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初,陕西省子洲县傅家新庄来了个驼背佝偻的力夫汉子,带着个牙牙学语的男娃。
父子二人本是来投奔亲戚,可是兵荒马乱的年月里,谁家生谁家死,只有天王老子知道,投奔亲戚不成,庄子里管事的可怜父子二人,就安排了个破草屋给住下了。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男娃才牛腿高就得替地主放牛糊口。人穷志不短,父亲又四处托人将男娃送进了私塾,学了三个月的《三字经》、《百家姓》,也算是识字了!
谁知道,刚学了几天大字,这男娃便丢下了牛鞭,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跑了!全庄上下愣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
直到20年后天朗气清的某日,一个穿着军装威风凛凛的人物带着随从,在庄子里采买了大量吃穿用的玩意儿,雇了辆人力车,同拉车的老汉闲聊起来。
“我也有个娃,跑了!找了好久,听说是跟着红军走了!要是他在跟前怕是跟您一样大咯!”
那穿军装的人闻言立即跳下车,仔细端详起老汉的模样,脱口而出就是一声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个穿军装的人就是解放军总作战部部长王扶之,据说这名字还是在他崭露头角之后,毛主席给改的。
王扶之当初并非是有意不告诉家里,而是当时刘志丹带领的红军着急辗转下一个根据地,参军报名这件事儿时不我待。
王扶之虽然年岁不满,但他胜在个子高,12岁就有一米六,报名的时候,他顶着一张稚嫩的脸,张口说胡话。
“我有17岁了!”
军队文书看着像,倒也不疑有他直接录用了,于是,王扶之顺利的成为了一名红军战士。
而小红军不会马上进入主力部队,而是会被安排到少共营,也就是娃娃军团,他们不会专门配备枪炮等武器的,主要是配合主力部队作战。
1935年10月,王扶之参军不久就随部队上了战场,这是他第一次真枪实弹的在战场厮杀!而王扶之接到的命令是随梯队发起正面进攻。
当这群娃娃兵冲到高地底下时,上头的东北军操着东北话直接开始挑衅,可敌军哪晓得,他们这样一喊直接振奋了娃娃兵们的士气。
他们人小鬼大,一人扛着一柄梭镖就要向上冲,营长事先就布置了好了任务,他们往上冲,两边埋伏好的士兵早就对准了东北军露出的脑袋。
当敌军看见山下的娃娃兵一路冲锋,象征性地朝山下开火,完全没有把他们当回事,殊不知在他们掉以轻心的时候,已经被另外两侧的战士们给包围了。
王扶之提着梭镖冲在队伍的最前面,他一路狂奔,在离敌军只有十多米远时就开始冲刺,下一秒,梭镖便已经架在了敌军的脖子上!
对方虽然心有不忿,但也不敢轻举妄动,最后只能放下枪,将双手举过头顶。王扶之一手持梭镖,一手将缴来的枪别在腰间,而这把手枪也成了他参军以来的第一支枪!
一年之后,王扶之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他积极的参与土地革命,在农村建立革命根据地,全国范围遍地开花。
至1937年土地革命结束,王扶之因个人能力突出,辗转在多个军营,轮流担任起战士和测绘员的职责。
抗战时期,他参与了平型关战役,讨伐“顽固派”石友三,两淮战役等重大战役,先后参与开辟晋东北,冀鲁豫等革命根据地。
其脚步遍布祖国大江南北,而王扶之个人在功绩上,也延续了其在土地革命时期的劲头,连升连任更是不在话下。
冲锋陷阵
1949年,解放军向天津发起总攻。
历史只告诉了我们,天津在第二日下午就获得了解放。但实际的战况非常胶灼,我军英勇无畏,在坚持不懈之下才打开了层层阻碍。
最终,我军以损失了大量爆破手的代价才打破敌人的暗堡火力,为冲锋的战士们打开一条血路。
可是,当我军奋力突进的时候又遭受了敌人密集的火力袭击。时任解放军第十团团长的王扶之毅然冲出了指挥所,来到前线火力交锋的关隘查看起突破口。
经过观察,他发现突破口右侧城墙外的破窑洞是其中一个暗火力点,我军不少战士就是吃了这暗枪的亏。
“呸,跟老子玩阴的!”
