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你今天过得好吗？”
星期一的早上，闹钟响了后，用力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才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
起床后就是一顿忙活，100米冲刺的速度洗脸刷牙，随后冲进厨房，把昨晚准备好的饼放在锅里煎。
正在这时，手机传来叮咚一声，连忙去查看手机。
一看，是母亲发来的信息：“你今天过得好吗？”
我瞟了一眼，很是不耐烦，手指快速敲动键盘：“又怎么了。”
回完信息后，隐隐约约的闻到一阵焦味，连忙冲进厨房，一看，锅里的饼正冒着浓烟。
我拿着锅铲，将饼翻过来，一张俏皮大黑脸，仿佛是在对我的嘲笑。
心中顿时对母亲的怨恨又多一分。
来不及抱怨，连忙把这个饼放到碗里，再将另一个饼放进锅里，同时打开另外一个锅煎鸡蛋。
在厨房忙了20分钟，终于把早餐做好。
之后回到房间，将没有睡醒的女儿直接从床上抱起，趁着她迷迷糊糊样子，替她穿好衣服鞋子，再将她抱到桌边，喂她吃饼，吃鸡蛋，喝牛奶。
她吃的很慢，期间我不停的催促她，变着方法哄她吃快点。
可她却一点也不领情，双手在左前摇摆，眼看着面前的牛奶被她打倒，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去接，可惜就差那么一点。
终究我还是没有接住那个杯子，杯子和牛奶同时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的心也随着咯噔一下。
你今天过得好吗？
母亲发来的信息在我脑海回转。
我今天过得好吗？本来挺好的，就是因为你，你发来的信息，让我把饼煎糊，就是因为你发来的信息，让我脑子短路，所以杯子才会落地……
我仿佛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把一切错误怪罪在母亲的身上，就是因为她，我才过得一点也不好。
没有时间给我抱怨，我一边清理满地的玻璃渣，一边催促女儿吃快点。
可等我清理完玻璃渣，女儿面前的食物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少，我没有耐心和她好好说话，右手抓起她面前的鸡蛋和饼往自己的嘴里塞，左手抱着她往门口走去，一只手熟练的给她穿袜子、鞋子。
随后拿着她的手，开门，关门，往电梯冲去。
车辆行驶在奔流不息的马路中，或许是因为我的车挤入其中，道路变得异常的拥挤，原本10分就能到学校，却足足开了30分钟。
把女儿送到学校门口，催促着她快点下车，快点进学校，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我才从后面车辆的喇叭声中离开这喧嚣地带，在心中大骂一句：“没素质，学校门口禁止鸣笛，你驾照是买来的吗？”
一路上紧赶慢赶，终于在迟到前的一分钟成功打卡。
坐在工位上，我才得空拿出手机，屏幕上又是母亲发来的信息我：“没事，我就想问问你，今天过得好吗？”
不知道，我母亲又是抽的哪门子风。
02.
我处理完手里的工作，才气冲冲地冲进茶水间，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犹豫再三，才拨通母亲的电话。
我已经忘了上次是什么时候给母亲打电话，当然也不想记住。
电话刚响就被母亲接通。
还没等母亲说话，我就迫不及待责问：“你有什么事吗？”
剩下半句话，我没说出口，“没事的话，我就挂了”，我真的不想和她多说半句话。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平静的语气说：“你记得铁柱吧！”
我有些惊讶，母亲给我打电话只是问我记得铁柱？为什么啊？
她紧接着说：“铁柱走了，镇上的人说要给铁柱办一个隆重的葬礼，大家一起送铁柱回家。”
铁柱走了？
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铁柱是谁？铁柱走哪了？
“是青山镇那个铁柱？”我想再确认一下，“那个爱笑的傻子，帮每家每户干活的铁柱？”
“嗯。”母亲的回答十分及时。
铁柱，只是听到这两个字，脑海中便会浮现出身穿破烂衣服，背着个背篓的傻大个，乐呵呵的，眼睛里装满了纯真，逢人便会问：“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我想，在青山镇住过的人都认识铁柱吧！
我出生的地方有一座山，听说很久很久以前人们就叫它青山，围着山的周围是一座镇，故命名为青山镇。
