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新中国成立的消息,传到了香港。
曾参加过中共一大会议的包惠僧怀着复杂的情绪,给为人和善的周恩来写了一封信,信中在表达了祝贺新中国成立之后,也委婉的表达了回党的意愿。
然而,周总理看完信,回想起包惠僧脱党叛党的经历后,一时无法决定。再三考虑后,周恩来将信转交给了毛主席,最后毛主席深思斟酌后,回复了四个字“欢迎北上”。
后来包惠僧在《回忆录》中写道,自己对毛主席带领的共产党高级干部创造出来的新时代充满信心,倍感欣慰。同时对于回党后的状态却说“精神上温暖,但内心惭愧”。
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让包惠僧的革命意志逐渐动摇,最后脱党,甚至叛党呢?又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他最终决定回归呢?回归后的包惠僧又是如何对党交代呢?
结识陈独秀,进入政坛
1920年2月,陈独秀应邀到达武昌文华大学进行演讲,当时在武汉担任记者的包惠僧怀着崇敬的心情,聆听了这场题为《社会改造的方法与信仰》的精彩演讲,被深深感染。
随后,包惠僧又以记者的身份对陈独秀进行了专访。两人从五四运动、火烧赵家楼谈到婚姻自由。这样直率热情、文化功底扎实的包惠僧给陈独秀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同年夏天,让包惠僧意想不到的是,一个名为刘伯垂的中年人找到了他,并将一封陈独秀的亲笔信交到了他的手上。信的内容正是商讨共产主义小组的筹备工作,陈独秀在信中表达了希望包惠僧能加入,一起组建共产主义小组的意愿。
1920年8月,在蛇山北麓的抚院街97号,董必武、陈潭秋、包惠僧、刘伯垂等人就是在这里建立了武汉共产主义小组,包惠僧还当选为了书记。
可以说,陈独秀是包惠僧的政治领路人,此前两人的谈话,深深影响了初出茅庐的包惠僧,也使他对马克思主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1921年7月,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包惠僧代表陈独秀出席了大会。也是在这次大会上,包惠僧结识了毛泽东,当时的包惠僧27岁,毛泽东28岁。虽是同龄人,但包惠僧却被毛泽东渊博的学识、敏锐的思想、远大的抱负深深吸引,经过这次深入交谈,两人成为了好友。
1922年5月,包惠僧被调到北京,由李大钊介绍,在北洋政府交通部兼职以掩护他的身份。随后不久,包惠僧又被选为中共北京区委委员兼秘书长,开始崭露政治头角。
此后在第一次国共合作中,包惠僧不断进步,兼任多个重要职位并为大革命的发展立下大功劳。
1927年4月,蒋介石秘密开始筹划反共行动。当时,陈独秀在并不知情的情况下,还联合汪精卫发表《联合声明》,说蒋介石并没有驱逐友党。
“四一二政变”后,包括陈独秀次子陈延年在内的300多名共产党员被杀害,另外,被拘捕和流亡的人数也达到6000之多。
与此同时,上海、广州等地也相继发生政变。在得知这些动乱的消息后,包惠僧一时竟不知所措起来,内心深处对于革命道路产生怀疑,他的革命意志也开始有了动摇的迹象。
意志消沉,脱离共产党
1921年第一次中国共产党全国代表大会上,包惠僧怀着激动与兴奋的心情,以一个共产党人的身份参与了多项事务的讨论与决议。当时的包惠僧在陈独秀的引领下,对马克思主义充满了兴趣,也对中国共产党充满了信心。
而此时,“四一二政变”的消息传来,包惠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鲜血和尸体,革命竟然如此惨烈,这实在是太出乎他的预料了。在工作中讨论当下的形势时,他表现的时而冲动,时而沮丧,竟然乱了章法。
不久,南昌起义爆发了,周恩来决定带领起义军撤出南昌,再次北伐。而碰巧的是,包惠僧生病了,没能参加此次运动,周恩来还安排他到南昌的一个亲戚家中养病。
病愈后的包惠僧,便开始了辗转躲躲藏藏的生活。从南昌逃离到九江,再回到老家黄冈,之后又逃离到江苏高邮,两个月后又转到了上海。而此时从香港转到上海的周恩来找到包惠僧,让他参加工作,可包惠僧此时已对共产党失去信心,敷衍周恩来的工作安排,逐渐脱离了共产党。
