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处四川盆地向云贵高原的过渡带上,黄荆老林被誉为北纬28度线上最后的“处女地”,是地球同纬度地区物种多样性保存最完好的亚热带原始常绿阔叶林,生活着众多濒危珍稀动植物。2021年这里成立了全新的生态保护NGO组织:古蔺县赤水源黄荆老林自然保护中心。三年过去,随着保护地展开,这里的生态有了变化,生活在这片大山深处的人,也迎来了全新的希望、挑战与生机。
从北京飞行三小时抵达遵义茅台机场,再驱车一个半小时即达泸州市古蔺县。一路全是绵延的群山,车在高速行驶就像在山巅穿行。8月底北方秋凉已至,川渝却迎头四十度的热浪。从山谷里的古蔺县城出发,一路上行翻越鱼塘拗口,正式进入黄荆地界,接着看见木屋居民安置点和露营车,黄荆老林自然保护区到了。
地处四川盆地向云贵高原的过渡带上,黄荆老林被赞为生态的瑰宝,面积9122.6公顷,其中林地面积高达9067.9公顷,分为笋子山和八节洞两个片区,包含丰富的森林资源和景观资源。
这里被誉为北纬28度线上最后的处女地,是地球同纬度地区物种多样性保存最完好的地区,生长着世界濒危保护植物红豆杉,从恐龙同时代的植物桫椤、还有国家一级保护植物珙桐,以及古蔺特有的睡莲叶杜鹃,四川小黄花茶等,还有国家重点保护动物云豹、金钱豹、白腹锦鸡、脆蜥蛇、毛腿渔鸮,如此众多稀有的野生动植物群落如何保护?生态如何实现可持续发展并助力乡村振兴?
2021年古蔺县赤水源黄荆老林自然保护中心成立,这是四川西南山地生态保护地片区建立的首家民政注册公益性自然保护组织。三年过去,随着保护地保护行动的展开,这里生态有了更多变化,生活在这片大山深处的人,也迎来了全新的希望、挑战与生机。
生态奇迹
下车即感受到黄荆老林这片森林的疗愈魅力:气温比40度灼人的古蔺县城低上数度,风带着清凉;空气满是树木清新味道,山林四周显得格外安静。数据显示,这里盛夏平均气温23度,空气中负氧离子含量超3万个/ m3,可谓天然氧吧。
第一处拍摄地在一处叫柏香坪的山坡上,几个穿着迷彩服的自然保护中心工作人员拿着巡山日常工具弯刀,随手砍掉挡路的杂草开路。他们提醒摄影师小心草丛里的蛇,蛇是夏天山里的“常客”。而有时候巡护员开车也能看到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小灵猫穿过马路,但等举起手机它就噌一声跑了。
地处云贵高原,这片森林自古物产丰饶。黄荆的名称据称源于对“皇禁”的误传。据古蔺县志记载,清朝中期川黔两省边民常因争夺珍贵的楠木资源发生边界争端,四川叙永府、贵州遵义府和仁怀府三地官员会勘划定地界,将这片森林收作官山,禁止砍伐。后川黔两省官府又多次对此地封禁。
如今这片自然保护区内古木参天、林海茫茫。有野生高等植物1699种,其中珙桐、红豆杉、桫椤等国家重点保护野生植物28种。
颜宇2008年来到黄荆做林业站长,现在兼任黄荆老林自然保护中心副主任,也是保护中心的灵魂人物。深入黄荆老林17年,他对这片森林深有感情,每次到原始森林都要和大树拥抱。在他看来,“一棵大树的树冠占据了整个沟谷,成为山中之王,在我心里有一种精神的力量。”
古蔺县融媒体中心主任刘增明2022年2月份到7月份参与央视12频道《见证》栏目拍摄黄荆老林专题纪录片《守护秘境》,走遍了黄荆老林。在他看来原始森林是一个完整的体系。
这里的植物主要分三类:草本植物、灌木、乔木。草本中有很多兰科植物属国家二级保护植物包括独蒜兰;桫椤,是已发现唯一的木本蕨类植物、国家二级保护植物,有活化石之称;乔木有睡莲叶杜鹃,是黄荆独有的杜鹃种类。还有野生大叶茶属国家二级保护,采茶要爬上树或站在悬崖边把茶树勾过来,一张叶子有手掌心这么大,被称为大叶茶,载于陆羽《茶经》。南方红豆杉属于高大乔木,国家一级保护植物。
还有国家二级保护桢楠树,金丝楠木是桢楠树种中的极品。三人合抱的桢楠起码要上千年长成。明清两朝的皇家宫殿,使用了大量的金丝楠木来作为修建房屋、雕琢家具门窗的材料。一般是砍伐后,木头从赤水河漂流到长江,通过京杭大运河送到北京,全部过程都是依靠人力。