青山镇靠山却不近水，热天太热的时候没有水，冬天太冷的时候也没有水，所以青山镇每年的收成不怎么好，和周围的几个镇子比起来，算是最穷的一个。
年长的人认为，穷归穷，但穷也有它穷的道理，反正大家都穷，只要饿不死就行。
年少的人却不这么想，就想出人头地，离开青山镇。
打我记事起，青山镇的年轻人就特别少，在田间，在山中总能看到铁柱的影子。
铁柱原名叫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大家都叫他铁柱。
可以说铁柱没有家，也可以说铁柱属于大家。
农忙时，铁柱总是背着个背篓，挨家挨户的干活，谁家的农活多，铁柱就出现在谁家。
铁柱帮人干农活，从不收一分钱，只需要跟着主人家吃一碗饱饭就行。
我记得有一年，我父亲去外地务工，铁柱就来我们家干活，他干的特别认真，黝黑的皮肤上满是汗珠，身上的衣服全被汗水浸水，他像一头牛一样不知累，只知道埋头干活。
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铁柱和我们一起坐一桌上吃饭，小叔礼貌性给铁柱倒酒。
铁柱推脱说：“不喝酒，喝酒误事，你也不要喝。”
大家被铁柱的话逗得笑得合不拢嘴，便不再勉强铁柱。
农闲时，铁柱还是背这个背篓，他的背篓里总是出现一些稀奇玩意儿，比如雨季时，可能是各种野生蘑菇，平时有可能是个馍馍，馒头，玉米什么的。
他总是会背着背篓，从村口往村尾走，挨家挨户敲着门都，笑眯眯的问：“你今天过得好吗？家里有农活要做吗？给你这个，煮着吃香。”
镇上的人总是笑着回答：“还不错。”
要是家里有什么农活要做的，也不会和铁柱客气，准会叫他帮忙。老规矩，干完活后留下铁柱吃饭。
要是家里没有农活可做，主人家就会接住铁柱给的东西，顺带回一个东西给铁柱，铁柱放进背篓里，高高兴兴地往下一家赶去。
同样的问候语，同样的给东西，要是刚好碰到主人家在吃饭，定会留铁柱在家里吃饭。
03.
我曾经问过母亲，铁柱是什么时候来我们镇上的？
母亲是说了好久才说。
铁柱不是我们镇上的人，有一年冬天特别冷，在一草堆处看到铁柱，他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服，全身被冻得通红。
镇上的人发现他后，大家一起把他抬进屋子里，好几个大火兜对着铁柱烤，烤了一个晚上，他才慢慢有了呼吸。
他醒来时就疯了，跑着跳着脱身上的衣服，硬要往外面冲。
大伙见状，死死把他压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不闹了，但大家问他问题，“哪里的？多少岁？叫什么名字？”
他却乐呵呵地说：“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大家这才知道，他很有可能是个傻子。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叫他傻子，因为他就是傻子的样子，整天乐呵呵的，和孩子们满地疯跑，累就睡，饿了就吃。
那个冬天很冷，但镇子上却因他的到来变得温暖。
你说他傻吧！他看见村里的小女孩落水了，会毫不犹豫的跳进去救；看见老人挑水挑不动，会接过扁担放在自己肩膀上，跑的飞快；看见谁叫牛乱跑，他第1个冲上前抓住牛。
冬天很快过去了，迎来了芒种。
他不是懒人，谁家忙，就在谁家田野帮忙。
一来二去，大家便不再叫他傻子了，而是给他取了一个新的名字——铁柱。
至于为什么叫铁柱呢？
因为他的力气很大，又像一根柱子一样高，所以大家都叫他铁柱。
从那以后，铁柱就扎根在青山镇上。
镇上管事的知道了这件事情，就把铁柱安排在村末尾的一处空房里，说是等找到铁柱的家人后，就把铁柱送回去。
可铁柱都在我们镇上住了好些年，就是找不到他的家人，也没有人来找他。
所以铁柱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多少岁呢？至今无人知晓。
随着时间的推移，镇上的人早就习惯了铁柱的存在，倒不希望能找到铁柱的家人，就希望永远把铁柱留在我们镇上。
那时我还小，在镇上经常能看到铁珠的身影，每天他都会乐呵呵的挨家挨户的敲门，问今天你过得好吗？
大多数的时候，我都会嬉皮笑脸的回答他说：“挺好的。”
铁柱答：“那就好。”
但也有时候，正逢心情不好的时候，铁柱来问我过得好吗？
我会嘟囔着嘴大喊：“不好，一点儿也不好。”
铁柱会眯着眼睛笑着答：“不好也没关系，过一会就会好的。”
果真，被他这么一说，过一会儿，烦恼通通抛之脑后，真的变好了。
我至今还记得熟悉的对话。
铁柱：你今天过得好吗？
村里人：不好。
铁柱：如果不好，明天会好的。
我想镇上的人，以后我一样吧，不希望铁柱找到他的家人。
从母亲的口中知晓“铁柱走了”，我的心咯噔一下。
母亲又说：“大家一起送铁柱回家。”
怎么回事，难道找到铁柱的家人了吗？
04.
