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与被动是一对矛盾。在战役中,主动是军队处于行动自由的状态,被动就是军队被迫处于不自由的状态了。失去了这种自由行动的权力,军队就接近于被打败或被消灭。如在奥斯特里茨战役中,拿破仑面对着数量众多的反法联盟军队,由于有效地控制了主动权,取得了辉煌胜利。相反,他在攻打莫斯科的时候,却陷入了补给困难、交一兵把守的被动挨打之中,最后只得狼狈逃回巴黎。肖劲光非常重视争取主动权,把其看成是军队的命脉。在运筹造势时,始终把它放在首位。凡是对争取战役或战略主动起关键作用的,“再硬的骨头也要啃”;凡对争取主动无关甚至有害的,“再肥的肉也不吃”。更为难能可贵的是,他不仅在战略上处于被动时,想方设法谋求战斗战役主动权,而且在战略上处于主动时,仍然非常重视争取战役战斗主动权,像一位棋坛高手一样,走一观三,保证了自始至终、由战略到战斗的全面的主动权。
如在1947年东北夏季攻势时,他率军初战北山城子,控制了吉奉线一段,为尔后歼灭东北敌战略预备队二十二师争取了主动;第二步在南山城子以西布置口袋阵伏击敌二十二师,迫使其撤回沈阳,收缩防御,陷梅河口、东丰、海龙这一三角地之敌一八四师于孤立,又为我歼敌争取了主动权;第三步我攻占了梅河口、东丰、海龙,歼敌一八四师,控制了吉奉、四梅线,再次争取了南北主力会师吉奉线作战的主动权。肖劲光的这三步棋,每一步都置我于“猛虎下山”之有利形势,陷敌于挨打被歼之死地,从而创造了东北南满地区我军“万马战犹酣”,敌军“天天丢据点”的主动局面。
一、牛刀斩鸡,形成“猛”势
肖劲光在战役造势时,不仅重视争取主动取得“圆石滚动的高度”,而且注重“加大圆石的重量”,犹如泰山压顶一般,形成“猛”势。他在回忆录中写到:“从兵力部署上看,我们始终坚持了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的原则。一个战役、战斗,有时兵力超过敌人3倍,即使有时我兵力与敌相等或少于敌,但在战术的突击方向上,在主攻方向上,始终坚持了集中优势兵力,以大于敌人3至6倍,至少3倍的兵力,实行突击,力求打歼灭战。”如在北山城子、草市战斗中,肖劲光集中了三纵的九师、八师、七师、十师等4个师的兵力,攻打敌1个师(即一八四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歼守敌,敌援军二十二师非但来不及解围,反而陷入我口袋阵中,我再度腾出手来集中4个师之绝对优势兵力,将其击溃,像“牛刀斩鸡”一般,各个歼灭了敌人。仅短短3周时间,我南满部队即歼敌2个师又2个团,毙伤俘敌2万余人,俘敌师长、团长多名,收复海龙、东丰、西安、西丰、清源、兴京、梅河口、山城镇、草市、英额门、永陵、朝阳等14座重城镇,胜利结束了夏季攻势的第一阶段。
二、真真假假,巧造“奇”势
肖劲光认为造势贵在于“奇”。而“奇”势的形成,关键在于指挥员是否精于诡道,善用真假虚实迷惑敌人,使部队秘密迫近敌人。如果行动暴露,非但不能造成有利之势,反而会将我部分部队送入敌人口中,即使不被吃掉,也一定会劳而无功。因此,他在指挥作战中,把接敌阶段看得比战斗实施阶段还重要,他采用多种方法、谋略迷惑敌人,调动敌人,掩护我部队秘密接敌。
在1947年10月秋季攻势中,第五十三军第一一六师部署在中长路的威远堡、郜家店、拐磨子、西丰城一线。威远堡靠山畔河,易守难攻,且有军主力侧应,由敌师部带1个团防守;另1个团在部家店、拐磨子防守,靠近师部;再1个团前伸西丰城防守,形成半圆形防御。肖劲光分析敌情认为,先打西丰只能歼敌1个团,并将敌主力吓跑,若先打威远堡,就能全歼该师。因此,他决心造成歼敌全师之势。命令三纵,避开大路,走小道,160里夜行军,强行军,绕过敌前沿据点,直插纵深威远堡。以七师围歼敌师部和3个团;九师直插威远堡和开原之间,断敌退路,警戒打援;八师主力分割包围歼灭部家店、拐磨子之敌,另以1个团虚张声势远距离包围西丰,掩护主力直插纵深,而后紧缩包围,相机歼敌。我七师出其不意首先打响,将敌师部和1个团分割包围,敌惊慌失措,师部及2个团,慌忙向开原方向高梁地溃退。我3个师迅速合围并在运动中全歼师部及2个团,当场生俘——一六师师长刘云川。西丰之敌突围溃退,也在运动中被歼。
