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党军统局是一个让人闻之色变的特务机构,更是国民党的“心脏”部门。
然而,在军统局内部,却成立了一个由中共地下党员组成的七人秘密党支部,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个党支部的负责人,竟是一位年仅19岁的姑娘。
这个“七人小组”为我党获得了国民党全国范围内的电台分布图,并持续地提供了大量的军统内部消息。
此事震惊了南京。
蒋介石暴跳如雷,他怒吼到:“共产党都打入了我们的心脏了,你们还没有发现,要你们有什么用。”
蒋介石更是因为此事怒骂戴笠:“你个蠢货,别人都睡到你身边了,你还不知道!”
那么“七人小组”是如何成立的?
为何“领头人”是一位19岁的小姑娘?
今天让我们一起来了解下这段鲜为人知的隐秘战线。
40年代的重庆国统区
1939年8月的一天,重庆曾家岩八路军办事处,来了两个陌生的年轻人,两人自称是国民党电讯处的技术人员。
要求面见负责人周恩来和叶剑英。
此时的曾家岩办事处,从表面上来看是八路军驻重庆的办事处,实则是领导西南、华南的中共地下党组织——中共南方局。
南方局的工作主要是负责西南、华南方面的军务、情报、统战工作。
南方局军事组成员曾希圣接见了这两人,这两人表示,在长期给国民党工作的过程中,他们愈发苦闷,他们一致认为,国民党腐败的很严重,这样的党派怎么能带领人民走向解放?
曾希圣
身为国民党的技术人员,他们反而更能接受共产党的主张,并且表示,十分想要到革命圣地延安去。
国民党的技术骨干来投靠共产党,曾希圣在吃惊之余,也能感受到两人的热情,经过详细询问得知,这两个人叫张蔚林和冯传庆,并且都是无线电专业毕业的高材生。
这可是战争年代稀缺的技术人才啊。
提到专业方面,这两个人便开始了滔滔不绝地讲述。他们说如果能到延安,凭借他们两个的技术,完全有能力提高我党的电讯作业能力,以及对机器设备的管理使用能力。
张蔚林还有过一段在皖南做敌后潜伏的经历,随后被调往了重庆,在卫戍司令部稽查处电讯监察科工作,主要负责监听重庆地区无线电信号。
冯传庆则是因为擅长从繁杂的无线电信号排除干扰,被军统看中,担任军统电讯总台的报务主任。
曾希圣从两人的讲述中,敏锐的察觉到他们两个身份,可以直接接触到军统的核心机密。
这一点,也让曾希圣更加谨慎,因为一时半会儿,无法了解这两人来投靠的真正目的,不敢贸然答应。
如果这两个人是军统派来打入我党内部的间谍,对我党地下组织将造成前所未有的打击。
曾希圣稳住两人,思虑之后,以负责人周恩来、叶剑英不在为由,暂时将两人挡了回去。
可没过多久,这两个人又来了。
这次两人可没空手来,而是带着许多有关军统内部的一些联络密码、通讯暗号,以及军统电台在全国的分布图。
这是曾希圣第二次接待张蔚林和冯传庆了,他虽然看不懂眼前这一大堆东西,但也能感受到这些资料的机密性。
二人对曾希圣说,你把这些资料交给你们的领导,他们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并且一定会见我们。
这两人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曾希圣不敢怠慢,立即上楼把资料交给了叶剑英。
叶剑英翻阅这些文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些资料对于我们党来说,都是一些非常想得到的机密情报。
特别是军统电台的分布图,上面详细标注了各个地区电台的呼号、位置等信息。
为了辨别真伪,叶剑英马上跑到三楼电讯处,通过电台呼叫确认,结果全部呼叫成功。
情报虽然是真的,但是这两人的目的尚且不清楚,南方局先后给了这二人一些任务,经过反复几次的考验,叶剑英和周恩来终于确信,这两人是真心投诚。
张蔚林
