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币，是固定充当一般等价物的特殊商品，它源远流长，在历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史记》曾记载：“农工商交易之路通，而龟贝金钱刀布之币兴焉。”春秋战国时期，秦皇岛地区属燕地，列于战国七雄之一的燕国曾与多个国家有较多往来，钱币便是这一历史时期经济交流的最好证明。
本期重点介绍秦皇岛卢龙县鲍子沟出土的一批战国货币，包括刀币和布币。
刀币
钱币上的文字：隐藏的信息
1982年10月，鲍子沟村民李秀华在村子北部的自留地中发现一夹蚌红陶罐，陶罐藏有一批货币。此陶罐当时埋于地下五六十公分处，出土时陶罐已经破碎，货币也被严重锈蚀。在《河北卢龙鲍子沟出土战国货币清理报告》中，认定这批货币为战国时期的布币和刀币。
鲍子沟所出土的这批战国刀币均为燕刀，即燕国货币。刀币也称“刀化（货）”，其形制来源于工具刀。唐石父在《中国古钱币》一书中称，北京市延庆军都山山戎部落墓地的发掘为其提供了重要证据，认为当时所发现的刀币，很可能源于山戎文化日常必备的生活工具青铜刀。
《河北卢龙鲍子沟出土战国货币清理报告》根据刀背变化，将这批刀币分为三式。
I 式为弧脊
I式：图引自 闫乐耕《秦皇岛文博拾萃》
II 式刀背较I式向弧折发展
II式：图引自 闫乐耕《秦皇岛文博拾萃》
III 式为折背
III式：图引自 闫乐耕《秦皇岛文博拾萃》
布币也叫做“铲币”，现在已不用此称。布币是由农业工具——铲演变而来，并认为“布”是“镈”的同音假借字。依形制可分为空首布与平首布。鲍子沟所出土的布币皆为平首布，属平首尖足布和平首方足布。这批货币上刻有文字，部分货币因锈蚀印文不清，文字无法清晰识别。呈现完整的印文，可从文字信息上看出货币来源。
其中，平首尖足布大部分为平首耸肩尖足，个别有肩较平者。腰均微束，方裆。面背均有郭。一般面上铸有三道直纹，背面也铸有三道直纹。根据货币来源看，刻有清晰文字的货币主要来自赵国、韩国、魏国、齐国、晋国等。
部分平首尖足布形制示例如下：
此平首尖足布上刻有“武平”，武平之地属赵地。
此平首尖足布上刻有“韩”，此处“韩”为国名。
此平首尖足布上刻有“平周”，此地为魏地。
鲍子沟所出土的平首方足布均为平首，方栏，方足。一般为平肩，个别有耸肩者。面背均有郭。正面中部自首至裆有一竖直纹，背面中部亦有一道竖直纹，且两侧由肩至足部各有一道斜纹。面文多布满整个币身，有的字粗犷豪放，有的字纤细入微。这批平首方足布主要来自赵国、魏国、韩国、晋国、鲁国、燕国等。
其中，部分平首方足布形制示例如下：
此平首方足布刻有“平阴”、“彘邑”，两地皆为晋地。
此平首方足布为燕仿“安阳”，面文非燕本国地名。燕这种仿币的铸造地在今河北易县燕下都。
（以上图片皆引自：闫乐耕《秦皇岛文博拾萃》）
刀布并行：战争下的经济交流
春秋战国时期，各诸侯国所流通的货币类型可分为四种，分别是：刀币，主要流通于齐国、燕国、赵国；布币，主要流通于三晋地区；圜钱，主要流通于秦国和东周地区；楚币，主要流通于楚国。
鲍子沟所出土的这批货币种类包括布币和刀币，所涉及布币的主要来源为战国时期的韩、魏、赵，也就是三晋地区，即现今的山西、河南、河北等地。除此之外，还有齐、燕等地。而刀币则为燕刀。
刀币和布币被当时的先民一同藏于陶罐中，也说明了一个现象，那就是“刀布并行”。“刀布并行”是指春秋战国时期, 在中国北方农牧分界线两侧因刀、布两种货币的同时流通而形成了刀、布复合流通区。这种情况存在于河北卢龙、昌黎，以及河北其他地区。此外，内蒙古、辽宁、吉林、北京、山西等地也有“刀布并行”的现象。
由前文可知，刀币和布币代表了不同的国家，而刀币和布币在同一区域内的共同使用，意味着以从事农耕经济为主的华族与从事畜牧经济为主的戎狄游牧民族之间，在春秋战国时期以黄河流域为核心的北方地区内基本结束了基于经济生产方式的差异而形成的互相对立的局面, 转而表现为经济上的相互依赖。
秦皇岛地区属燕国境内，这一时期出土数量客观、种类丰富的各类钱币，是燕国较为发达的货币经济的直接反映。大量他国布币、刀币的出土，反映了燕国对外贸易的兴盛。《史记·货殖列传》记载 :“（燕）有鱼、盐、枣、栗之饶”。《战国策》亦有记载“枣柔之实，足食民矣”。
在种类丰富的钱币当中，其中三晋地区的布币数量较多。三晋地区的布币和燕刀的出土，说明了国家之间存在频繁的经济往来。史料记载，前356年，燕后文公与赵国在阿地举行会盟，燕赵联盟也促进了两国之间的交流融合。
春秋战国时期，诸侯国之间战争不断，硝烟四起。但在战争之下，各个国家合纵联盟，在对抗中合作，在合作中发展。也是在这种态势之下，促进了不同国家之间的经济往来，货币流通，同时也为秦统一天下所实行的货币政策埋下了伏笔。
参考文献：
[1]唐石父：《中国古钱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
[2]姚朔民：《中国货币通史》，湖南人民出版社，2018年。
[3]闫乐耕：《秦皇岛文博拾萃》，燕山大学出版社，2016年。
[4]陈隆文：《试论春秋战国时期的刀、布复合流通区》，《商丘师范学院学报》，2006年第22卷第3期。
[5]林城澔：《战国时期燕国境内钱币流通情况研究》，《中国钱币》，2017年。
[6]付月：《战国时期三晋地区商业研究》，渤海大学，2021年。
[7]李俊宪：《战国秦汉货币文字研究》，山东大学，2008年。
[8]冯括：《燕系方足布产生年代及流通情况考辨》，《中国钱币》，2015年。
信息由秦皇岛博物馆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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