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炳炎将军,是贺龙元帅的爱将,据说,贺龙元帅指挥作战,每遇到关键时刻,必大呼:“贺炳炎!”
贺炳炎,1913年生于湖北松滋胡家台子,小名玄娃,乳名明言,学名从炎,后改名炳炎,取“大火冲天”之意思。贺炳炎家境贫困,9岁就开始放牛、打铁、挖煤,练就了一身蛮力。据称贺炳炎少年时,曾投师于武当一清道长门下,学习“凌霄剑法”,但是后来感觉用剑不过瘾,改学“玄虚刀法”,勤练不辍。少年贺炳炎崇拜好汉,喜欢唱“好汉闯衙门”:
天上起乌云,地下闯衙门,
不怕围墙高,
骑大马,持长刀,
哗啦一下冲开了!
贺龙特批加入红军,“红军赵子龙”1人俘虏47人
1928年秋,贺炳炎的父亲贺学文参加了红军。1929年春天,贺龙率领部在宜都一带打游击,贺学文随部队回到了家乡。当时16岁的贺炳炎十分想跟随父亲参加红军,但他知道自己年纪小,就主动要求在红军队伍里做马倌。由于年少的贺炳炎个子矮小,红军战士都劝他长大了再来,父亲也跑过来撵他回家,可是贺炳炎十分倔强,抱着松树不松手。
正在僵双方持之际,恰巧贺龙走了过来,微笑着摸着贺炳炎的头说:“人还没有枪高,长得像个瘦猴子,志气倒蛮大的嘛。好吧,你就到宣传队去提浆糊桶子吧。”就这样,贺炳炎如愿以偿地参加了红军。当年6月,贺炳炎就因为表现出色,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30年7月下旬,贺龙率领的红军在潜江渊博子口同白军遭遇,战况激烈。贺龙决定在敌人精疲力竭之时,派预备队红六师从侧后猛攻白军,以尽快结束战斗。于是便让贺炳炎到红六师传令。然而战斗结束了,贺炳炎却迟迟没有归队。贺龙立即派人寻找。
原来,贺炳炎送完信后,看到红六师的战友们正和白军打得热火朝天,想打仗想得心里痒的贺炳炎,捡起手榴弹就向敌人投去。冲锋号响了,红军战士冲入敌群,与敌搏斗,贺炳炎看得眼馋,想冲下去和同志们一起战斗,但想到自己的任务是传达完命令就回去保卫首长,便捡起几颗手榴弹,提着驳壳枪抄小路往回走。
他跑下一个小土坡后,差点和几十名溜出包围圈的敌军逃兵撞上,赶紧躲在树后。贺炳炎急中生智,大喝一声:“缴枪不杀。红军优待俘虏。”已经被红军打得惊魂未定的白军,突然愣住了。不等敌人反应过来,贺炳炎指着前面的一个干涸的水塘大声说:“把枪放在塘埂上,都进塘里去,快!”俘虏中有个军官发现红军战士仅贺炳炎一个人,便准备开枪射击。不料贺炳炎出手更快,抢先一枪撂倒了他。几个敌军士兵趁机准备逃跑,贺炳炎乘势掷出一颗手榴弹,三四个逃跑的敌人被炸得血肉横飞。余下的敌人听到爆炸声,赶忙趴在地上不敢动弹了。
贺炳炎的雷霆手段,加上一番语重心长的心理攻势,剩下已经吓破胆的47个敌军,按照贺炳炎的要求朝红军驻地走去。贺炳炎回到驻地后,营区里一下子传开了:“贺炳炎回来了!还带回来几十名白军俘虏!” 贺龙闻讯赶来,赞叹道:“好样的!”贺炳炎一战成名。
不久,他就被任命为红军第三军手枪大队区队长,后担任骑兵大队长。一次,骑兵大队偷袭空城缴获了一批战马,带队从城中撤退的贺炳炎在清点人数时,发现司务长掉队了,立即单枪匹马回城寻找。在敌军已经回城的情况下,贺炳炎飞马过街穿巷。正在一店铺前购物的司务长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被贺炳炎一手搂起,放在马上,飞奔出城。面对敌人的拦截,贺炳炎挥舞大刀奋勇砍杀,终于杀出重围。此后,贺炳炎被誉为“红军中的赵子龙”,名震一时。
“贺小龙”一把菜刀砍敌军
1932年6月,川军乘洪湖红军主力开赴襄北作战期间,兵分三路向洪湖苏区发动攻势。当时的贺炳炎正在洪湖军校受训,并担任了区队长。为了保卫湘鄂西领导机关,洪湖军校学员奉命参战。
军校学员人多枪少,贺炳炎把自己的枪让给别的学员用,自己却跑到炊事班,操起了一把菜刀。战斗期间,贺炳炎突入敌阵,一阵砍杀,又顺势捡起敌军枪支,勇猛射击。军校学员在贺炳炎的感召下,越战越猛,川军仓皇撤退。战斗结束,洪湖军校给予贺炳炎嘉奖,说他“胆大顽强”,学员们称赞他,喊他“贺小龙”。