考虑到处于国共合作的敏感时期,公开吸纳国民党方面的力量,不太合适,叶剑英和周恩来经过慎重考虑之后,决定让他们继续留在军统局内部,这样对我党也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这两人就此潜伏在了军统的“心脏”里,成了军统局的突破口,周恩来却有些担心,这两人毕竟是潜伏状态,若是直接向中共地下党的中转站传送情报,过于危险,且容易暴露。
因此,周恩来和叶剑英一直在寻找一个合适的人,来领导他们,协助完成工作。
没过多久,这个“合适的人选”就主动找上门儿了。
1939年10月,19岁的姑娘——黎琳,按照组织的安排,离开延安前往重庆,她此行的主要任务,是去做川军的统战工作。
黎琳性格刚烈、开朗,爱说爱笑,尤其喜欢唱歌,在那个“灰蓝”色调的时代里,黎琳总是穿着一件红色毛衣,不管到了哪里,总能带来欢乐。
黎琳的父亲余安民是川军中的一名中将,余安民作为地方军阀势力,和蒋介石的中央军矛盾不断,陈云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综合考量之下,才选择了黎琳前往重庆做统战工作。
黎琳
黎琳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余安民收养了,那年头收养的孩子,如果身上带着信物,多半会以此取名。
按照传统文化,骨肉血亲不可分,若不是实在困难,谁舍得丢弃亲生的孩子,留下信物为名,自然也有“不愿骨肉分离”的含义。
等到日后,父母寻孩子,或是孩子寻父母,多少有个说辞。
黎琳虽然是收养的,但余安民视如己出,异常疼爱。
黎琳在前往重庆的时候,刚刚结婚,丈夫李清是个知识分子,两人在革命中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这时候,两人还都不知道,这一别就是永远。
黎琳走后,李清在延安一边从事政治经济学理论研究工作,一边等待黎琳回来。
按照陈云的要求,黎琳需要先到重庆八路军办事处,向中共南方局的负责人周恩来和叶剑英报到,然后再去做父亲的工作。
黎琳到了南方局报到之后,周恩来和叶剑英一看到黎琳之后,都非常高兴,上下打量,愈发满意。
看得黎琳很不好意思,周恩来当即决定给她安排住处,黎琳原本以为是来报个到就要走的,随即解释了自己此行的主要任务。
周恩来告知黎琳说,川军方面可以另行安排,让她先安心住下。
黎琳并不知道,她到重庆时情况已经发生了新的变化。周恩来和叶剑英在见到黎琳的第一面,就已经把她当做最合适的“领头”人选。
黎琳来到曾家岩八路军办事处的第三天,南方局军事组的两个同志找了过来,受周恩来叶剑英的委托,拿了几十块银元找到黎琳,对她说,她现在的任务就是上街买东西,把自己打扮一下。
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到重庆的大街小巷走一走,把每条路记清楚。
黎琳得到的第一个命令竟然是上街购物,有些莫名其妙。但又是首长的安排,不能不执行。
刚开始上街还有些拘谨,不过黎琳毕竟是女孩子,从陕北高坡到了灯红酒绿的国统区,好多新奇玩意儿都没见过,熟悉了之后,黎琳认真落实了“奉命逛街”的指示。
化妆品、衣服、帽子、皮鞋买了好几套,晚上回来就开始穿着打扮,周恩来和叶剑英在楼上看到,很是满意,频频夸赞,说黎琳有城市小姐的气质、风度。
一切准备妥当,周恩来才委托南方局军事组成员,曾希圣和雷英夫,正式向黎琳传达了组织上的决定。
黎琳起初还是有些思想斗争的,她感觉自己的性格不适合这种地下活动,担心自己不能胜任,她更想到斗争火热的前线去。
曾希圣和雷英夫向黎琳解释了这项秘密情报工作的特殊性和重要性,黎琳的性格反而是从事这项工作的优势,黎琳雷厉风行,当即决定一切服从组织安排。
为了完成组织上的任务,黎琳必须转换一下身份。
随后,在组织的安排下让黎琳假做张蔚林的妹妹,改名张露萍,以兄妹相处,在这个过程当中,建立一个情报中转站,完成主要情报的传送工作。
隐蔽战线中情报的传递向来都是单线的,单线联系既能保证情报的隐蔽性,又能保证组织的安全性。
经过上层部署,冯传庆、张蔚林归黎琳单线联系,黎琳归周恩来、叶剑英单线联系,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发生横向联系。
