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我23岁,跟着村里的几个大哥们去陕西白鹿原割麦子,长途跋涉,顶着烈日割麦子,大口吃着扯面馒头,陕西乡党很厚道,从不亏待我们。回想起来,泪流满面。
1986年,那时候才刚刚改革开放不久,咱们西北地区几乎还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种庄稼是我们农民人的唯一出路。当时,我的三弟和四妹都到了上学的年纪,为了凑够学费,父母非常的着急,看到隔壁的憨二哥,正在磨镰刀,我问他割麦子还要一个月时间,现在磨镰刀干什么?他说隔壁村子有三四个人要去陕西赶麦场,他也要跟着去。
一天赶麦场,我顿时来了兴趣,之前也听老人们说过,年轻的时候,他们经常成群结队的去陕西一带割麦子,挣些钱之后,回来能用大半年。我问憨二哥,去赶麦场有没有什么要求,他说要什么要求,只要你能吃苦耐劳,割麦子速度快,就能找到活干。
我高兴坏了,跟他说,现在家里正好用钱,三弟和四妹他们要上学,学费还没有着落,我跟你去陕西一趟,说不定就能挣够学费呢。
憨二哥同意了,他让我磨上几片镰刃,拿上家里最好的镰刀,准备好草帽,厚棉袄,再拿上两个蛇皮袋,就随时准备跟他们一起走。
回家之后,我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父母,父母听了微微一愣,我父亲那时候已经四十五六了,由于一次给生产队拉车扭伤了腰,腰上一直不得劲儿,所以他这几年也一直没去赶麦场。今晚我想去陕西当麦客,他有些怀疑的说,你虽然在家里割过麦子,干活还可以,但是去外面当麦客,可不同家里面,要一年20多天吃尽苦头,你能坚持的下来吗?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因为我知道,我已经23了,是家里最重要的劳动力,如果我不能坚强起来,那家里还有什么指望呢,再加上弟弟妹妹的学费没有着落,我必须出一份力。
过了两天,一大早,母亲就做了一锅蒸馍,给我拿了五六个。我准备好了,5张镰刃,带上家里的草帽,还把父亲的破棉袄戴在蛇皮袋里,就准备出发了,母亲叫住我,从木箱上的被褥里取出一双布鞋,让我待在路上,万一现在穿的鞋子破了,就把新的换上。
一出门,憨二哥已经等在门口了,村里面就我们两个人,我们要去隔壁的张家湾那里,还有四五个人要一起去。那时候还是早上四五点,天漆麻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头顶的月亮和几个闪闪发光的星星,能带来一丝的光亮。到了张家湾和另外5个人会合之后,我们7个人就浩浩荡荡的从张家湾出发,翻过了几个山梁,来到了县城。
那时候的县城,还没有多少高大的建筑,最高的也才4层楼。夜里面几乎没有灯光,黑漆漆的,我们7个人各自背着行李,像是行军打仗的军人一般,从县里面快速的通过,我们的目的地,是县城东边的火车站。在哪里?爬上火车,坐上几个钟头,就能到陕西。
那时候的我,虽然已经23岁了,但是却几乎没有去外面闯荡过,只有跟着父亲挑着鸡蛋,去县里面卖过鸡蛋,至于火车站,乃至更远的陕西,以前听都很少听过。
到了火车站,我跟着大家偷偷的爬上了朝陕西方向的货车,这个时候天才慢慢的亮了起来,太阳从东边儿,山头越过,照在人脸上,感觉有些刺眼,我们已经在黑夜当中走了三个小时。在火车上,几个经验丰富的老麦客,讲起他们之前的故事。
下午三点,火车到达西安。一下车,出了火车站,我真是见了世面,西安古城墙,大雁塔,这些以前传说中的地方,我都经过了,朝着西南方向,走了又是三个小时,傍晚时分,才到了白鹿原一带。这里的地势平坦,大片的麦田如海洋般宽广无垠。
我指着前面无边无际的麦田,说:这怕得有几百亩吧!
憨二哥笑了笑,说:使劲往多了说!
我问:难道有两三千亩?
憨二哥戴上草帽,哈哈笑道:比那还要多得多。
我难以想象到底有多少亩麦子,感觉整个陕西都长满了麦子。
到了主人家,有个年纪大的人跟主人家说了说,之前两年,他就在这个主人家干。刚好,主人家还没有找到割麦的人,就让我们都留下了。晚上,他们准备了手工面,我们几个人吃的哧溜哧溜,一碗面条二分钟就下了肚。每人吃上三四碗,就吃得饱饱的。
主人家还让我们喝水,会抽烟的抽颗烟,了解咱们老家今年的收成和大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下地了,我们弯下腰,将镰刀伸到麦子的脚跟,轻轻一割,麦子就顺势倒进我们怀里,镰刀发出呲呲的声音,如同饥渴的老牛伸长脖子喝着甘甜的河水一样。刚开始割麦子,人是欢快的,一年没有割麦子了,还有些想念割麦子的感觉。不过,在汪洋大海一般的麦田里,我们真是普通鱼儿进海一样,看不到边际。
中午,主人家做了两大竹篓面条,还有菜和咸菜,吃起来很香。这一顿,我放开了肚子,直接吃了7碗饭,吃完感觉都蹲不下了,肚子圆鼓鼓的。基本上,每个人都能吃四五碗以上,主人家不仅没有嫌弃我们饭量大,还夸赞道:这几个人厉害,干活又快又好,饭量也好。咱们农民人,饭量是我们的胆。
那年月,陕西人都知道麦客们的辛苦和不易,在吃饭和价钱上,一般不会为难人,除非有一些素质很差,不通人情的人,会干些过分的事。
在这期间,发生了一件事情,让人很感动,每每说起这件事,我都会泪流不止。由于篇幅所限,我们下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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