王扶之当即夺过伤残士兵手上的战防炮,对准暗火力点就是一顿猛烈输出。这一精准打击,直接击杀了国军暗中布防的士兵,给后续部队找到了一条前进的路。
而这时候,王扶之也被流弹击中腿部,完全无法站立,但他仍然躺在冰面上继续指挥战斗,全团在王扶之的带领下死守入口,掩护其他队伍向鼓楼进军。
建国之后,国内战事已然平息,但国外的环境却十分恶劣。
1950年,王扶之率军入朝作战,面对美军一水的先进武器和装备,我军的军备完全不占优势。
在异国他乡作战,一是人生地不熟,二是我军在朝鲜没有任何的群众基础,老百姓看见打仗都躲老远,没有后方补给。
我军在前期进攻中,由于上述两种原因,免不了显现劣势。伤兵收容所很快就挤满了士兵,王扶之接到收容所股长的电话,士兵都往收容所中跑!
王扶之当即大怒,命令股长把躲进收容所的轻伤士兵都给拎出来,公示通告!然后又把侦察股长喊来。
“现在你为代理营长,去把阵地给我夺回来!头一战输人不输阵,武器任你使用,有啥上啥,哪怕是听个响,你也得给我支棱起来!”
“团长,美军炮火实在强,我们的炮根本拉不上去。”
“一个连的人上不去,你好歹给我整个炮上去。”
王扶之话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执行,愣是拿命才将炮给拉了上去。
与此同时,他也在望远镜中观察到,敌人正准备进行新一轮空袭,飞机正在低空盘旋投射。
在敌人的视野里,低空是没有人的,因为在他们投射炸弹时,草地上没有任何反应。
然而正在敌机探查的时候,侦察股长带着一个营的士兵不知道从哪跳了出来,对着敌机就是一顿扫射。
成批的手榴弹在草垛上炸得巨响连天,打死打伤的敌军和敌机纷纷从半空中滚落。美国人被打得猝不及防,他们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中国人打不死也烧不死!
这在我军惯用的战略中并不是什么秘密,我军早就在草地上挖出了防火沟,况且我军大多是农民子弟兵,对于挖沟造渠那都是打娘胎里就会的本事。
天上的炮炸得泥土乱溅,正是在泥土纷飞的掩护之下我军不断地挖沟,把烈火和狙击手藏身的工事隔离开来。
在这次突击的尾声,王扶之再一次上了战场查看战况,那些手拿铲子的士兵还在挖!反突袭取得胜利,王扶之看着自家士兵这虎里虎气的样子也给气笑了。
“力气多了没地儿使是不是?!回营!”
在抗美援朝期间,志愿军也出现了一些轻伤逃兵,他们因为作战艰苦,再加上又是在给别的国家作战,不愿意拿命去搏。
其实放到现在看来,这也是情有可原,可是王扶之不这么认为,他带着队伍回到驻扎地,立刻就要处决那几名逃兵。
而他们知道自己在劫难逃,祈求王扶之可否看在他们多年革命的份上,算他们是战死在朝鲜的,毕竟,逃兵这名声,传回家乡去那得多难听啊!
“你们还想被冠以烈士之名?没门儿!早干嘛去了!”
什么叫军法?军法就是“奖勇惩怯”,放了逃兵,那对豁出命去打仗的战士不公平。
九死一生
抗美援朝不是朝夕之功,转眼间,王扶之在朝鲜战场就来到了第二年。
1952年8月,王扶之所在的部队坚守在临津江以东阵地,因为作战勇猛,奖罚分明,此时的王扶之已经升任为代理师长。
这一日王扶之正在参谋们在山洞中研究战况,突然听到顶上毫无征兆的一声巨响。
敌人丢的炸弹精准地落在他们头上,直接导致整个山洞坍塌,连带王扶之共计7人一并被掩埋了起来。
山洞之外,王扶之的政委沈铁兵组织并指挥大家紧急救援,肉眼预估生还的可能性不大,沈铁兵悲难自抑,立即向上级打报告。
彭德怀元帅急电回复。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务必挖出来!”