1933年初,为了从军事上摆脱困境,党中央决定由贺龙带部队由湘鄂西向湘黔边界转移。1933年3月,红三军从洪湖突围进行战略转移,贺炳炎率部参加了“七千里小长征”。在湖南省桑植泥湖塔地区的激战中,贺炳炎左臂负伤,被送往后方医院手术。1933年5月10日,贺炳炎伤愈出院,奉命带队在鹤峰休整。
当时“肃反”的阴霾笼罩着部队。1933年5月13日深夜,五六个“肃反”队员将贺炳炎带走关押。贺炳炎和时任湘西分局书记夏曦据理反驳,两人唇枪舌战。正当夏曦理屈词穷之时,红军前卫与国民党军队发生了激战。贺炳炎的被关押,致使十九团没有军事指挥员,红七师师长卢冬生赶忙派通讯员临时请贺炳炎来指挥作战。
战斗结束后,还未来得及庆祝胜利的贺炳炎,被“肃反”队员下了枪,带走关押了29天。后来贺龙行军途经此地,怒问夏曦:“他要是反革命,打起敌人来能这样不要命吗?”夏曦最后放了贺炳炎,把他派到新兵大队担任队长。在贺炳炎的领导下,新兵大队这支原为会道门组织的所谓“神兵”,被改造为一支英勇善战的人民武装。
“烧火棍也能当机关枪使”,“孤胆英雄”痛失右臂
1934年10月,在湖南永顺县高梁坪战斗中,敌军1个团突然偷袭红二、六军团总指挥部。这时,附近没有红军部队,贺龙、任弼时等首长的安全受到严重威胁。危急关头,贺炳炎挺身而出,迅速将警卫员、司号员、运输员、炊事员等组织起来,派出两支小分队向敌军两翼迂回,虚张声势,自己率队正面冲出,三面冲锋号起,杀声震天⋯⋯这场战斗,贺炳炎率领几乎手无寸铁的战友们打退了敌人,自己身负重伤,被贺龙称赞为“烧火棍也能当机关枪使”。
1935 年春的后坪之战中,红军先后两个突击组均未拿下制高点,眼看歼敌计划就要落空,贺龙大喊 :“贺炳炎上 !”贺炳炎一跃而起,迅速接近制高点,在不幸中弹的情况下,只身突击成功,缴获两挺机枪和大量手榴弹,用机枪扫射远敌,手榴弹歼灭近敌用,使红军主力得以重新组织反攻,将敌击溃 ; 中堡伏击战中,贺炳炎被火线任命为团长,与余秋里政委一道指挥部队击退敌人多次冲锋,保证了主力歼敌部署的落实 ; 板栗园战斗中红四师师长受伤,贺炳炎奉命接替指挥,全歼国民党军八十五师 ; 芭蕉托战役,贺炳炎身先士卒,被誉为“孤胆英雄”。
1935 年 11 月 19 日,红二、六军团在贺龙指挥下,从桑植刘家坪出发,开始长征。年仅 22 岁的贺炳炎任红五师师长。同年 12 月,在云南瓦屋塘战斗中,他的右臂第六次负伤被打断,只能截去右臂。贺龙把贺彪叫出救护所,说:“一定要尽全力保住贺师长的生命,你有什么要求,我一定全力配合!” 贺彪说: “我只有一点要求,请总指挥能够保证手术时间。”贺龙当即下令,推迟部队转移时间,再坚持两小时,为贺炳炎争取手术时间。没有麻药,没有手术器械,只找到一把木锯,来代替手术锯。贺炳炎让卫生员将自己反绑在门板上,嘴里塞上毛巾⋯⋯手术前后约两个小时。
手术刚结束,部队立即转移。到了宿营地,贺龙再次前来看望贺炳炎,贺炳炎的右手袖管空荡荡的,他已经成了一个残疾人。贺炳炎含着眼泪问贺龙:“老总,我还能打仗吗?”贺龙热泪盈眶:“怎么不能呢?你不是还有左手吗?你照样可以骑马,可以指挥打仗呀。”在贺龙的鼓励下,手术后第七天,贺炳炎就又重返前线指挥战斗。贺龙从贺彪那里要来了两块手术中锯下的贺炳炎的骨头,用红绸小心地包好。此后,贺龙曾经多次打开这个红绸小包,饱含深情地对人说:“看啊,这就是共产党人的骨头啊。”
雁门关打破日军神话,“一把手”队伍威震敌军
会宁会师时,贺炳炎因左臂内尚有一粒子弹未取出,伤着神经,被送到西安广仁医院治疗。抗战爆发后,贺炳炎顾不得痊愈,毅然离院回队,担任由红六师改编的八路军第一二○师七一六团团长,率部挺进到同蒲路北段的宁武、神地、朔县一带,发动群众参加抗日游击战争。雁门关伏击战中,贺炳炎带头冲杀,独手持枪,与敌肉搏,捅死一日本兵。一战歼灭日军 500 余人,缴获多辆汽车,打破“大日本不可战胜”的神话,获得国民政府通令嘉奖。
1938年10月,组建第一二○师第三支队,贺炳炎任支队长,余秋里任支队政委。随后,贺、余率队到大清河北岸进行巩固和扩大根据地的工作。仅几个月时间,第三队由原来的304人扩充为3个团和3个独立营,近5000余人,打退了日军多次“扫荡”。与贺炳炎长期搭档的老战友余秋里也是一员著名独臂战将。
