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开着车子,行驶在风景秀丽的山路上。
远远地望见一座山村,田间地头到处都是人影。
你一定会觉得,这是一处和谐的世外桃源。
可是当你距离村子越来越近,诡异顿生:
人很多,却没有一点声音;看上去很忙碌,却不见有任何动静……
再等到你看清楚人脸,更是毛骨悚然。
这哪里是人啊,全是人偶。
而且目之所及,遍布整个村落。
一种恐怖片的既视感扑面而来…
这是谁的“恶趣味”?
又或者这里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
01
时间回到2001年。
日本艺术家月见绫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乡——隐匿在四国岛一处山谷中的名顷村。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第一次离开家乡时的情景,只记得那时风华正茂,小小的山村很是热闹。
如今,年过半百,为了照顾年老多病的父亲,她再次踏上故土。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这首诗放在绫野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悲催的是,曾经300多人的村子,如今满打满算只剩下37个村民。
村子里最年轻的两个未成年人,都已经是初中生,没有更年轻的孩子了。
曾经的炊烟袅袅,鸡犬相闻,还有不远处工厂机器的轰鸣,一切好似就在眼前,又仿佛只存在梦中。
一睁眼,除了颓败还是颓败。
或许是为了缓解内心的那份失落与孤寂吧,过了几年平淡的生活,绫野决定开荒。
她渴望这片荒芜的土地,能够恢复一些往昔的生气。
尤其是在父亲病逝以后。
可惜,几次耕耘,都以失败告终。
因为无论她撒下多少种子,都会被比村民还多的麻雀吃掉。
而且由于太久没有人类干预,田野已经成了小动物们嬉戏的天堂。
绫野心有不甘,想起小时候,大人们用“稻草人”驱赶动物的场景。
说干就干,绫野制作了第一只人偶,人偶的形象竟无意间和父亲的形象贴合在一起。
也许这就是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吧。
后来,当绫野看到村民们,经常围在人偶旁边,有些老人还会对人偶窃窃私语。
那一刻,她的脑海里多了一个遏制不住的念头:
或许,这座老去的村子,会重新焕发新生。
02
绫野是个行动派。
她开始用稻草、布料和旧衣服,按照记忆中的模样,制作一个个前居民的人偶,然后把它们放在那些人曾经出现过的地方。
于是,在某个明媚的秋日里。
村民们忽然发现,落寞的小村里,突然多了很多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那个拉着手推车的父亲,车里坐着的是谁无忧无虑的童年?
田间的木栅栏,总是被一个又一个捣蛋鬼,一遍又一遍的蹂躏。
老人们总喜欢聚在屋前,聊着家长里短、柴米油盐。
那个喜欢钓鱼的大叔,仿佛一直坐在河边,从来没有离去过。
那个性格开朗的骑车大叔,每次见到,总会大笑着和你打招呼。
那群在车站等车的人啊,你等的他到了吗?远行的你啊,回来了吗?
谁家的姑娘,今天出嫁了?
那年婚礼上,我们留下太多的欢笑。
因为生源不足,被迫关闭的小学,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人气”。
课堂里,老师和学生们的一问一答,犹在耳旁。
穿过楼道,说不定转角就会和一两个淘气包撞个满怀。
体育馆里的拔河比赛还在进行着,此起彼伏的呐喊声似乎从来没有消散过。
眼前的一切,都是绫野十几年如一日的成果。
至今为止,名顷村已经住进了大大小小350个人偶。
虽然有些人认为娃娃们有些可怕,但村民们已经将它们当作了自己的家庭成员。
仿佛只要它们站在那儿,哪怕没有一点动静,都能缓解时光带给他们的孤独,将他们带回那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黄发垂髫,怡然自乐”的年代。
03
2014年,随着一名德国留学生误入人偶村,“娃娃谷”在旅游圈声名鹊起。
越来越多的游客来到这座被遗忘的山村,他们和人偶合影,和村民互动……
甚至还有年轻人回到老家,和志愿者们一起,帮村民还原昔日的场景,搞起了大联欢。
似乎,这座小小的村落,有了复苏的契机。
只是还没等村民们晃过那股兴奋劲,一切又归于平静。
陆陆续续的,还是会有世界各地的游客慕名而来,但是村里的年轻人,最后还是选择了逃离。
绫野回到名顷那年,村里还有37名村民,如今只剩下27名,其中最年轻的已经55岁。
那些去世的村民,最终也成了绫野手中的一个个人偶,默默守护起了这座失落的村庄。
如果有机会,你还会在名倾村看到非常感人的一幕。
那些过了保质期,破损到再也无法缝补的人偶,绫野会把它们收拾干净,然后一一埋葬。
要知道看似简单的人偶,制作周期并不短。
因为是手工缝制,每完成一个绫野需要1个月的时间。
但每个人偶,尤其是放在户外的,日晒雨淋,寿命只有两年左右。
每回在送别人偶的过程中,绫野都表现得极为克制。
或许是在这个村子里,她见过太多的消亡,又或者这些年来,她看透了世事沧桑。
就像她自己说得那样:
“说实话,我没怎么思考过死亡的问题,我觉得我都没资格思考。从我们村到医院有两个小时车程,所以我要真出了什么问题……估计也撑不到医院了。
但我不认为死亡很可怕,我决定回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这个世界,总有些东西是我们拼命挽留,也无法留下的。
04
至今为止,名顷村已经连续24年,没有新生儿诞生。
这不是一个村子的问题,甚至是日本整个国家,乃至整个东亚的危机。
联合国《2024年世界人口预期》显示,现在全世界有63国人口在减少,包括中国、德国、日本和俄罗斯等,未来30年这63国总人口减少14%,到2054年又有48国加入这行列。
预计2084年,全球每年死亡人数将超过出生人数。
日本曾尝试多种提高生育率的改革措施,包括免费的早期儿童教育和开设更多的幼儿园和日托中心。
然而,出生率持续下滑的问题依然没能得到缓解。
像名顷这样的村子,在日本有一个专属称谓:“限界集落”。
指那些人口流失,65岁以上的老年人比例超过了50%的村落。
随着生育率下降,老人相继离去,终有一天,它们将消逝,然后被遗忘。
这些年,在国内,我们也不止一次地听过一个词:空心村。
年轻人一个劲地往外跑,村子里剩下的都是些白头翁。
时代的洪流我们无法阻挡,但是趁他们还在,趁故乡还在,多回去看看吧!
毕竟,人这辈子,不忘来处,方知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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