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贵青龙高耸,二贵白虎双拥……”
“青龙高耸”意指主龙龙脉蜿蜒屹立,“白虎双拥”则指白虎山翼护簇拥,护卫区穴。
这是墓地风水十九贵诀的前两句,即是所谓达官贵族寻龙问穴的基础之诀。
《荀子·礼论》记载:“丧礼者,以生者饰死者也,大象其生,以送其死,事死如生,事亡如存。”
这是俗语“事死如事生”的由来,死后也要和生前一样,正是这种观念的存在,我国逐渐形成了独特的丧葬文化,其中包含了很多特有的习俗:
墓葬选址、殉葬制度、披麻戴孝、踏青扫墓、焚烧纸钱、招魂送往等。
在这些习俗当中,墓葬选址是尤为关键的。
《后汉书·光武本纪》有云:“厚葬为德,薄终为鄙”,天子如此,从官员到百姓自然无不效仿。
对于帝王将相而言,无论是为了彰显身前显赫身份,还是凝聚气运福泽后人,选择一块风水宝地安寝都是头等大事。
所谓藏财纳福的风水宝地往往是在人迹罕至的山岭之中,平原地区地势低矮,一般并不能达成风水宝地的标准。
但凡事总有例外,在广阔的华北平原,还是能找到一些特别之处……
《明实录·太宗实录》记载:群臣上疏:“伏惟北京,圣上龙兴之地,北枕居庸,西峙太行,东连山海,俯视中原,沃野千里,山川形势,足以控制四夷,制天下,成帝王万世之都也。”
可见华北平原上的北京地处要塞,乃兵家必争之地。
上世纪90年代初期,在北京周边的河北地区,,考古队现场勘查了河北的一处山包,这处山包十分奇特,常年寸草不生……
事出反常必有蹊跷
1991年,河北石家庄境内出现了一则爆炸性奇闻:在当地相关部门进行地质考察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处“不毛之地”。
石家庄市龙泉区,这处山包不同寻常,它是太行山东尽头的一座孤立的小山丘。
附近长着茂密浓郁的植物,即使是草木繁茂的夏天,周边都是生机勃勃的景象,但这座山头却是光秃秃、荒凉无比,显得格格不入。
事出反常必有蹊跷。这马上引起了考察者的注意。
相关人员很快展开调查,首先是对周边居民进行走访,询问这座当地称作凤凰山的山头来历及相关的传闻故事。
调查得知,村民们偶然在附近捡到过一些青铜器。
这则消息可谓是石破天惊,情况很快被反映到文物部门。
考古队得知消息后马上前往现场勘测,通过测量与勘察,凤凰山符合古代墓葬的“垒土为陵、以山为陵、宝成宝顶”,初步怀疑这处山包下面藏有一座古墓。
凤凰山海拔200米,根据山包的荒凉面积估算,如果是因为地下墓穴的原因导致地面荒凉,这座墓穴很可能还是座面积不小的大墓。
这是重要的考古阵地!