在战斗中,贺炳炎、余秋里总是并肩出现在战斗最激烈的位置,两人在一起时,长期合戴一双手套,群众为此亲切地称他们领导的部队为“一把手部队”。贺龙曾当着吕正操的面眉飞色舞地赞扬说:“贺炳炎、余秋里两个人都只有一支胳膊,刚来冀中时没有几个人,可是他们东一搞西一搞,就搞出个队伍来了。这个队伍仗打得很硬嘛。敌人一听见一把手的队伍来了,离老远就吓得溜掉了。”
毛主席特批不用敬军礼
1945年4月,中共“七大”在延安召开。休会期间,毛泽东到驻地看望与会代表。贺炳炎见毛泽东朝自己走来,非常激动,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服装,立正站好,举起左手,向毛泽东敬礼。见此情景,毛泽东赶紧走上前,握住他的左手,亲切地说:“贺炳炎同志,你是独臂将军嘛!不用这样敬礼。从今往后免掉你这份礼吧!”贺炳炎说: “主席,我还有一只手,我还能够冲杀!”
毛泽东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又拉他在自己身边坐下:“中国从古到今,有几个独臂将军?旧时代是没有的,只有我们红军部队,才能培育出这种独特的人才!等革命胜利了,你还要用一只手建设新中国呢!”面对毛主席的表扬,贺炳炎忐忑不安地说:“可我是个穷矿工的儿子,从小放牛打铁,什么也不懂呀!”
毛泽东很满意贺炳炎的诚恳态度,鼓励他说:“会指挥千军万马消灭敌人,也算是人才嘛!你打仗勇敢,有办法,就叫军事人才。至于不懂的事情,可以学嘛!”“是,我一定好好学!”贺炳炎起立,用左手敬了个军礼。从此,贺炳炎成为唯一一位被毛泽东特批不用敬军礼的军人。
心里装着官兵
建国后,贺炳炎任成都军区司令员。1955年,贺炳炎被授予上将军衔。在长期革命战争中,贺炳炎11次负伤,留下16处伤疤,失去了右臂,积劳成疾,数病缠身。
他任成都军区司令员时,军区为了照顾他的病体,拨了一笔专款给他盖宿舍,他却用这笔钱盖了军官宿舍,自己仍旧住在一间简陋的旧房子里。组织上只得又退一步,给他的住房安装暖气,可他又把暖气片送给了医院。
一次,贺炳炎新调来一位叫杨明松的警卫员。前任警卫员交接时告诉他:司令员有4个子女在成都军区八一小学寄读,每个星期六下午要接他们回家度假。但却没有交代用什么方式去接。杨明松心想:八一小学距军区大院有六七里,司令员配有两部专车,难道接个娃娃还要挤公共汽车?他于是自作主张派起车来。傍晚,一辆苏制吉姆牌高级轿车从八一小学开回贺炳炎的寓所。在学校憋了一个星期的孩子们欢叫着冲出车门,喧闹声惊动了贺炳炎。他严厉地说:“杨明松!以后,我的娃娃不能用我的车去接。你坐公共汽车也行,你喊个三轮车去接也行。这辆车是我工作用的。娃娃不能用!”。
1960年7月1日,贺炳炎终因积劳成疾,在成都病逝,终年47岁。去世当天上午,贺炳炎偶然从昏迷中醒过来。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叫人把军区后勤部长冯丕成找来,询问部队营房建设情况。贺炳炎用微弱的话语说:“找你来,是要你把这些工作尽快落实,我是不行了,等我死后,那些先见马克思的同志们问我:‘贺炳炎,革命成功了,你掌权了,你为大家做了些什么好事呢?’我说:‘我的部下还没房子住呢。’难道我能就这样去见我的老战友们吗?”这竟成了贺炳炎将军的遗言。
7月5日,成都军区在成都举行贺炳炎公祭仪式,20万军民冒雨云集北校场为他送行。时任石油工业部部长的余秋里中将代表党中央和中央军委专程从北京赶到成都吊唁,他扶柩痛哭:“老战友啊,老战友,你心里时刻装着革命,装着党,装着人民,偏偏没有装上你自己......”解放军总政治部主任谭政大将在挽联中写道: “身经百战常忘我,一片丹心为人民。”贺龙元帅亲笔书写挽联:“卓越功勋传千秋,革命精神永长存。”1961年3月30日,经国家民政部批准,贺炳炎被追认为革命烈士。这是和平年代赋予开国将军的殊荣。他用鲜血和生命写就的英雄壮歌永远激励着人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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