可是,面对越来越窘迫的经济状况,包惠僧不得不重操旧业,以写文为生。但微薄的收入逐渐难以为继,为了提高升入,包惠僧又托关系进入国民党混事儿,还主动托人找到蒋介石进言谋取更高的职位。
蒋介石破例任命他为陆海空军总司令部参议,包惠僧欣然接受了,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他不仅已经脱党,还走向了叛党的道路。可这时的他不知道的是,蒋介石的内心还是提防着他的,给他的这个官职并没有实权。另一方面,蒋介石又大肆宣扬,一些报纸还把这件事情宣传为“共产党元老包慧僧弃暗投明”。
渐渐的,包惠僧也意识到了蒋介石的别有用心,内心苦闷不已。有一次去探望同样脱党的陈独秀时,两位共产党人谈起往事时,都感叹不已,两人当年都是革命意志坚定的人,可两人都没有持续走下去。
1948年底,三大战役相继打响,蒋介石政权处于风雨飘摇的动荡之中,国统区局势也陷入了一片混乱。包惠僧见机决然逃离到澳门,隐居在郊区的一处僻静小楼,静观时局变化。此时的包惠僧,不但生活窘迫,还每日提心吊胆。
从“四一二政变”到“南昌起义”,在国民党的追杀中,包惠僧害怕、迷茫、苦闷、失望,逐渐对共产党失去信心,最后退党。
而迫于生计,又投身国民党寻求职位,可这样一个叛党分子,蒋介石也是提防的,郁郁不得志的包惠僧每日在苦闷中挣扎生存着。
悔恨愧疚中走向回归
1949年10月,包惠僧从收音机中听到中央人民政府成立的消息,顿时百感交集。如今他的处境非常艰难,国民政府所在的台北他本想去,中央政府所在的北京他又不敢去。
再加上每况愈下的经济条件,每天要为柴米油盐操心,长此下去,只能坐吃山空,流落街头了。
再三思虑后,他想到了周恩来。当年包惠僧能进入黄埔军校的原因是,当时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是周恩来,而前线战事吃紧,周恩来去往前线后无法分身管理学校的事务,才任命包惠僧负责后方,周恩来继续负责前线事务。
在这期间,两人的往来逐渐多了起来。
后来在抗战期间两人也有过接触,有一次在重庆,周恩来遇到过包惠僧,短暂的交谈间,还向他表示了欢迎归来的意思。此时的包惠僧,非常想念原来的中共友人,但他又不确定中共这边的态度如何。
思虑斟酌后,他写了一封电报直接打给了与人为善的周恩来。电文中先是表达了对于革命胜利的祝贺,又委婉表达了自己想要北上回顾的愿望。
电文发出后,包惠僧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回复,他认为新政府刚刚成立,应该会有宽大的胸襟来接纳犯过错误的同志,可内心还是隐约不安的,直到不久后,收到了回信。
抵达北平之后,包惠僧受到了热情的接待,这让他深受触动。董必武还告诉他:“你回来是党中央的决定。”包惠僧感动不已,也实实在在感到了这是一个真正为人民做事的好政府。
几天之后,周恩来又邀请包惠僧夫妇前往中南海赴宴,宴会结束后,周恩来与包惠僧进行了单独交谈,周恩来说“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找了你好久都没有找到!”
听到这话,包惠僧内心赶到强烈的震撼,继而是深深的感激、愧疚。在自己的革命意志不够坚定,脱党、叛党后再次回归,老朋友还如此真诚坦荡的接纳了他,在落魄的这些年里,内心淤积的苦闷一下子全部倾泻了出来。
两人的谈话进行了整整一个半小时,最后,周恩来对包惠僧说:“你一大家人,也要生活嘛!”很显然,周恩来说了这句话,就代表已经原谅了包惠僧那一段历史。随后,周恩来又对包惠僧说,作为一个共产党员,要对自己的思想和行为负责,要对党有个交代。
《包惠僧回忆录》中对这一部分也描述到,他对于周总理的礼遇和关怀让他激动哭了出来。
1950年1月,周恩来安排包惠僧到华北人民革命大学政治研究院报道,在这里学习了长达半年后,包惠僧写了一封《思想总结》,以极其真诚的态度检讨了自己的前半生,并深入认识到了自己每个阶段的错误极其根源。
之后,周恩来还安排包惠僧在内务部工作,从开始的研究员到参事。晚年生活安康,于1979年7月2日病逝,享年8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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