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问陈建华人生有什么憾事,他一定会说,也许当初再坚定一些,他就能和初恋走到最后,也不至于到头来让她一个人抚养孩子几十年。

可是在时代洪流的裹挟之下,个人的命运又是如此的微乎其微,无数个阴差阳错将人生的轨迹打乱重组,在世间上演千百万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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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乡遇“知音”

上个世纪70年代,为响应国家的号召,一群有志青年怀揣着建设祖国、建设边疆的梦想从大城市来到了乡村。

都说广阔天地,大有作为,那一年19岁的陈建华也怀揣着同样的梦想报了名,加入到了知青大家庭中。

陈建华从北京来,这次他要去插队的地方在陕西省米脂县的一个偏远小山村。即使是离最近的县城也要走上个80里地,条件可谓是十分的艰苦。

陈建华颠簸了一路,期间换了好几种交通工具,终于到了地方。

虽然过程曲折了些,但是结果还算不错,村里的人很热情,不仅将自家的房子腾出来给他住,还给他安排了一个学习搭档,以便帮助他更好的适应乡村生活。

而村长为陈建华安排的这个学习搭档,正是前面我们提到的让他心心念念的初恋——刘秀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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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梅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女孩儿,年纪比刘建华略小。虽然没有读过书、上过学,但是勤劳聪颖,干起活来十分的麻利。

有时候,陈建华都佩服她干活的利索劲,别看陈建华是个男人,但是他之前生在大城市,长在大城市,没有在田间地头劳作过,干起活来很不得心应手。

相反,刘秀梅却很有干劲,她锄草挖地,搬运粮食,样样都是好手。

这样几天下来,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被折磨得苦不堪言,整个人魂都丢了一半,陈建华感觉到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痛苦。

刘秀梅是一个细心的人,她观察到陈建华的窘迫之后,不仅没有嘲笑他,反而极其耐心的教给他劳作的方法,比如说,除草的时候怎样才能彻底的拔出草根,挖地的时候又怎么样握锄头才会更加省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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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刘秀梅的帮助下,陈建华渐渐地适应了农村的生活。

陈建华会对刘秀梅讲述自己的抱负、理想,讲述自己的不甘与落寞。对于陈建华的诉说,刘秀梅耐心倾听,提供了很高的情绪价值。

因为从小没有走出过小山村,刘秀梅对外面的世界很向往。陈建华便自己眼中的世界、自己的经历讲给刘秀梅听,还教她读书认字。

两颗心在这样的日常接触中越走越近,爱情便在田间低头悄悄的发芽了。

也不知道是谁捅破了窗户纸,两人在悄悄的建立了恋爱关系,他们感到人生十分的幸福,爱情是如此的玄妙,让人乐在其中,清醒的看着自己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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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现实很快的便给他们上了一课,两人悄悄恋爱的消息被刘秀梅的父亲知晓了,她的父亲不同意两人在一起,十分强烈的要求陈建华和刘秀梅分手。

棒打鸳鸯

刘父这样做有自己的考量,他将女儿看作是联姻的工具,在他看来,陈建华虽然有知识、有文化,还是从大城市来的,但是他作为一个知青,来到这个地方,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还不知道何时能再回去,方方面面的考虑之后,刘父认为把女儿嫁给他还不如和村支书家结亲。

村支书在村里有很大的权力,他家又家境殷实,家里面还有一个儿子未曾娶妻,很早之前,村支书就向他表露了想要和刘父结亲的心愿,并承诺会给出一大笔彩礼钱。

刘父听到这样优渥的条件早就心动了,他瞒着女儿偷偷的同意了村支书的提亲,在他看来,女儿嫁去村支书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又怎么会允许事情横生枝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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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在知道女儿偷偷的陈建华谈恋爱之后,大惊失色,焦急过后便只剩下坚定的决绝了。

他不同意女儿和陈建华在一起,并且以很强硬的态度要求两人分手,为此,刘父还和女儿大吵了一架,刘秀梅哭着跑出了家门。

陈建华见此,这才知道刘父之前背着刘秀梅给她订了一门婚事。他喜欢刘秀梅,两人现在又是正经的恋爱关系,陈建华感觉自己有责任去劝说刘父改变心意。

于是,他就去找了刘父,并且当面向他做出保证,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的对待刘秀梅,说他是真心的喜欢刘秀梅,并且他相信自己以后一定有能力让刘秀梅过上好日子,诚恳的希望刘父同意他们二人在一起。