盗墓猖獗令人胆寒
凤凰山周边的走访和勘测进一步验证了考古队心中的猜测,但墓穴的消息显然是瞒不住的。
“大墓出土”的消息吸引的不仅是考古科研工作人员,还可能引来心怀不轨的盗墓者。
盗墓的历史由来已久,甚至形成了盗墓文化。
例如考古学家曾经研究发现,神秘的秦始皇陵也曾经遭遇盗墓贼的挖掘与破坏,兵马俑手上的武器大多被拿走,陵墓亦有放火烧毁的迹象。
盗墓往往影响了考古学家及历史学家的研究工作,盗墓人通常先于专家考古队开掘墓穴。
目的只是为了墓室内高价值的精美陪葬品,在盗墓过程中无意或故意破坏了墓穴的完整。
从考古学的角度上来看,古人“事死如事生”的观念,让古墓成为了研究古代社会的重要文化遗存,古墓里的文物甚至是古墓本身,都代表着悠久文明历史的印记。
为了最完整地记录下古代文化遗存所反馈出来的历史、文化信息,考古工作者在发掘古墓时,并不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随意发掘,而是通过对古墓进行科学的清理、记录、绘图后,再进行分析、比较、断代。
考古专家们最大限度地获取古墓所反馈出来的信息,供日后的研究使用,以此来补充及丰厚历史。
而盗墓行为,则是对考古工作造成干扰和破坏,甚至是对历史的抹杀。
比如1968年发现了汉代墓穴中存在两套玉衣,一直以来人们并不曾见过玉衣,因此会误以为玉衣的存在只是传说而已。
因为这两套玉衣的现世,才令人恍然大悟,历来有大量盗墓贼盗去了大部分的玉衣。
“我们在发掘古墓时,最担心的就是墓葬已经遭到盗墓者的洗劫。”
“考古工作充满悲剧色彩!很多时候,我们只能去清理盗墓贼挖掘后的残羹冷炙,做打扫战场的工作。”
对于墓迹和文物的保护,考古研究员们通常充满了担忧,盗墓活动经过长久的发展,很多时候已经成为组织严密、销售体系便捷、配合程度紧密的社会活动。
可是考古部门的考古发掘却有严格的审批手续,很多情况下,除非文物遭到施工和盗墓活动破坏,才能够被迫进行抢救性发掘。
重军封锁大墓出土
盗墓分子活动猖獗,为了防患于未然,更好地保护现场,考古队专门联系了当地的驻军部队,请求他们派出重兵锁周边地带。
在重兵的日夜守护下,墓穴保存非常完好,给考古队提供了重要的保障,考古队得以顺利地展开挖掘勘探工作。
在挖掘中,考古队发现凤凰山的土壤中含有较多的木炭成分。
不同于寻常泥土,而木炭有一个用途,古人常用木炭做贵族墓穴的防水防潮材料,同时也可抵御外部入侵。
此外,土质也很特殊,有大量的三合土。
古代士兵常用三合土作为砌筑城墙的材料,三合土通常质地坚硬,雷石对这种土质也不能轻易构成损伤,因此可以阻隔庄稼植物在此处扎根。
如此,“不毛之地”土地荒凉的原因找到了,能使用三合土建造墓穴,甚至能用木炭包围整座山头,可见墓穴主人来头不小。
而在随后的挖掘工作中,考古队连续挖出了两座大型墓葬,还发现了众多的历史文物。
小土山凤凰山是一座大型土圹竖穴石椁墓,是典型的汉代风格。
汉墓平面呈“中”字形,由墓室、墓道、回廊三部分组成。
此汉墓出土的部分珍贵文物,如银盒、铜鼎、蘑菇形盖钮铜壶,带杵铜药臼等,带有明显的时代特征。
考古人员在其中的一个壶(古代称锺)上发现了铭文,上书“常山食官”;同时,专家还在文物上发现了“廿九年”、“卅年”等铭文,根据时代特征和铭文来看,墓穴主人的身份似乎呼之欲出。
“常山食官”表明墓葬主人是一个封号为“常山”的诸侯王。
常山王,是秦末及两汉时期诸侯王的封号之一。
公元前188年,汉高祖刘邦的儿子汉惠帝封第三子刘不疑为常山王。
然而,仅仅过了两年,刘不疑突然暴毙。汉惠帝只能改封第四子刘弘为常山王。
到公元前184年,时任两年常山王的刘弘,接替大哥刘恭成为皇帝。
五弟刘朝接任常山王王位。但刘弘、刘朝与他们的六弟刘武,后来受吕后势力波及,惨遭杀害。
显然他们不可能与此墓有关。
以史为据,根据《汉书》记载,西汉早中期诸侯王均有自己的纪年,“廿九年”,二十九年效见的铭文,佐证了历史上在位29年以上的诸侯王只有一位。
乃是汉朝第一代常山王——宪王刘舜。
宪王刘舜高庄汉墓
历史上广为人知的人物,不是声名显赫、青史留名,就是十恶不赦、罪大恶极,宪王刘舜还不属于二者其一,因此关于他的记载并不算多。
但实则,刘舜可是来头不小。
