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的早晨通常是从下午开始的,睡到12点半才起床,下午两三点就开始会客,有时会陪到夜里十二点,等所有人都睡了,他才正式开始一天的工作,直到天将明了才去休息。
每天清晨,太阳的微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许广平醒来了,书桌旁鲁迅先生还坐在那里,他的背影没有夜里那么高大,变成灰黑色的了。
家里的人陆陆续续都起来了,许广平去安排家务,海婴也背着书包从三楼跑下来,路过鲁迅先生的房门时,保姆轻声叮嘱:“轻一点,轻轻地走”。
海婴懂事地蹑手蹑脚地走下楼,到了一楼,他连跳两个台阶,蹦蹦跳跳地去上学了,此时,太阳高照,鲁迅先生也躺下了。
他的书桌整整齐齐的,毛笔笔挺地站在烧瓷的笔筒里,写好的文章用书压着,书桌旁的床上,鲁迅先生安静地睡着了。
睡几个小时后,鲁迅先生起床了,简单的吃点午饭后,客人就陆陆续续来了,差不多每天下午两三点的时候,他就开始陪客了,陪到五六点钟,有的客人走了,也有的会留下来吃饭。
吃完饭后必定会吃点清茶,吃完茶的客人又走了,而晚间的访客又来了,一波又一波的迎来送往,鲁迅先生仿佛不知疲倦。
这么长的时间,他一直在不断地吸着烟,偶尔没人的间隙,他既不听留声机,也不出去散步,更不会倒在床上睡觉,他的休息方式就是坐在椅子上翻一翻书。
陪客人到深夜,鲁迅先生还会邀请客人一起用些点心,那些点心是鲁迅先生的心头好,全部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大立柜里。
到了深夜,许广平用碟子取出来一些,摆在鲁迅先生的会客桌上,吃完了一碟,她又会打开立柜,再拿些出来。
葵花籽也是必不可少的,鲁迅先生一边剥瓜子,一边抽烟,吃完一碟,他会请许广平在拿出来一碟,当然,葵花籽还是在立柜里。
有时候,客人告辞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本来该是睡觉的时间了,鲁迅先生却才正式开始工作。
在工作之前,他会闭着眼躺在藤椅上,点燃一支烟,烟还没燃尽,一旁的许广平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儿子海婴也在保姆的陪伴下进入了梦乡。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鲁迅先生才缓缓地站起身,坐在书桌前,打开陪伴了他多年的绿色台灯,开始写文章。
公鸡开始打鸣的时候,鲁迅先生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街上的汽车嘟嘟声响起的时候,他还坐着;直到海婴欢快地走出家门,他才躺下睡了。
这栋三层小洋楼陪伴鲁迅先生无数个夜晚,直到1936年,他生病了,在二楼的床上睡了一个多月,每天都在发热,不吃东西,也不多睡,更没有呻吟。
看上去全身都没有什么痛楚的地方,但他就那样安静地躺在床上,张着眼睛看着,似睡非睡地躺着,茶也吃得很少,点心也吃不进了。
来看鲁迅先生的人还是很多,但为了让鲁迅先生能够静养,大家都自觉地不到楼上来了,许广平把大家的话整理好,挑鲁迅先生不发热的时候,一一讲给他听。
病了大半年,鲁迅的病好起来了,他仿佛要弥补前段时间“偷得懒”一样,更加多做快做,有时客人来了,他会不舍地放下笔,有时候也会说:“稍等下,先坐坐,就剩几个字了”。
更多的时候,他手中的笔是不停的,一边聊天,一边看校样,鲁迅先生开玩笑地说:“看吧,这样,眼睛可以看,耳朵还可以听哩”。
当时,没有人能明白他这样做是为什么,觉得鲁迅先生病好了,不休息也不奇怪,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早就预感自己身体快不成了,能工作的时间不多了,他不怕死,只怕没能把想写的写了,想骂的骂了。
一天12个时辰无法改变,生命的长度也无法延长,鲁迅先生在有限的时间里,拓宽了生命的厚度,留下了最振聋发聩的“声音”,让后人铭记。
热门跟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