刘增明参与拍摄央视纪录片最重要的任务之一是拍摄国家一级保护植物珙桐,也是黄荆老林特有的植物。珙桐的发现者徐挺在发现一株后一直都想找多的珙桐。拍摄时一行人在珙桐生长在半山腰上,处在原始森林边缘区,有人提议要不要到下面去看看。但下面的地形、地貌没勘测过,也容易出现让人致幻迷路的瘴气。
摄像说来都来了,于是一行人往沟谷里边走,地上都是腐叶。接着他们看到了奇特的现象,十几棵碗口粗的珙桐树围成一个圈。据猜测,圆圈中心可能有过一棵很大的珙桐死掉了,这十几棵可能是根发的新苗也可能是种子长大的。
在原始森林里,生命的消逝和代谢从不停止。古蔺的摄影师成林80年代开始拍原始森林,在他的镜头下有云蒸霞蔚的丹霞风貌、有飞沙走石的天然瀑布,最为神奇的当属原始森林核心区各色景致不同、层次鲜明的乔木、灌木群。它们的分布,改变了我们对于原始森林的认知。
这片保护区更是动物们的家,有野生脊椎动物314种,其中云豹、金钱豹、黑熊、猕猴、 飞狐、脆蛇蜥、九节狸、高原棘胸蛙、红腹锦鸡、白腹锦鸡等国家一、二级保护野生动物36种。
五六月份,从山脚往上爬三四个小时,沿着原始森林边缘区拍摄,刘增明和护林员到了红白鼯鼠的“家”,一棵枯树的树洞,结果没有动静。眼尖的摄影师发现一只红白鼯鼠正贴在另一棵树上不动,很有缘分的是,拍完了它飞走了,像人类的翼装飞行一样。后来摄影师慢放发现红白鼯鼠在飞走前表达了抗议,对着镜头撒了泡尿。原来它是夜行动物,白天眼前一片白茫茫,它是听到拍摄动静飞走的。
保护中心副主任颜宇介绍,黄荆生物多样的珍贵还在于,这里分布着恐龙足迹。2014年,中国地质大学专家在黄荆老林石凤窝的一块红色砂砾岩表面上发现了一个大型白垩纪早期留下的恐龙足迹化石群,随后又在方圆几公里的范围内发现了兽脚类、蜥脚类、鸟脚类、翼龙、驰龙等类型的恐龙足迹。
“恐龙足迹代表这片森林10亿年来的生物多样性演变记录,见证着这片森林的演变奇迹。”
保护新力量
古蔺摄影师成林80年代拍过一张叫《哭泣》的作品:原始森林里被砍的一棵大树切面上,小孩用泥巴画了一张人脸在哭泣,再用手帕擦眼泪。这张照片获得了当时中宣部的全国生态保护三等奖。
清代黄荆老林封禁后,因战乱陆续有人居住,逐渐有了村落。上世纪80年代森林开发,大力发展林业。到了1998年国家全面禁止长江上游天然林商品性采伐,黄荆老林转入实施天然林资源保护工程。这时原始森林仅剩下两万亩。但正是这两万亩原始森林,延续了周边生物的多样性。2006年这里划为四川省级自然保护区,全面停止砍伐,2017年人工造林列入天然林保护,商品性采伐也划上了句号。
但当地非法盗猎、采挖野生中药时有发生。黄荆保护中心的运营员工王刚是土生土长的黄荆人,他说90年代70%的农户都会捕猎。后来成为保护区,这里交通也大为改善,避暑游客到来寻求野味,当地人为了赚钱,偷猎时有发生。
当时,政府组建的护林员人力不足,每个月只有800块,积极性不高,当地社区居民保护意识不强,野外采笋及旅游开发留下了生活垃圾,也缺乏系统的巡护监测管理机制,保护管理水平及有效性亟待提升。
于是,2021年9月公益性质的古蔺赤水源黄荆老林保护中心成立,由北京芳晟(之一生态投资)影响力投资公司提供公益捐赠启动资金,资方代表陈圆明作为中心发起人之一,兼职担任保护中心的主任,黄荆自然资源站站长颜宇,则作为政府的力量,共同发起筹建了保护中心,并兼职保护中心副主任,负责中心运营与在地保护相关的业务工作。
陈圆明有十五年公益、社会创新创业、影响力创投领域的工作经验。曾在北京、上海等多家国际国内环境公益组织、社会创新机构任职。她表示希望通过建立自然保护中心,有效地组织外部企业公益资本的力量与社会创新力,探索实践黄荆老林保护地生态保护与社区可持续发展的创新模式。