指挥大兵团秘密接敌可能吗?肖劲光在衡宝战役造势中用实践作了肯定的回答。1949年9月中旬,肖劲光为了达成6个军秘密接敌之目的,命令四十一军伪装成地方支队,取小道向娄底、谷水前进;四十五军利用二野过境部队作掩护,由江西萍乡进到湘乡附近;四十军由眉县折向西北隐蔽地向湘潭以南前进;原先就在湘江两侧的四十九军,对衡宝公路正面的敌人严密警戒,封锁消息,保障以上几个军顺利渡过湘江;而向安仁地区前进的四十六军,则虚张声势,借以掩护我正面突击部队运动,同时给敌造成从衡阳、末阳一线主攻的错觉。兵不厌诈。这一招果然迷惑了敌人,起到了出其不意、秘密布势的作用,造成敌判断失误。战后被俘的第七军参谋长邓达芝供称:“我们开始认为,你们的主攻是在湘东安仁方向,于湘东方向布置了夹击的阵势,不料你们的主攻方向却在衡宝线。直到后来界岭东南狮子山、宝台山等几处阵地失守,从俘虏你们的几个士兵口中,才弄清了你们的主攻方向,致使我们完全处于不利的地位。”
三、穿插迂回,力求“围”势
肖劲光在进攻战役战斗中,力求造合围之势。他认为“围”势不仅可以便于我“关门打狗”,更重要的是威慑敌人,使其感到“四面楚歌”,惊慌失措,各求生路,指挥失灵,丧失斗志,成为好打之敌。因而,“被围”乃兵家大忌。历来作战双方都注重保护侧后安全。那么,肖劲光是如何造“围”势的呢?我们从下面的战例中可以看出,其显著特点是善于使用精锐部队勇猛穿插,大胆迂回。1926年10月,南京战役处于敌我相持状态时,肖劲光率北伐军二军六师赶到袜陵关。为了撕开口子,他避开敌一线城垣险要阵地,集中全部兵力出其不意迁回袭击牛首山东敌人阵地。迅速突破一线阵地后,又绕敌侧背,前后夹击城垣阵地,迫敌退至二线。尔后乘胜追击,一举攻占了雨花台,为攻克南京立下了头功。
1949年9月,长沙和平解放后,国民党华中军政长官白崇禧指挥下的5个兵团,11个军、26个师共20多万人,重点部署在衡(阳)宝(庆)公路两侧和粤汉公路衡山至郴州一线,南与广东余汉谋组成“湘粤联合防线”,西与湘鄂西之宋希镰集团呼应,妄图阻止我解放大军向华南和西南进军。
我四野采取战略迂回包围,然后予以歼敌的方针。三路展开进攻,以陈赓兵团为东路,挺进广东,左翼迂回;以程子华兵团为西路,首先突破芷江地区防线,配合中路军围歼白崇禧主力,尔后向广西进军,断敌退路;以肖劲光率领四野第四十、第四十一、第四十五、第四十九军和二野五兵团第十八军,共8个军,组成中路军,担负正面突击任务。
9月2日16时开始,三路一齐向敌发起攻击。敌第七十一军阵地被我中路军突破后,白崇禧急调他的主力第七军、第四十八军沿衡宝公路西进,还命令在郴州的第九十七军,在乐昌的第四十六军北上衡宝线。衡宝公路全长不过100公里,一下子增加4个军,玩弄了以攻为守的把戏,企图夹击我四十军,未能得逞。
肖劲光指挥中路大军第四十五军之一三五师果断从敌人的间隙中穿插过去,连续急行军24小时,前进80公里,孤军楔入敌后,进到灵官殿地区。这一行动像一把尖刀直插敌人心脏,威胁着敌人的整个部署,使白崇禧大为恐慌,连忙调集4个师,分别向我军一三五师各团阵地进行猛烈攻击。我一三五师迅速占领山头隘口与敌展开激战,将敌第七军率领的第一七一、第一七二、第一七六、第一三八等4个师退路截断,我四十一军主力迂回黄土铺,切断了敌西北退路。
我第四十军从东迂回上去,把从东面突围南逃的敌人截住。我正面部队紧追不舍,将这4个师敌人围在其中,四面合围,全歼敌主力4个师,生俘敌第七军副军长凌方上、参谋长邓达芝、第一七一师师长张瑞生、第一七二师师长刘月监、第一七六师师长李祖霖,消灭了“白部”主力中之主力,为后来进军广西,全歼白崇禧集团和解放华南地区创造了有利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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