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教室门口,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我不禁想起那个改变我一生的秋天。
那时的我,还是个懵懂的代课教师,一次普通的家访,却让我邂逅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孙老师温柔地说道:"小陆,你得去看看张小梅,她已经三天没来上课了。"
我点点头,却不知这一去,将会彻底改变我的人生轨迹。
01
1977年的夏天格外炎热,我正在田间劳作时,队长突然叫住了我:"仕高,公社决定让你去教学点当代课教师。"
我愣在原地,放下手中的锄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别愣着了,虽说没工资,但能顶一等劳动力的工分呢!"队长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说实话,我心里是抗拒的。当时正是插队知青返城的热潮,我也曾梦想着能回城考大学。
但看着队长期待的眼神,想到自己的文化水平在村里确实算是高的,便答应下来。
教学点坐落在村口的一片老槐树下,两间破旧的教室,墙上的黑板已经斑驳不堪,天花板上的茅草时不时会漏下雨水。
第一次走进教室时,一股霉味扑面而来,让我不禁皱起眉头。
但看着墙角堆着的破旧课本和几张歪歪扭扭的小板凳,我突然意识到,这里承载着多少孩子的求知梦想。
开学那天,我提着个旧书包,忐忑地推开了教室门。
二十几双好奇的眼睛齐刷刷地望着我,让我的心跳陡然加快。
我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一个瘦小的男孩突然站起来:"老师好!"
其他孩子也跟着站起来,齐声问好,瞬间驱散了我的紧张。
另一位老师叫孙秋月,是个瘦高的姑娘,比我早来一年。
她戴着一副圆框眼镜,说话轻声细语,很有耐心。
"陆老师,我们得先给孩子们准备练习本和铅笔,有些家庭实在困难,买不起文具。"开学第一天,她就拿出自己的工分,换了一摞练习本。
课堂上,我常常手忙脚乱。
有时写错了字,孩子们会笑,但更多的是认真地记下我的讲解。
记得教《草原》这篇课文时,很多孩子从未见过草原。
我就让他们闭上眼睛,用语言带他们想象碧绿的草地、洁白的羊群。
当我看到孩子们脸上露出神往的笑容时,一种从未有过的成就感涌上心头。
在孙秋月的帮助下,我渐渐适应了教师的角色。
她教会我如何备课、批改作业,甚至连板书的字体都手把手地教。
每当我沮丧时,她总会说:"教书育人是件很有意义的事,我们要对得起这些孩子。"
晚上,我常常在煤油灯下备课到深夜。
有时实在不懂的地方,就骑着自行车去找孙秋月讨教。
她总是耐心地解答,还会分享一些教学经验。
02
"要让孩子们学会思考,而不是简单地记忆。"这是她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很快,我发现自己爱上了教书。
看着孩子们一点点进步,那种成就感是在田间劳作时从未有过的。
特别是教语文课时,读着课文里的故事,看着孩子们专注的眼神,我觉得自己仿佛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孙秋月不仅是我的良师,更让我懂得了什么是责任与担当。
渐渐地,我们之间产生了微妙的情愫。
每当放学后,我们常常在夕阳下散步,她会给我讲她读过的书,说起她对教育的理解。
有时我们会相约去附近的小溪边改作业,她总会带些花生瓜子,一边批改一边聊天。
看着她认真的侧脸,我常常看得出神。
那时的黄昏特别美,金色的阳光洒在她的眼镜上,折射出点点星光。
有时我们会坐在学校后面的小土坡上,看着远处的田野,憧憬着未来。
"要是能建一间图书室就好了。"她常常这样说,"让孩子们多读些课外书,开阔眼界。"
我也会认真地点头,在心里暗暗许下承诺。
为了让课堂更生动,我们开始尝试新的教学方法。
孙秋月建议每周五下午举办一次故事会,让孩子们轮流讲故事。
起初孩子们都很害羞,后来慢慢地学会了在大家面前表达。
看着他们一天天的进步,我和孙秋月都感到特别欣慰。
可就在这时,一场风波打破了平静。
村里开始有人说闲话,说我们年轻男女整天独处不像话。
有人说看见我们在溪边说笑,有人说我们关系暧昧。
这些流言很快传到了大队支书的耳朵里。
大队支书把我叫去谈话:"仕高啊,你和孙老师走得太近了,这样不好。我们商量了,准备把孙老师调到隔壁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
听到这个消息,我如遭雷击。
想要争辩,却不知从何说起。
当晚,我在校门口堵住了孙秋月,想要挽留她。
她摘下眼镜,擦了擦眼泪:"仕高,也许这是最好的安排。你要好好教书,别让孩子们失望。"
第二天一早,她就离开了,只在讲台上留下一张字条:"愿你前程似锦。"
03
孙秋月走后,我的心情一直很低落。
新来的老师姓王,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整天醉醺醺的,经常旷课。
我不得不同时照看两个班的学生,常常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
孩子们也经常问起孙老师,我只能含糊地说她去了别的学校。
每天清晨,我都会特意绕道经过那条小溪,仿佛还能看见她坐在岸边改作业的身影。
教室里她用过的粉笔还在,我舍不得用,就把它小心地收在抽屉里。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那次改变我命运的家访。
这时,我注意到三年级的张小梅已经连续三天没来上课。
平时她是个爱学习的好学生,突然缺课让我很担心。
作为班主任,我决定去她家了解情况。
临走前,我特意整理了这段时间的课堂笔记和作业,希望能帮她补上落下的功课。
那是个阴沉的下午,天上飘着细雨。
我走在泥泞的小路上,想着孙秋月离开时的场景,心里一阵酸涩。
泥水溅到裤脚上,但我顾不上擦,只想快点到张小梅家看看情况。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老师,您找谁?"