保护中心成立后随即建立了由保护区本土居民组成的森林巡护监测队,目前巡护队员有15名,每月不定期进行森林巡护监测工作,保护中心为队员提供公益岗位,进山巡护一天每人发放300元巡护补助。这些巡护队员大都是原来的伐木工、搬运工、生态护林员等,收入不稳定,而公益岗位的增加,也提升他们的收入,增强了巡护监测工作的吸引力。现在更多本地人想加入进来,但颜宇说一是保护中心目前的公益资金有限,暂时无法提供更多的名额,二也要严格筛选,巡护监测工作是一项除了考验体能及户外经验,还需要具备一定专业业务能力的工作。
除了工作岗位的提供,目前15名巡护员,在过去近3年时间里,也得到了保护中心提供的专业业务培训,逐步提升巡护能力。 另外保护工作也涉及到保密性,森林生物多样性资源的信息如果被泄露,反而带来更多的风险。
三年来保护中心的巡护工作,涵盖日常巡护、专项巡护、联合巡护三种形式,巡护面积达到了 118 平方公里,占保护区总面积的 1/3 。日常巡护针对人类活动监测和动物痕迹的监测,专项巡护主要是反盗猎和红外相机安装和数据采集。联合巡护则是联合社区和周边保护区的力量开展巡护。
三年摸索,巡护工作除了巡护盗猎、砍伐,还要做野生动物的痕迹调查,粪便、种子、毛发收集等,再进行汇总和分析,最终分析野生动植物的区域分布。为保护区的管理提供科学的数据。
自2022年起,保护中心的政府主管单位古蔺县自然资源与规划局,给保护中心提供了50台红外相机,巡护员在保护区核心区森林进行了多个监测点位的放置,收集野生动物的影像信息,并进行数据收集管理,为该地区的野生动物本底调查积累基础信息, 并逐步实现保护区森林的的网格化管理。但因为红外相机的数量有限,目前监测范围只覆盖了整个保护区范围的10%。但古蔺县政府非常重视,已计划出资追加200台红外相机及无人机等专业设备支持保护中心的监测工作,将监测面积扩大,建立更完善的保护系统。
王刚从保护区成立以来就成为这里的专职工作人员,也是在地返乡大学生青年。从入职时对保护工作一无所知,到现在他已学习掌握了专业巡护能力技术(包括GIS技能、红外相机的安装及数据收集信息管理等),作为中心专职人员,他要做巡护监测活动的线路规划、生物多样性信息的数据整理、红外相机的布控管理数据采集分析等工作, 还要负责中心的宣传,参与社区工作。也作为中心自然教育导师的培训对象,参与本地针对社区及本地青少年的自然教育导师工作,去年还获得了中国林学会认证自然教育师、盖娅自然教育引导师的相关资质认证。
每次上山巡护监测,队员们都会带上背包,里面装有干粮、水、帐篷、救援药品等物资,还会把裤脚扎紧,防止蚊虫、蚂蟥等叮咬。王刚最难忘的是到无人区巡护过夜,放下一天工作,手机没有信号,户外只能煮粥配点野菜,大家聊一聊家常。有人会带点酒,这里空气潮湿需要喝一点酒,王刚会喝一点进入微醺状态钻进睡袋。第二天爬起来感觉很好。
巡护不无危险,比如迷路。2018年颜宇带队去清理一条学生上学的路的杂草,每周这些孩子都要翻过原始森林的边缘,走五六个小时才能到学校。下山时天要黑了迷路了,方向是对的,但就是找不到来时那条大路,只有选择走直线,在那段原始森林里根本就没有路,在森林里穿行用尽了各种姿势,有的只能蹲着、爬着或匍匐前进,走过了深沟和沼泽,走了三个多小时才找到大路,后来发现离大路的直线距离只有800米。
现在借助GPS定位,巡护员一般迷不了路。瘴气也是林中一大危险。在原始森林里,动植物尸体腐烂以后会产生瘴气,对人的神经有致幻的作用。之前山民上山打竹笋遇到过,三天都没有走下来,后来乡亲们打着火把才找回来。
还有毒蛇。有一次颜宇带着队员,发现前面的树上就吊着一只剧毒的竹叶青,悄悄没惊动它。人一旦被竹叶青咬伤,要尽快用水冲洗并在四小时内到医院。山上的蛇一般夏季开始活跃,多在溪边或有水的沟谷。
也会遇到人为的危险。比如清理猎套,脚被夹到。好在目前还没人受伤,但夹到的话,一个人是搬不开猎套的,必须要专用工具顶开。