冯传庆
军统内部的三人工作小组成立了,同时叶剑英告知黎琳寻找机会,扩大组织。
1939年11月底,换名张露萍的黎琳以张蔚林妹妹的身份,住进了重庆牛角沱嘉陵江边租来的一间小屋子里,这屋子其实是一个秘密联络站。
这样张蔚林以回家看望妹妹的名义,将情报交给黎琳,不会引起别人的猜想。
黎琳则负责联系南方局。
黎琳年轻活泼,再加上出手阔绰,经常邀请张蔚林认识的几个朋友聚会、看电影之类。军统局都知道了张蔚林有这么一个妹妹,并且都愿意和她联系,熟识之后,黎琳又经过一系列的考察,成功发展了数名党员,并在军统局内部成立党支部。
七人小组正式成立了。
在军统电讯中心,潜伏下来的秘密小组,从机房,报务,译码等所有重要部门都有了我党的潜伏人员。
这些潜伏人员,一方面利用自己工作获取情报,另一方面扩大交友圈,汇集更大范围的情报。总结之后,交给黎琳,由黎琳送往南方局。
由于黎琳工作的特殊性,丈夫李清也就失去了黎琳的一切消息。
甚至听到了黎琳叛变的传闻,李清内心不安,也四处打听过,但是没有人能告诉他具体情况。
1940年初,李清收到了一封信,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赶忙拆开信封,可里面除了一颗李清最爱吃的水果硬糖外,只有一张空白的信纸。
李清从这颗糖果里读懂了黎琳的意思,他知道黎琳没有叛变,也隐约地知道黎琳一定是在执行很机密、危险的任务。
李清从此以后也就不再打听了,将思念默默地埋在心底!
李清一直在等着妻子归来,可黎琳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找不到了。
直到44年后,他才知道那个叫张露萍的姑娘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妻子黎琳。
胡宗南
1939年12月,已经加入党支部的军统四处报务员杨光,给张蔚林带回一份秘密情报,这份情报是由戴笠亲自发往胡宗南的司令部。
经过一夜的努力,张蔚林终于破译出电文,内容是,戴笠派遣的特务,带着小型电台,要通过胡宗南的防区,混入陕甘宁边区,戴笠希望胡宗南设法掩护并协助。
这份被截获的情报关系到解放区的安全,张蔚林赶紧把情报送给黎琳,情报很快就被送到了南方局军事组的手里。
南方局随即通知中共中央,准备布防抓捕。
这一行三人的特务,刚刚进入边区,就被抓获。我党不仅缴获了美国提供的电台,还增加了一条揭露蒋介石的把柄。
戴笠得知之后暴跳如雷,不过作为情报专家的戴笠,马上冷静下来,这次绝密行动只有他和胡宗南知道,使用的是军统电讯以外的密码,并且还经过了自己的加密处理,共产党绝对不可能知晓。
戴笠开始意识到,军统内部很可能出了问题。
戴笠责令电讯处严加追查,查找失密原因是否和他的下属人员有关。
就在此时,张蔚林使用的发报机上,一支真空电子管由于连续工作被烧坏了,在上级下令严查的情况下,张蔚林异常紧张。
张蔚林很清楚,这样的损坏是一定要挨处分、关禁闭的。万一再关个4、5天禁闭,联络不上,组织肯定会以为自己出事了。
张蔚林缺乏斗争经验,认为一定要让组织上了解自己的情况才行。
由于此时的张露萍正好回家去了成都,慌乱之下,张蔚林决定立刻亲自去曾家岩八路军办事处,向叶剑英当面报告。
到了办事处,由雷英夫接待了张蔚林,雷英夫安慰他说,损坏一支电子管,是工作上很正常的事情,关几天禁闭不是什么大事儿,赶快回到工作岗位上,上报一下,才是解决问题的正法。
八路军办事处旧址
张蔚林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慌乱了,立即往回赶。
就在张蔚林往回赶的途中,军统电台训道处的处长叶翔之来查岗,发现值班人员竟然不在岗。
叶翔之以为张蔚林临时病了,就到张蔚林的宿舍去查看,这一看,人也不在。
叶翔之就随手拉开抽屉一看,却发现了诸多电器元件,心头一紧,这不该归张蔚林管啊,再次翻查,竟然翻到了军统电台人员的花名册。