我迫切的询问母亲。
电话那头，母亲有些哽咽的声音说：“没有。”
“那送他去哪个家？”我脱口而出。
过了许久，母亲才说：“铁柱属于青山镇，青山镇就是他的家。”
后来，从母亲的口中得知，铁柱的葬礼办得十分隆重，镇上的人能来的都来了，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说铁柱是青山镇的福星，是青山镇的神，要把它供起来，结果隔壁几个镇子的人也来了。
铁柱被安葬在青山最高处，坟墓前立了一块碑，因为不知道铁柱叫什么名字，生辰八字是什么，所以碑上空空如也。
虽然碑上一个字也没有，但每个人看到这块碑，心中会浮现出一个身影，耳边会想起那一句，你今天过得好吗？
我问母亲：“铁柱到底做了什么？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尊重。”
母亲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自顾自地说着：“我就想知道你今天过得好吗？”
“铁柱到底是你的什么人，以至于你三番五次打电话向我提起他？”
我带着怒火质问母亲。
我恨母亲，好多年前，我就恨她。
那时，我刚考上镇上的初中，我那长期在外务工的父亲，在工地上干活出事故了。
母亲没有告诉我，而是带着弟弟去往父亲工作的地方，她没有征询我作为女儿的意见，直接告诉医生放弃治疗。
她带着弟弟和父亲的遗体回到镇上，匆匆忙忙的办葬礼，对整个葬礼的熟悉程度，就像她在山上干活那般熟练，我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难过的样子，她就像个大堂经理，在办别人家的葬礼一样。
葬礼刚结束，她就把我赶回学校，还说这是她的事情，让我不用关心，我只要好好读书就好了，还说现在有钱了，能供我走出这座大山。
后来，我从别人的口中听说，父亲死了，工地赔了不少钱，而她独吞所有的赔偿款，没有分一分一毫给我爷奶。
从那时起，除了要钱，其他时候我能不回家就不回家。
我想远离她，永远离她远远的。
那年，我上大学，她主动给我打电话，开口就是要钱，说是弟弟没钱上学，让我向同学借一点，她很快就能还上。
因为弟弟，是我的弟弟，我答应了 。
我打钱回家，一次，两次，三次，直到我工作了，结婚了，她打电话来，永远是问我要钱。
我恨她，打心底你恨她，她花光我父亲的赔偿款，又来花我的钱，凭什么？凭什么？
现在又口口声声的问我，今天过得好吗？
我过得好不好，她难道不知道吗？
05.
“你可以说我，但请不要诋毁铁柱，”电话那头传来母亲强硬的话语。
“有些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吧？……”
母亲说，前不久她差点也走了。
那是在一个清晨，母亲头感觉到一阵眩晕，“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呼吸越来越弱，整个身体越来越轻。
她以为自己要走了，已经做好和这个世界告别的准备。
可门外又响起铁柱的声音，铁柱边敲门，边一遍一遍的问你今天过得好吗？
你知道的，他会一直问到你回答为止。
我没有力气回答，只能使出浑身力气推了推旁边的板凳，告诉他我好，好得很。
铁柱听到声响打开门，见我躺在地上，连忙把我抱出去，往镇上的诊所冲去。
这不，我才捡回一条命。
有一次，就是给你父亲办完葬礼后，你和你弟都去上学了，我一个人在家，就想跟你父亲一起去了。
还是铁柱，边敲门边问我，今天还好吗？
我没有回答，你知道的，他就会一直问个不停，他越问我心情越烦躁，对着门口怒吼道：“我不好，我过得一点儿都不好，我想死，我就想去死。”
铁柱闻声，推开门，我已经哭成泪人。
我对着他大吼：“我不好，我过得一点儿都不好，老公死了就算了，他还欠了一大笔债，我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未来我应该怎么办啊……”
铁柱在一旁不动声色的听着，直到我讲完，他才笑眯眯地说：“说出来就会好了，放心吧，一切都会好的，所有的痛苦都会过去的，一切真的都会好的。”
还有一次，那是我刚嫁给你父亲没多久，你父亲就要外出务工。
我怀着你，拖着个大肚子去山上干活，那天下雨路滑，我从山上一路摔下来，双腿间感觉到一股暖流，浓浓的血腥味。
我当时想完了，没了，孩子没了，哪有脸见你的父亲。
还是铁柱，他出现了，问我：今天过得好吗？
我哭着说不好。
他看出我的异样，背着我，把我送回家，邻居见状，给我请来接生婆，我才生下你，我们母女俩才活着。
母亲说着，我听着，双腿发软，整个人蜷缩在楼梯间靠墙的位置。
这些事情母亲从未向我提起过，我也从来不知道这些事情。
我以为父亲死了，赔了很多赔偿款，母亲独吞了，不愿意分给爷奶。
原来是因为父亲的操作失误，导致工友和自己丧命，为了赔偿工友，欠下一大笔债。
这些年母亲不告诉我，是害怕影响我学习，用她说的话就是，她一辈子只能这样了，而我的一辈子才刚刚开始，不能被耽误。
这些年母亲总是问我要钱，都是为了偿还欠下的债。
她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让我恨了她那么久，怨着她那么久，如果不是铁柱走了，或许她会把这些话带进棺材里。
为什么她又突然告诉我了呢？
06.