三年来反盗猎工作效果明显。收缴、清理捕兽夹、猎套90多套,一些点位、区域,每年复查猎套大大减少。还协助森林公安抓获了非法盗猎犯罪分子。去年队员在巡护中发现两个人拿着火药土枪,背包里背着猎套。还有贵州的盗猎团伙开一辆外地车来过多次,一呆一整天。护林员发现后马上报案,森林公安和派出所民警赶到后从他们身上和车里搜出了枪、猎刀,背篓里还装了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鬣羚的四条腿。
救助动物也是一项重要的工作。20多年颜宇参与救助过云豹,2013年在黄荆救助过亚洲黑熊。还有毛腿渔鸮,一种喜欢在河道水库旁的鸟类,体格很大,有点像雕,专吃螃蟹和小鱼。当时它的翅膀受伤了,颜宇给它消毒处理了伤口,放在保护中心楼下,但它老是去用头撞墙,第二天撞得头破血流。颜宇印象深刻的是它的眼神很孤傲,虽然眼睛不会旋转,但脑袋可以180度转。
“我特别喜欢看动物的眼睛。虽然它们不说话,但可以通过眼神看到状态。首先它是不是一种攻击的状态,第二它的眼神实际上跟人类没有多大关系。野生动物只有看到你的眼神认为你攻击它的时候,才攻击你。所以见到熊不要跟它对视。”
社区互动
自然保护区普遍面临的问题是,当地居民的收入跟保护是割裂的。一个地方一旦划成保护区,往往对村民的活动一刀切,比如没有办法再采药,不能盖房子等。 如果村民不受益于生态价值的话,很难配合国家去进行持续的保护。
黄荆保护区一开始也是一刀切状态,一草一木皆不能动。后为了当地人的生活,确定了核心区、缓冲区、实验区。在核心区和缓冲区内,不得建设任何生产设施。在实验区,不得建设污染环境、破坏资源或者景观的生产设施。
为了保护生态,政府把一些行政办公地从核心区域迁出来,比如二郎镇、毛溪镇,减少了保护核心区的人为活动,并为核心区88户贫困居民制定搬迁方案,兴建生活区安置点打造成度假小镇。保护自然的同时,也促进了旅游。
山民也天然向往搬出大山。据刘增明介绍,这里核心区有个龙爪村,原来有400多户,后来政府修了一条水泥路到县城,很多老百姓就搬出来,如今只剩下几十户人。大部分年轻人为了孩子上学纷纷进城买房。
在全面禁伐前一年2016年,王刚全家从大山深处搬到安置区附近买了一套房子做农家乐。他记得小时候家在一个山脊上,前后都有梯田,深居老林,靠山吃山。收入来源主要是打零工,伐木,卖一些农副产品比如竹笋。
随着旅游业地开发,现在王刚一家人主要以做农家乐为收入,这也代表了当地很大一群人的生活,做餐饮、住宿,再养蜂、挖笋和中药材等,可达到小康水平。每家每户的林地成了天然林后,国家也有一些补助。
作为返乡大学生,一边做保护一边开民宿是王刚返回家乡的重要原因。谈起保护他说,森林守护好了,游客愿意来,农家乐才有得做。未来他希望人和自然和谐共处,既保护生态又让村民过上好日子。
在保护中心副主任颜宇看来,保护中心是一个公益机构,虽然他主要工作是在政府机构,但政策是行政口号性的,比如禁止钓鱼,禁止倒垃圾,管理方式靠一层层压下去,一层层去推动,真正打开老百姓的认知反向推动,才能真正推动保护。
发动社区参与保护最典型的例子水源地保护,清理河道垃圾。有一次保护中心规划一个生产队清理河道垃圾,生产队长都没有信心。因为整个生产队在家的只有30个左右老人。颜宇说那发动老人把房前屋后的垃圾清理出来放路边吧。后来保护中心动员了当地的学校、其他村老百姓,没想到一下子去了八九十人,清理了十几吨垃圾下山。有人把这次活动发到生产队的群里,外出的年轻人看到说过年能不能够再搞一次,他们返乡过春节也想参与。
垃圾清后,保护中心还专门安排了一顿简单的午餐,最主要的是一种交流和环境教育,增强村民的保护观念和凝聚力。
自然是一本教科书
2017年禁伐以后,黄荆老林的野生动物在逐步恢复。
两年前,在保护区边缘的农家田坎上,巡护队发现了疑似银豹或金钱豹的足迹,足迹很深,两只大的带一只小的。当地老百姓还有人亲自看到过。但是红外相机到现在没有拍到。
红外相机则拍到了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亚洲黑熊,一只母黑熊带着两只小黑熊,母熊在教一只小黑熊爬树。“黑熊是原始森林的食物链顶端的动物,出现说明生态正在慢慢原始化。”颜宇说。