他是汉景帝的十四子,汉武帝刘彻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他的母亲与刘彻的母亲,汉景帝第二任皇后王娡是亲姐妹。这样的身份,非常尊贵。
不管是汉景帝,还是后来作为哥哥的汉武帝,对他都十分疼爱。
但也许正是过分的溺爱、娇惯让刘舜本身没有什么大志向,更养成了骄奢淫逸的恶习。
史料记载他“骄纵怠惰,多有淫乱之事,屡犯法禁”,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屡次犯错,作出荒诞违禁之事,甚至触犯过刑法。
但由于汉景帝和汉武帝的疼爱,即使刘舜犯错,也总是将他从轻发落,最终的惩罚也不过就是闭门思过罢了。
如此秉性让刘舜很难有所作为,但他毕竟是帝王之后,在被受封宪王之后,刘舜就离开皇宫去往常山逍遥快活,最终在碌碌无为的奢靡生活中度过了此生。
《史记·赵世家》记载:赵伐中山取石邑,又属赵国。秦时设郡,石邑属巨鹿郡管辖。西汉时石邑又归常山郡管辖,汉中期,石邑曾划归汉景帝所封常山王刘舜的常山国所有。
“常山郡”实则就是今天的河北石家庄一带,地处华北平原腹地,物产丰富,选择此处作为刘舜的封地,可以看作是汉武帝对刘舜的一种庇护。
公元前114年,宪王刘舜去世。
因为生前身份显赫,又受到汉武帝的特殊照顾,在当时崇尚厚葬的丧葬文化的影响下,他的墓室修建得非常豪华,陪葬品也十分繁多。
至于为什么刘舜的墓穴没有修建在山岭中,主要原因是由于他的领地是以平原为主,常山是他的属地。
且因为墓穴修建在平原,所以没有办法把墓地面积修建得更大,只能花费更大的人力物力在内部设计构造和陪葬品的选用方面。
1991年11月,考古专家云集,高庄汉墓的发掘工作正式开始。
在发掘过程中,考古人员发现高庄汉墓中有两个盗洞,分别位于墓室北部和东部的上方。
且墓室曾经被焚烧过,墓葬焚烧的中心点,还是土圹深处的椁室。
很遗憾,这座高庄汉墓也曾经被盗,但尽管墓室受到损伤,文物流失数量也未可知。
但经过专家们的努力,考古人员在刘舜墓中还是考古发掘出品种繁多的各类陪葬品。
刘舜的高庄汉墓前后墓道总长近100米,各类陪葬品共计数量有7000余件,数量最多的是青铜器具;其他还有家畜、家禽、粮仓、厨房用品;生活用陶器;实用车马和彩绘木质兵马俑、战船、木俑;明器车等。
这座汉墓规模不小,出于保护汉墓完整性和开采安全性考量,墓穴挖掘持续了将近2年的时间,陪葬品中定级的国宝级文物有8件,其他的陪葬物品也价值不菲,这些文物对于历史研究有着极为重要的价值。
值得一提的是,当地居民听说文物重要性之后,也纷纷将自己捡到的文物上交给国家。
不过,当初居民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些文物的价值,因此有不少青铜器经过“清洗”、“打磨”受到了损伤,这也是考古工作中莫大的损失和遗憾。
1993年7月15日,考古工作结束,凤凰山小山丘,高庄汉墓被河北省人民政府公布为河北省第三批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2021年12月24日,高庄汉墓被河北省田野考古汇报会上被纳入“河北百年百项重要考古发现”名单。
结语:
入土为安的丧葬文化,让历朝历代的帝王将相贵族墓穴中,埋藏有丰富的殉葬文物。
但由于盗墓分子的私心与破坏,导致大量古墓损毁,文物丢失,这对于我们的历史文化研究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困扰。
每一件文物都是中华文化的瑰宝,中华文明能够历时5000年绵延至今,得益于考古工作者们克服困难,对文物锲而不舍的研究与探索;也离不开人们对古老文化的爱护与尊重。
在广阔的神州大地上依然有许多的古墓静静安睡在某处,依然有许多的秘密未曾被揭开,中华文化的传承与延续将依然作为血液流淌在神州子民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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