我鼓起勇气问母亲。
母亲平静地说。
那天，我正坐在院子门口的石阶上拉鞋底，远远地看着铁柱，他和往常一样，挨家挨户地敲门，笑眯眯的问：“你今天过得好吗？你今天过得好吗？”
他离我越来越近，午后的阳光正好在他的身后，他好像是踏着七彩云来的，整个身子金灿灿有些晃眼，我只能看见他满是笑容脸，眉眼弯弯笑着对我说：“你今天过得好吗？”
我笑着答：“好，很好，你呢，铁柱，你今天过得好吗？”
他听我说过的好，脸上便笑出花来，说：“我当然过得好咯！”
说着，他就在我旁边的石阶处坐下。
不知道怎么的，这时我有很多话想对铁柱说。
我告诉铁柱，我的两个孩子去大城市安家立业人了，他们过得好幸福；
我告诉铁柱，我终于还清了我老公欠下的债务，我可以下去陪他了。
我告诉铁柱，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了，一户户房子空着、关起来。
不管我说什么，铁柱总是笑盈盈的回答说：“好，好，好，很好。”
从某一方面说，他真是一个合格的听众。
我说着说着，铁柱不在回应我，我提高嗓门重重地喊一声：“铁柱。”
“嗯，”他眯着眼回应我。
“谢谢你！”
他点头微笑，说：“好。我有些乏，休息一会儿。”
他就这样坐着我旁边，双眼微微一闭，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一动不动。
我以为他睡着了，就不再说话，就这么和他一起坐。
太阳越落越低，深红色的阳光正好落在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照得金光灿灿。
我叫：“铁柱，铁柱，铁柱。”
叫了好几声，他都没有回应我。
只见他身后的阳光越来越亮，我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我连忙丢掉手中的针线活，起身，挨家挨户地敲门，告诉街坊邻居：“铁柱回家了，铁柱回家了……”
邻居闻声一起来看。
真的，我们亲眼看见铁柱回家了。
母亲讲到这里，我早已哽咽，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后，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母，母亲，你没事吧？”
话说回来，我也忘记有多久没有称呼她母亲了，一直都是“你，你，你”的叫着她。
“我没事啊，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吗？当我把这些秘密告诉铁柱，铁柱笑着回答好好好时，我就想，趁着我还在，有的事情应该让你知道，一个人永远的活在仇恨中，其实并不幸福。”
当母亲说完这句话时，我再也忍受不住了，像个孩子一样，在楼梯间里嚎啕大哭。
电话那头的母亲没有说话，偶尔传来一两声抽泣，她就这么静静地听着我的哭，一直到我不哭为止。
我的脑海中突然蹦出铁柱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哭出来就好了，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
我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回到工位，把手上该处理的工作处理完后，赶着去学校接女儿放学。
接到女儿的第一句，我问她：“你今天过得好吗？”
女儿笑着说：“很好啊，我和某某玩，老师还表扬我……”
女儿的小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向我分享着她在学校发生的事情。
第2天早上，闹钟还没响，我就听到手机微信的声音。
是母亲发来的微信：“你今天过得好吗？”
后来的每天早上，我都能收到母亲发来的信息：“你今天过得好吗？”
有一天我弟给我发了一条信息，他说：“姐，铁柱又回来了。”
紧接着收到一个视频。
视频中，我的母亲坐在院子的石阶上，绣着鞋垫，满脸笑吟吟地问路过的每一个人：“你今天过得好吗？”
路过的行人大多是老人，他们都记得铁柱曾经问过他们的话，于是会心一笑答：“挺好的，你呢？”
“我还不错！”
是啊！铁柱，又回来了。
最后问问大家：你今天过得好吗？
如果不好，没关系。
那明天会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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