刘增明在拍摄森林时,遇到了黑熊踪迹:一大片杉树林里70%树木的树皮都被黑熊剥了。当时是三月,春寒料峭,树皮被剥了后,有些还附在树上,树上流出一层白色的汁液,“感觉像流血一样,有些树则已经死掉了,感觉特别恐怖。”
人和动物有了和谐共存的局面。颜宇分享了一个故事,保护中心成立前,有一家农户庄稼老是被猴破坏,就关起猴子。人和猴子发生了很多次交锋,猴子咬了人,人打了猴子。后来猴子挣脱跑掉了,在一条公路边装作很可爱蹲着,很多人拿东西给它吃,他反倒咬人一口就跑了。伤人事件发生了20多次,最凶的是把一个小女孩手咬伤,缝了11针。颜宇找人把它捉住放生到深山里了。
最近则有野猪对村民造成困扰,野猪吃竹笋、红薯、玉米,颜宇跟老百姓宣传,动物也要喂饱自己,给它们一些空间,并鼓励村民主动喂食动物。最近因为村民的积极保护,那边区域检测到了一群藏酋猴出现。
当然,让人不安的信号也有。随着全球气候的极端化,黄荆也面临挑战。据王刚介绍,以前这里自然灾害很少,后面居住的人多了,这几年下冰雹成为常态,夏天则常有道路被冲毁。
而一代代的人和无数动植物在这里栖息,人和自然的故事还在继续上演。作为在这片森林生活近20年的颜宇,他认为秩序存在于看似混乱的森林里,比如一棵霸王树在悬崖峭壁巍然挺立,通过几百年的竞争森然成林,那是一种近乎超越时间的强大。
人类永远能从自然中获得力量,“森林和自然是一本最大的教科书。很多的知识都来自于生命,来自于自然。你把大树理解顽强可以,当成山神也可以。”颜宇说。
保护与发展齐头并进
在陈圆明主任看来,“保护中心作为一家独立的民非公益组织,得到了如北京之一生态投资这类企业的持续性公益资助,也获得了北京阿拉善SEE基金会创绿家、阿里巴巴公益基金会新力量的公益资助,但无论是保护中心发展本身,还是保护区社区,要确保生态保护工作的可持续性,必须引入可持续创新产业及共创模式机制,既能调动本地社区参与保护的积极性,又能让他们持续受益于森林保护带来的生态价值,提升可持续的经济效益,建立社区可持续发展模式,是保护中心未来几年的探索重点。 ”
探索发展自然教育产业是现在她与中心伙伴重点在推动的事情。过去一年多,保护中心组织的自然教育公益课程,已给本地的青少年开展了七期,服务了一所森林社区里的小学,覆盖人数达250多人。自然教育将作为持续的公益板块,为本地社区的青少年、居民提供系统的环境教育。
另外也开始筹建一所自然学校,探索针对北上广深川渝等外部城市消费者的收费自然教育体验之旅。 在她看来,这是探索保护区生态服务产品创新的文教旅产业,让更多外部消费者有机会深度理解、参与到以森林生态保护为价值核心的自然体验、自然教育课程中,商业收费的利润部分将再反哺保护中心的公益项目。
而外来消费者到保护区,也能带动社区的旅游消费,提升当地居民的经济收入。
而受益的本地居民,也要签署一份保护协议,承诺不做破坏森林的行为(如非法捕猎、采挖保护植物、砍伐森林树木等),同时承担一定的保护责任。
陈圆明说,“我们的愿景,是做新型的保护,深度激发保护地本地社区的参与,把外部的保护力量,如政府生态保护政策、企业的公益捐赠、自然教育文旅消费者、森林守护相关可持续创新模式及人才的引入, 借由自然学校这个载体,进行跨界合作共创, 本质上搭建一个可持续发展生态系统平台。从公益的巡护监测开始、汇聚政府的支持、引入专业科研团队的力量,激发本地社区的行动,再发展到自然学校、自然教育、生态体验、森林疗养的产业探索,形成公益+可持续商业发展模式,最终成为一个多方参与共创的生态保护+可持续发展的产业创新生态平台示范。”
监制 / 佟宇
策划:李祺
采访、撰文 / 细补
摄影 / 付酉
编辑助理 / 程军赫、陈姿嬑
外联 / 于妙妙
设计 / 郑健男
鸣谢:中共古蔺县委宣传部、黄荆镇人民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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