抬头一看,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穿着朴素的蓝布旗袍,手里捧着一本书。
雨丝打湿了她的发梢,却衬得她越发清秀动人。
她站在屋檐下,身后的木架上晾晒着几串红辣椒,墙角还放着一筐新采的青菜,透着一股子生活的气息。
"我是张小梅的老师,来家访。"我稍显局促地说道,不自觉地整了整自己被雨打湿的衣襟。
"啊,您就是陆老师吧?我是小梅的姐姐张若云。快请进来坐。"她将书轻轻放在门边的小桌上,热情地招呼我,"您等一下,我给您倒杯热茶。"
进屋后,我才知道张小梅是因为感冒发烧在家休养。
张若云一边给我倒茶,一边细心地介绍妹妹的情况:"前两天下雨,她贪玩踩水坑,着了凉。本来想让她去上学的,但我怕她病情加重。"说着,她把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推到我面前,"老师,您喝点姜茶暖暖身子。"
我注意到桌上除了《红楼梦》,还摆着几本诗集和文学杂志。
有一本《诗刊》的书角都翻卷了,显然是经常翻阅。
屋子虽然简陋,但收拾得很整洁,墙上还挂着几幅字画,看得出主人的心思。
04
"你喜欢读书?"我忍不住问道,目光落在那本翻旧了的《红楼梦》上。
"嗯,特别是古典文学。"她笑着说,眼睛里闪着光,"您知道吗?我最喜欢林黛玉的'两处茫茫皆不见,云何日夜倚阑干'这句诗。"她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几分伤感,让我不由得想起自己最近的心境。
听她提起这句诗,我不由自主地接上后面的诗句:"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菱来问津。"
"没想到陆老师也喜欢诗词。"她眼睛亮了起来,"要不要尝尝我刚做的红豆糕?这是我自己改良的配方。"不等我推辞,她就起身去厨房,很快端来一碟香甜的点心。
就这样,我们从诗词歌赋聊到教育理念,从古今中外一直聊到天边泛起晚霞。
张若云不仅博学多才,还很善解人意。
她说起自己平时除了照顾家务,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写字。
有时候也会教小梅念古诗,希望妹妹能多接触些文学熏陶。
听她谈起教育,我惊讶于她的见解。"我觉得教育不仅是传授知识,更重要的是培养孩子的思维能力和道德品质。"她说这话时神情坚定,"小梅常说陆老师的课很有意思,会用讲故事的方式教语文,让她特别爱上了学习。"
临走时,她特意给我打了把伞:"老师,路滑,要小心。对了,这本《教育随笔》借给您看看,里面有些很好的教学方法。"
从那以后,我经常借着关心张小梅的名义去她家。
每次去,都能和张若云聊得忘记时间。
她不仅爱读书,还会写诗,有时会把自己写的诗给我看。
那些诗句虽然不够精炼,但情真意切,特别是写乡村生活的诗,让我感受到她对生活的热爱和思考。
夏去秋来,我们的感情也在悄然滋长。
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我终于鼓起勇气向她表白。
在老槐树下,月光为她的脸庭镀上一层银辉。晚风吹起她的裙角,带着淡淡的桂花香。
"陆老师,其实我也喜欢你。"她低下头,轻声说道,脸颊微红,"但是我有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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