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良将军,反动派造谣说杜聿明和王耀武已经被我们‘五马分尸’干掉了,我们共产党是严格执行宽待俘虏政策的。杜、王他们正在济南改造,你去亲眼看一下,好把情况对外解释一番,写些书信给你那些还未过来的旧故,劝他们莫再顽固到底……”
1949年开国大典之后,前方捷报频传,大西南解放指日可待。在陈明仁离开北京前,毛主席特意将他找来,嘱咐他前去济南一趟,再回湖南。
很快,陈明仁在李明灏等人的陪同下到了济南,当地首长先安排和王耀武见了面,随后又见了杜聿明。陈明仁劝说二人好好改造,争取宽大处理,还与二人一起拍了合影。
中午吃饭的时候,原本安排王耀武和杜聿明另外开餐,经陈明仁提议,临时改变让他们同席。吃过饭后,陈明仁来到济南城外的解放军军官教导团,这一训练团都是淮海战役中的战俘,包括很多国民党高级将领在内,有500多人。
在临时布置的露天会场上,陈明仁向大家讲述了自己此次进京的深切体会。
9月3日,陈明仁受毛主席的邀请,启程前往北平出席全国政协第一次会议。由于当时长沙到武汉交通不便,再加上沿途经常遭到国民党飞机的狂轰滥炸,因此四野专门派警卫部队护送陈景仁进京。
陈明仁整整坐了两个昼夜的汽车,才到达郑州,然后坐火车绕道徐州、天津,最后才抵达北平。刚一下火车,陈明仁就见到时任北平市长聂荣臻。在聂荣臻的安排下,陈明仁住进了六国饭店。
到达北平的第二天晚上,陈明仁正在房间里休息,忽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陈明仁一开门,就见到朱总司令站在门口,对着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军礼:
“报告,我是朱德,前来看望陈明仁司令。”
陈明仁赶忙向朱德回敬了一个军礼,内心无比激动。早在长沙起义之前,陈明仁对朱德的军事才能和为国为民的思想就非常敬重。1920年陈明仁在读中学的时候,就对朱德在四川泸州纳溪之战有所耳闻。
1941年陈明仁驻军泸州之后,对朱德在纳溪之战中的情况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当时年仅30岁的朱德在蔡锷的指挥下,与曹锟十几万大军激战46天,以少胜多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同时朱德忧国忧民的思想也使陈明仁深受感动。
说到这里,陈明仁感慨地对教导团的大家说:“过去我见蒋介石,都要并拢双脚,诚惶诚恐,其盛气不可一世,而今朱总司令却到我住地看望,还喊‘报告’,真是新旧军队迥然有别,这也是解放军取胜的原因之一。”
朱德看望陈明仁的第二天,在北平交际处设宴为他接风,并邀请了刘伯承、陈毅等20多位领导人以及解放军高级将领作陪。那天朱德与陈明仁并肩走进宴会厅,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西式酒菜,朱德兴致勃勃地对陈明仁爽朗一笑:
“今天摆的是西餐,我来露一手,加一个川菜,你尝尝我们家乡菜的风味。”
没等陈明仁反应过来,朱德就大步走进厨房,指着灶台对大师傅说,自己要炒个菜,请他们给他配个料。没过多久,朱德就端着一大盘辣味冲鼻的川菜走了出来。
陈明仁万万没想到,能够指挥千军万马的解放军总司令,竟然还会亲自下厨,赶忙站直身子对朱德说,自己何德何能让总司令下厨为自己炒菜。朱德拍了拍陈明仁的肩膀让他坐下,亲切地笑着说:
“你们湖南人吃辣椒有名,我们四川人也喜欢吃辣椒,还要加一些花椒粉。你尝尝我做的菜,看味道怎么样?”
“我陈明仁今天吃了总司令亲手炒的辣子,定将革命进行到底!”陈明仁感激地说道。一旁的陈毅幽默地说,那在座的都是辣子将军了,是地地道道的土八路。说得在座的人哈哈大笑。
9月19日午饭后,陈明仁受毛主席亲自邀请,一起同游天坛公园,陪同的还有刘伯承、陈毅等人。当大家走到祈年殿前,毛主席热情召唤陈明仁单独合影。照完相后,毛主席拍着陈明仁的肩膀说,外面谣言说他被共产党软禁在了长沙,希望这次开会之后,他能将情况对外宣传一番:
“你可以把我们两个的合照分送你的黄埔同学和亲友,促进他们及早觉醒,早日归来。”
毛主席还告诉陈明仁,这次新政协会议各方面的代表人物都有,唯独缺少蒋介石的嫡系将领,他来了,代表性就全面了。听着毛主席这一番恳切的话语,陈明仁心中又激动起来,不知如何回答毛主席,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应着。
政协会议开幕后,陈明仁又先后两次受到毛主席的接见,每次谈话都是推心置腹,而且时间都很长。
第一次谈话时,毛主席亲切地问陈明仁今后的打算,如果想要从政的话,可以给他拨一笔特别款,由他全权开支。陈明仁坦率地告诉毛主席,自己还是想在军事上为国家做一些贡献。
“那好,你还是带兵去吧,我们拟把你的一兵团正式编为解放军二十一兵团,仍由你当司令员。”毛主席亲切地递给陈明仁一支烟,然后问他还有什么要求,只管说出来。
陈明仁表示自己一点条件也没有。毛主席听到后顿时笑了:“人家提出条件,我倒好办,你这个没有条件的,我倒不好办呀!这样吧,从今以后解放军有饭吃,你也有饭吃,共产党的军队有衣穿,你也有衣穿,一视同仁,绝不会有半点亏待你的地方。”
听了毛主席的话,陈明仁感到无比欣慰。
第二次陈明仁受到接见的时候,提出了一个条件,要求上前线作战。毛主席微笑着告诉陈明仁,目前部队还没有整训,马上上前线,逃兵必多。等初步整训之后,一定让他上前线打几仗。
后来毛主席果不食言,指示给陈明仁的部队补充一批人枪,有可能的话让陈明仁参加一两次作战。陈明仁因此率军参加了广西的剿匪战斗,并取得了巨大胜利。
9月23日晚,毛主席和朱总司令宴请了包括陈明仁在内的26名起义将领。席间,毛主席几次举杯庆祝起义将领的功绩。之后,毛主席还单独邀请陈明仁到中南话家中做客,共吃家乡饭。
谈话中,陈明仁说到自己在四平战役期间,与解放军血战40多天,给解放军造成很大伤亡的事情。毛主席宽大为怀地安慰他:“两军相战,各为其主嘛!犹如划船,都想划赢呀!”
在最后一天的政协全体会议上,陈明仁当选第一届全国政协委员,并受邀登上天安门城楼观礼,共庆开国大典。
讲述完自己在北京的亲身经历后,陈明仁鼓励大家好好改造,早日出狱为新中国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随后陈明仁还参观了教导团的内务和生活情况,与相识者自由交谈。
回到湖南后,陈明仁遵照毛主席的指示,给一些负隅顽抗的国民党将领写信,如实反映了自己在济南看到的真实情况,敦促国民党将领早日觉醒,为祖国统一做出贡献。
每当回想起毛主席和朱总司令多次亲切接见,陈明仁的心情都久久不能平静,多次对他的下属和儿子说:
“我为蒋介石出生入死卖命,难得听到一句诚恳、亲切的话,毛主席却与我一见如故,如此宽厚仁慈,推心置腹,两相对照,真是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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