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姜暖暖
在演艺圈,似乎有个约定俗成的规则,演员一旦因某个角色爆火,便会上综艺,接代言,走红毯。不仅是为了宣传自己,也为了日进斗金。
可也有这么一批清流演员,不上综艺不接代言,除了戏里,观众很少在其他地方见到他,王志文便是其中一个。
有记者问他,不接代言,是不是价钱给的不到位。
王志文坦诚地说:钱,我喜欢,但做广告,卖的是我的脸,如果产品出了问题,不是对不起喜欢自己的观众吗,这钱我挣得不踏实。
他就是这么一个坚守自我的人,不迎合任何人,狠起来连媒体和资方都怼,因为他只想做真实的自己。
王志文是上海人,13岁之前,他度过了一个幸福的童年。
他的父母恩爱。父亲在大隆机械厂的技校当老师,手很巧,家里的沙发、鱼缸、做煤球的模具都是他自己做的。
父亲很帅,戴着墨镜,穿着母亲给他做的西装上下班,自行车的车筐里,放着买给王志文的《三毛流浪记》,正和哥哥在井边玩水的王志文,欢快地向父亲跑去。
这些关于父亲的记忆,永远在王志文的脑海里闪耀着温暖的光芒,他觉得父亲就是一棵大树,支撑着这个家。
13岁那年,父亲在上班途中遭遇车祸去世,本就神经衰弱的母亲听闻这个噩耗,十分崩溃。
喜欢艺术的人大都心思细腻,更容易共情。13岁的王志文不放心母亲,每天晚上都要陪着她睡。
夜里,他会假装不经意地去摸摸母亲的眼睛,如果是干的,他就放心了,如果是湿的,他心里就不踏实,会陪母亲说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父亲的单位领导看他们家里的顶梁柱走了,留下孤儿寡母,便提议让王志文去接父亲的班,可母亲说:“你还这么小,我心疼你呀!你还是应该去上学。”
父亲的离世,让王志文早早意识到生命的脆弱和无常,也让他想像父亲那样,做家里的那棵树,不再让母亲流泪。
18岁那年,他在高考前出了车祸,当时他第一个念头是不能让母亲知道,否则她会伤心的。
被撞到骨折的他,对母亲撒谎说,自己的伤是骑自行车摔的。可母亲在他的日记中发现了真相,忍不住泪如雨下。
父亲对他的爱,和母亲对他的心疼,让他永远保持一颗赤子之心,让他在后来的人生中,用真诚铺垫了人生底色。
那场车祸,其实并不如他所说的那样轻描淡写,而是非常危险,不仅差点让他跟梦想失之交臂,也差点让他跟这个世界天人永隔。
当时,是一位老师想借王志文哥哥的闪光灯,王志文骑着邻居家的自行车,去给老师送闪光灯。
回来的路上,一辆车撞倒了他。在他倒地后,后面又有一辆车疾驰而过,车轮子就贴着他的后脑勺飞了过去,就是因为凶险,他才不忍对母亲说出真相。
车祸发生后,因为尾骨骨折,他坐不起来,医生说需要卧床静养两个月,否则会有残疾的风险,而当时距离高考只有十几天。
王志文说,就算是爬,也要爬进考场。
北京电影学院的刘国平和陶福庆两位老师,到上海来做政审,到家里一看他的情况,劝王志文放宽心,他们会想办法让他参加高考的。
两位老师来到当时的考点——马当中学,跟负责考务的朱榴婷老师做了沟通,在他们的担保下,王志文参加了高考,并且被允许躺着答题。
当时他还发着烧,7月份天又热,差不多40度的高温,老师们为了帮他降温,在他躺椅周围放了冰块和水,不停地换,就这样,王志文度过了高考的三天。
老师们对他的帮助,让他非常感恩,他总说自己是幸运的,总能在困难时有贵人相助。
考试结束后,对于老师们的无私帮忙,他无以为报,便提出给老师们表演一个节目,于是,他躺着唱了一首《垄上行》。
对于帮助过他的这些人,他一直念念不忘。
他42岁结婚时,朱榴婷老师已经退休多年,并搬过几次家,他辗转多方才找到她,盛邀她来参加婚礼。
对于他的伯乐赵宝刚,《过把瘾》爆火后,他在酒桌上被人灌酒,王志文像孩子一样跟人急:“他头上还有伤,你们再这样逼他喝,我马上就走!”