救援部队的战士们与王扶之虽然是上下级,但也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他们一起闯过无数次鬼门关,大家卯足劲儿地挖,整个救援行动持续了三十多个小时。
而救援队发现,被炸毁的山洞里有一个5立方米左右的空间,这就意味着里头很有可能没有完全坍塌。
于是,大家小心翼翼地向更深处挖掘……
幸运的是,被掩埋的7人都被救了出来,但每个人都是命悬一线,只剩下一口气。
王扶之这一次死里逃生,不仅要感谢彭德怀元帅对属下的关爱,还要感谢争分夺秒替他争取生存时间的战友们!
王扶之的身体无法支撑他继续守在战场上作战,上级要求他回国调养身体,也恰恰是这次受伤,这才让他得到了一次公休。
回家
王扶之是个忙惯了的人,闲不住,这不,身上还没有大好,他就张罗着警卫同他一道回家看看。
家乡的景致和小时候似乎没有差别,一样的质朴、干净。
他一踏进傅家新庄,心情莫名地有些忐忑起来。
“哎,你说我怎么这么紧张?”
“嘿嘿,师长您是近乡情更怯吧!”
“我虽然没啥文化,但你这句我听懂了。老子枪林弹雨都不怕,还怕回家?”
“走,陪我买点儿东西,孝敬孝敬我爹,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还好不?”
警员看到王扶之笑中带泪,连忙宽慰他。
“老人家肯定生龙活虎的,虎父无犬子嘛!”
王扶之听着也乐,连忙按照记忆的指引寻到最繁华的街道上,仔细挑了一堆吃穿的东西,喜气洋洋地提了两大手。
当他出门时,恰好碰见一个老汉在拉车,因为他有伤在身,最后决定辛苦一下老人家。
“这位先生不上车?”
王扶之横了警卫一眼,那意思就是,我是伤员且厚着脸皮坐坐,你个手脚完好的,好意思让老汉拉我们俩?
警卫秒懂,干咳了两声。
“老人家,我跟着走就行。”
王扶之因为不好意思让老汉拉着自己,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同老汉讲起家乡话来,所以才有了开头那一幕。
王扶之没想到在这种情境下见到了老父亲,老人家这么大年纪还要拉车谋生,他心里更是过意不去。
“爹,儿不孝。”
老汉又哭又笑,握着王扶之的手,激动得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只一个劲儿地念叨。
“好!好!好啊!”
王扶之随着老汉回家,还是小时候的破草屋,只是略加修缮,屋子里东西比以前多了些。
“儿子对不起你,当初没说一声就跑了,让您担心了,儿子现在出息了,跟我去北京吧!”
老汉看着眼前失而复得的儿子,哪里还求别的,儿子怎么安排都好,他都乐意。
王扶之确实将父亲带走了,他本想让这位辛苦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享享清福,可是没有半年光景,父亲又回来了。
这不免让街坊邻居感到了好奇,开始纷纷来询问原因?
而老汉则是低调地炫耀着,言语中充满了自豪。
“我儿子对我可好了!给我买了好多衣服,吃的也好啊!出门闲逛还有警卫跟着。”
可是,老汉说着说着不由得叹了口气。
“只是,在那边不像在咱们这里自由,他也忙,国家还要安排他去干大事咧!”
王扶之返京之后,继续开始向军事方面的深造,从师长升为了参谋长、军长、部长,一路高升。
在1974年,他还参与了毛主席生前亲自安排的最后一战——西沙海战。晚年的时候,王扶之一直在乌鲁木齐任军区司令员。
王扶之与父亲一辈子都是短暂的相遇和重逢,最后落叶归根,永远留在了傅家新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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