叶翔之隐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下令搜查宿舍,这下不仅发现了张蔚林的入党申请书,还有各地军统局电台配置和密码的记录本,以及一本张露萍的笔记。
甚至,翻找到了“七人小组”的名单。
叶翔之马上上报给戴笠。
然而,张蔚林并不知道这一切,当他赶回军统局时,立即被等候在此的特务逮捕了。
戴笠随即命令把电讯总台包围起来,先后逮捕了潜伏在此的七人小组成员,赵力耕、杨光、陈国柱、王席珍。
戴笠
张蔚林被关在了禁闭室里,心急如焚,担心情报联络站受到威胁,迫切地想要通知组织。
恰好看守他的守卫名叫毛烈,是张蔚林的老乡,毛烈知道张蔚林是军统电台的技术骨干,以为张蔚林只是因为技术问题被关了禁闭,张蔚林给了他一些钱,并塞给他一张纸条,告诉他要送到那里。
就在毛烈去送信的时候,戴笠手下的特务也搜查到了秘密联络站的地址。
戴笠带着大批人马迅速赶往秘密联络站,可这时联络站人员已经收到张蔚林的纸条,全部转移了。
而冯传庆作为总台领班,正在报房值班,他敏锐的察觉到危险,迅速翻墙逃出了电台大院,前往曾家岩八路军办事处。
叶剑英接待了冯传庆后,告知他不能再回去了,回去就要被逮捕,于是给了他200块银元,一番乔装打扮之后,让他去延安。
叶剑英特地嘱咐,一定要走大路,住最好的宾馆,如此才不会引起怀疑。
至于沿途怎么联络,住什么地方,有什么人接头,暗号是什么,叶剑英给冯传庆交待的清清楚楚
夜晚,冯传庆来到江边,可此时已经没有了过江的船只,看来只能等到第二天一早离开,冯传庆着急离开,没有按照叶剑英嘱咐去住旅馆,而是藏在嘉陵江边一个渔夫的小棚子里。
由于此前过度紧张加上疲劳,冯传庆竟然在小棚子里睡着了。
冯传庆的衣着明显是富人打扮,却睡在渔棚里,情况反常,被当地渔民发现并上报,很快就传到了戴笠耳中,戴笠安排侦缉队四处搜捕。
冯传庆起来之后,立刻动身赶路,没走出多远就被侦缉队逮捕。
这个时候,七人小组只有黎琳安然无恙,南方局正要联系黎琳,告知她暂时不要回来。
军统那边就有了新的发现。
刚进入党支部不到一个月的安文源,经不住严刑拷打交代了他们的直接上级——黎琳。
在众人宿舍的盘查也有了新的发现——一个成都的地址。
叶翔之随即结合此前找到的联络暗码,给这个成都的地址发了一个:“兄兵,速回”的电报
不久军统局果然收到了黎琳的回信。
戴笠大喜过望,立即组织抓捕。
黎琳在回重庆前,也给八路军办事处发了一条电报,说张蔚林病了,她准备马上返回重庆。
当南方局收到电报之后,知道黎琳上当,只能马上派人到车站,准备将黎琳截下来。
然而此时军统的人已经将车站包围。
南方局军事组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黎琳被逮捕。
至此,打入军统内部的“七人小组”全部被捕。
经过此事,蒋介石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愈发多疑。
戴笠奉命彻查此案,将这7人秘密监禁在贵州的息烽集中营,随后严刑审问,也没有得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国民党息烽集中营
戴笠眼看审问陷入僵局,就假装把黎琳放走,然后派特务尾随,追踪黎琳的去向。
黎琳在集中营里历经折磨,满脸污垢,衣服破烂,精神也有些恍惚,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走,路过的行人纷纷避让。
黎琳忽然记起一事,目光充满了坚毅,她走向八路军办事处,但她一刻也未停留,匆匆走过,她这一举措就是要向组织表示宁死不屈的决心和意志。
不久,黎琳再次被抓捕,从此杳无音讯。
1945年7月14日,这7名隐蔽战线上的战士被秘密杀害。
黎琳(张露萍)烈士纪念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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