其实,在赵宝刚发现他的潜力之前,他在演员这个行当没少受挫。
他的长相不是当时流行的“伟光正”,浓眉大眼的正剧范儿,反而是文艺气质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洒脱不羁,硬派小生和奶油小生他都靠不上。
后来,临近毕业,终于有个角色找他来演,他还因演技不行,导致进组拍了一个月后,又被导演辞退。
他从剧组回到宿舍那天是腊月二十九,同学说他的脸都是灰色的,写着绝望。
关关难过关关过,前路漫漫亦灿灿。
1990年,他在《南行记》中饰演的艾芜,闯进大众视野。
次年,他在赵宝刚执导的《皇城根儿》中饰演王喜,这个角色让他喜获飞鹰奖最佳男配角大奖。
接着又有了《过把瘾》里的方言一角,让他火遍大江南北,成了当时的全民偶像,新晋顶流。
他永远记得,北影的齐士龙老师给他们上课时,总是激情洋溢,激动到颤抖,给他的印象很深。
齐老师说,你要培养你对这个工作的兴趣,只要面对它,就要澎湃地对它。
后来,在演戏路上踏实前行的王志文,一直践行着这句话。别人演戏是努力演好每个角色,他不是。
他是把角色装进心里,去承载一个新的灵魂,用心去呈现,用他自己的话说,每个角色不是靠演的,而是用心去感受,去表达。
为了自己热爱的表演,他什么都肯做。
在拍摄《刺秦》中嫪毐一角时,有一场戏,是他站在14米高的两堵墙之间搭的一块板上表演。
这块板宽30公分,那天很冷,板子上的雪刚扫走便结了冰,人站在上面,就像站在冰面上一样。
王志文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还要做动作,如果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但他为了自己热爱的事,甘之如饴。
他的敬业赢得执行导演的敬重佩服,来自日本的剧照师也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不糊弄观众,不糊弄每个角色,这才成就了《天道》里的丁元英、《叛逆者》的顾慎言、《第二十一天》的叶萧、《暗夜与黎明》的郑兰亭等众多经典形象。
34岁那年,他已经是国内影视行业第一位大满贯视帝。
但他从不贪功。
他所饰演的《天道》中的丁元英,还有《黑冰》中的周小鹏,这些角色的表演片段,至今仍刷爆各大短视频平台,成为经典。
可他说这是编剧、主创团队的功劳,他不过是搭上了时代的快车,换了别人演也会火。其实是他谦虚了。
《黑冰》拍摄前夕,他看了剧本后提出质疑,觉得剧本需要修改。
他说,时代发展到现在,故事里的人物,不应该再局限于非黑即白的正派和反派,而应该剖析更复杂的人性。
于是,从周小鹏开始,影视剧的反派不再是一黑到底的刻板形象,而有了更多对人性的探讨。
现在,不管他在哪部剧中出现,哪怕是戏份很少的配角,大家也都想去看看,因为知道不会白来。他的真诚和观众对他的信任,是一场双向奔赴。
近年,他每次出现在镜头前,大家都会发现他的皮肤变黑了,于是亲切地调侃:这些年高尔夫对你做了什么?
原来,这些年他每年只拍半年戏,剩下的时间陪伴家人,在他喜欢的球场上挥洒汗水。
在球场上,一旦发现作弊者,他必敬而远之。
他说过球星鲍比·琼斯的故事。
在一场比赛中,鲍比·琼斯试挥杆时碰到了球,他对裁判说自己违规了,可裁判和其他球手都说没有看见,可以不算违例。
但鲍比琼斯却说,必须要算。
王志文说,他想成为这样的人。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卑以自牧,含章可贞。”这段出自《礼记中庸》的话,用来形容王志文一点不为过。
不自欺,谦虚不贪功,有自己的原则,不因名利而妥协,他的脾气就是这么硬,狠起来连资方都怼。
他出演的《芬妮的微笑》电影首映礼前一天,故事主角的原型瓦格纳夫人去世了。
当天,王志文特意坐到边上,想把中间的位置留给瓦格纳夫人以示悼念。
可奥地利领事问他:“你是不是不想坐到我身边?”无奈的王志文只好坐过去。
他出演这部电影的时候,看过故事的原型,他对瓦格纳夫人十分敬重,可没想到剧本改编时,套了故事原型的外衣,内里却换了,这让他觉得这对瓦格纳夫人很不尊重。
就在现场众人对这部剧大夸特夸的时候,有人问起他的看法,他再也忍不住吐糟剧本的问题。
当他凭借这部电影获得莫斯科电影节的影帝时,他更是直言评委眼瞎。
他的言论彻底惹怒了资方,他们把王志文告上法庭,不过最后,资方败诉。
有人认为他在制造麻烦,可他说,自己只是在表达自己的真实看法,要说就说真话,假话不如不说。
他在外面的这些风波没能瞒过母亲,母亲嘱咐他,有什么话想想再说,不要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王志文笑着安慰母亲:妈,不用担心,你要相信你儿子。
1994年,感受到母亲很想他的王志文,为了陪伴母亲,放弃了北京蒸蒸日上的事业,回到上海生活。
他每隔两三天便会和母亲见一面,母亲会给他做一顿饭,笑着看他吃完,仿佛他还是多年前那个小小少年。
关于孝顺,他笑着说,天底下每个孩子都是孝顺的,只是做到的多少不同,我想在我和母亲都健在的时候,互相给予时间去陪伴。
他不避讳谈论生死:我希望将来我们分别的时候是笑着的,没有遗憾和后悔。
这就是王志文,用他的赤子之心做人做事,不被名利所动,不被浮华左右,坚持做最真实的自己。你喜欢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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