血会受伤的准备,我立志将我的所有、包括生命都献给国家,只要凶手能得到应有的惩处,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我虽然没有办法再上前线,但还是会用另一种方式实现我的信仰。事已至此,我们都往前看吧,毕竟前方,会有新的故事。”
这些都是辛向晚的肺腑之言,最后一句,更是意有所指。
但沉浸在愧疚中的裴司弈没听出来,反倒因为她这严肃庄重的样子,和自己隐瞒真相的事情,陷入了更为盛大的自责中。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实际行动去弥补她。
所以接下来一个多星期里,除非必要,他基本不出门,一直在家里照顾辛向晚。
他包揽了所有家务,想办法逗她开心,陪着她去复诊,还送了很多礼物,说是生日礼物……
偶尔一恍惚,看见他这处处周到体贴,极尽温柔的模样,辛向晚还以为前两个月发生的事都是梦。
没有绑匪,也没有卧底,没有盛语棠,一切都不过是她的幻觉。
她能完成在父母坟前立下的誓言,和喜欢的人平平淡淡,携手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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