然而刘父的心是铁做的,在听完陈建华如此诚恳的表述之后,他丝毫没有动摇自己的内心,并且拿起棍子把陈建华赶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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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陈建华的内心感受到了极大的挫败,他不知道以后他和陈秀梅的命运将会走向何处。

看到男朋友挫败的神色,陈秀梅鼓足勇气上前,对他说了这样的一句话:“要不然我们生米煮成熟饭吧。”

看似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其实已经在刘秀梅的心中酝酿很长时间了,这一回再次见到陈建华为自己的付出之后,她决定了:就是他!他就是自己以后要携手度过一辈子的人。

那天夜晚的月很亮,风很轻,两颗躁动不安的心在紧紧相贴以后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水乳交融的快乐让他们短暂的忘却了烦恼。

这边,将陈建华赶走之后,刘父越想越感到心里不安,他怕事情脱离掌控。

思来想去,如果将陈建华留在女儿的身边,这始终是一个隐患,若是让村支书家里知道了他们两人的事,来退亲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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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将陈建华彻底的赶走,赶出这个小山村,放到刘秀梅看不见的地方,他家与村支书家的这桩婚事才有保障。

他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一个方法。

那时候部队正在招兵,招到了小山村里面,刘父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时机,可以名正言顺、永绝后患地将他们二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分开。

我对不起你呀

说干就干,刘父瞒着所有人将刘建华的名字偷偷的报了上去。

等到陈建华知晓,为时已晚,事情再不能更改了。时间不等人,陈建华也不能违抗部队的命令,他只能强忍悲伤,告别了刘秀梅,收拾收拾离开了小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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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之前,他对刘秀梅说: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接你。

到了部队以后,等情况都稳定下来了,陈建华就开始往小山村里给刘秀梅写信,一连写了好几封,都没有得到回音,他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收到了一个信封,里面放着两张照片。一张是刘秀梅和一个男人的结婚照,另外一张则是刘秀梅大着肚子怀孕的照片。

看到这儿,陈建华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刘秀梅给自己的分手信,照片中的一切已然说明了问题。

再纠缠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伤心之下,陈建华也就不再往小山村寄信了,两人从此以后就再也没了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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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陈建华遇到了现在的老婆,按部就班的结婚、生子,他的一生除了上山下乡的那几年,好像也没有什么不顺的,只是从那以后,生活中难免少了几分激情。

老伴在陪完他几十年的光阴之后,也永远的离开了他,他一个人难免孤独。

老人家容易爱想,想来想去,就想到了几十年前的那个遗憾,若是没有刘父当初的棒打鸳鸯,他跟刘秀梅是不是也会快乐的度过一生?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想到这,陈建华的心中抓耳挠腮一般的痒,于是,他不顾子女的劝阻,毅然决然的要飞去遥远的米脂县去看一看自己当年当知青的地方,即使不为了思念故人,也能缅怀一下当年的知青岁月。

结果到了米脂县,来到记忆中的小山村之后,他才发现事情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期,自己多年来认为的真相竟然变成了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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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建华再一次见到了刘秀梅,只是她已经不是自己记忆中年轻的容颜了,岁月催人老,刘秀梅显得格外的沧桑。

从刘秀梅的口中,他终于拼凑出了事情原本的样子。

原来,当年他离开以后,村支书家里不知为何知道了刘秀梅和他的事情,到底还是把婚给退了。刘父虽然不甘心,但是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这个时候,其他村里有个男人对刘父说愿意娶刘秀梅,还出彩礼钱,刘父便将刘秀梅许给了他,这个人也就是之前陈建华在结婚照片中看到的那个男人。

刘秀梅反抗无果之后,只好含泪嫁给了他,婚后,刘秀梅很快的怀孕了,可是根据月份的大小,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是那个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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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很生气,将刘秀梅赶回了娘家。后来的后来,刘父也去世了,刘秀梅就自己一个人艰难的将孩子给拉扯长大,现在她和陈建华的孙子都已经能打酱油了。

看着祖孙三个人,陈建华的眼中流出了泪水,他悔恨的说道:“我对不起你呀!”

若是他当初再坚定一点,或者再认真求证求证,也许刘秀梅的日子便不会那么难过了。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