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1日上午，在位于沙河口区的德麟中医门诊部内，十几名患者正在就诊。有的在等待医生开药方，有的在针灸室等待接受针灸治疗。市级非遗项目夏氏风湿痹痛散第四代传承人夏秋和夏春姐妹俩正忙碌着。出生于杏林世家的她们，一位在三甲医院的中医科工作30余年，另一位为了传承家族事业中年转行。“当大夫的，把临床工作做好，得到患者的认可，这比啥都强。”这是她们的朴素想法。
夏家几代人行医的经历令人感动。半岛晨报、39度视频首席摄影记者 周蕾
一张药方凝聚四代人的智慧
据夏秋介绍，清朝末年，她的曾祖父就在辽宁省锦州市义县行医，义县地处辽西地区，冬季干燥寒冷，患风湿性疾病的人很多，夏秋的曾祖父在行医过程中总结出风湿痹痛汤药方，为当地的患者解除病痛。夏秋的曾祖父将风湿痹痛汤的方子传给了夏秋的祖父夏继尧，夏继尧刻苦钻研医术，逐渐成为当地有名望的中医大夫。“我祖父迁居吉林省桦甸市，民国时期在当地开了间中医大药房，患者非常多，以骨科病为主，这个方子一直用于治疗患者。”夏秋说道，夏继尧当时是吉林市汉医学会会长，深受患者信赖，培养弟子众多，有些徒弟后来也成了中医名家。
夏秋的父亲夏德林自然而然地接过父辈和祖辈的衣钵，从长春中医学院（现长春中医药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退休前一直从事骨科的医教研工作。谈起父亲，夏秋难掩自豪，她说，父亲不仅手术做得好，还是该校针灸骨伤系的创始人，1985年，夏德林对风湿性疾病的研究获得了吉林省科学技术进步奖。“我父亲是学院派，对祖传的风湿痹痛汤进行了药理、毒理实验后，应用于患者，临床效果非常好。”50多年间，夏德林以精湛的医术为无数患者解除病痛，他不仅是吉林省首批名中医，也是首批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的专家。
夏秋教授在问诊。
夏秋是大连市首批名中医，“我是在长春中医学院家属大院里长大的，耳濡目染下，对中医很感兴趣。”夏秋说道，从长春中医药大学毕业后，她来到大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中医科工作，父母也跟着她来到大连居住。2014年，夏德林在大连开设德麟中医门诊部，2022年，夏秋从大医一院退休后，在这里全天出诊，凭借30余年的临床经验，她继续将这一拥有百年历史的药方应用于患者的治疗中。
临症加减让祖方充分发挥作用
随着时代的变迁，风湿痹痛散越来越受患者欢迎。据夏秋介绍，散剂是将药材粉碎成细粉末状，汤剂是将药材加水煎煮，提取有效成分后去渣取汁。“汤者，荡也，是指中药汤剂对病邪有扫荡之功，急症面前使用汤药更适合，治疗慢性病时，采用散剂以缓图其效，以和脏腑，效果可能更好。”
夏秋家有多个祖传的药方，为什么选择将风湿痹痛散申报为非遗项目？夏秋表示，风湿性疾病，尤其是类风湿性关节炎在全球范围内有较高的发病率，其病位在关节、肌肉、筋脉，病程迁延不愈，起病缓慢，常见形体消瘦，常因机体感受风寒湿邪而发病，“风湿性疾病严重影响患者的生活质量，随着病程的延长，残疾及功能受限发生率升高，而该药方经过四代人的应用，能解决这部分患者的问题，而且价格便宜，是大部分患者都能用得起的药。”
据介绍，风湿性关节炎、类风湿性关节炎等以关节肌肉疼痛、麻木、重着、屈伸不利、关节肿大为主要表现的疾病，都属于中医“痹证”的范畴。《黄帝内经·痹论》说“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为痹”，痹证的发生除了与感受风寒湿邪有关，也与机体自身营卫不和，气血亏虚，阴阳失衡有直接关系。风湿痹痛散以十几味中药材为基本方，通阳祛痛，补阴扶正，再根据每位患者的具体症状和病情变化临症加减，灵活调整方剂中的药物和用量，使之能够更精准地针对患者的症状和病机，提高治疗效果。目前该药方主要适用于风湿性关节炎、类风湿性关节炎、强直性脊柱炎、股骨头无菌性坏死、颈椎病、腰椎间盘突出症等。
夏家存下来的医书。
夏秋表示，她这代继承下来的，不仅有精当玄妙的处方，更重要的是取类比象的哲学思维和天人合一的整体观。夏秋进一步解释道，取类比象就是通过观察自然界和人体之间的相似性，将自然界的现象、特性与人体的生理、病理状态相联系，以此来解释和理解人体的复杂现象。“君臣佐使”药物搭配原则就体现了这一思维方式，即选择与患者病症相对应的药物作为君药，再根据病情的需要，选择相应的臣、佐、使药，形成一个和谐的整体，共同发挥作用。
以大爱之举践行医者仁心
在夏秋的妹妹夏春看来，风湿痹痛散等祖方的传承还带来了宝贵的精神财富，即一脉相承的大医精神。夏春和姐姐不同，年轻时并没有从医，大学毕业后到深圳创业。“我小时候并不是很理解医生这个职业。”夏春坦言，“我们的母亲是内科医生，双医家庭并不富裕却总是很忙碌。”
“我还记得经常半夜有患者找上门，有小孩脱臼的，下颌关节脱位的，我爸就通过中医手法复位帮助他们解除病痛。”夏春说，但对于孩子来说，半夜被吵醒的经历并不愉快。在她眼中，父亲开展科研工作也非常艰苦，怀里揣个热水袋，后背再放着个热水袋，整晚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的身影历历在目。母亲也揣着一颗仁心面对患者，她还记得，母亲有位患者以拾荒为生，脚受伤后感染化脓，直到发烧了才来看病。看到患者这个情况，母亲自掏腰包买来抗生素给患者使用，还给他送去中药，这位患者痊愈后特意上门感谢。
在如今的德麟中医门诊部，这样的故事还在上演。前不久，夏秋接诊了一名闪到腰的患者，走路都困难，夏秋得知他是一名力工，受伤后无法工作，经济拮据，当这名患者忐忑地询问药费时，夏秋告诉他，这个疗程的药他可以免费用。
自2014年，德麟中医门诊部成立后，夏春经常过来帮忙，看到中医为一位位患者解决病痛，感受到患者康复后的喜悦之情，出生在中医世家的自豪感油然而生。2021年，50多岁的夏春凭借长期的积累以及跟随父亲、姐姐的不断学习，考取了中医（专长）医师资格证书，并全心投入到家族事业中。
在姐妹俩的经营下，德麟中医门诊部不仅受到了国内患者的认可，还有不少外国患者慕名而来，风湿痹痛散被他们带到俄罗斯、韩国、日本、美国、英国等国家。
自2020年5月夏氏风湿痹痛散被列为大连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后，姐妹俩也在积极探索非遗传承之路。夏秋的儿子是锦州医科大学的学生，从小对中医充满兴趣，他计划毕业后将夏氏风湿痹痛散传承下去。早在2020年，德麟中医门诊部就成为大连医科大学中西医结合学院实践教育基地，大学生的参与为非遗活态传承注入了新活力。
“我们希望将德麟中医门诊部打造成百年老店，让风湿痹痛散这样的祖传药方服务更多的患者，帮助他们解决病痛。”夏秋说道。
半岛晨报、39度视频首席记者黄凤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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