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老人跟我说,她彻底想明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不想再为儿子的事情去羁绊自己,已经苦了大半辈子,都已经快要入土的人了,也是该享享清福了。自己年轻的时候,每日手脚不得闲,现在身体亏空得厉害,哪儿哪儿都疼。老人最后又说了一句令人心酸的话,听来让人唏嘘不已。
她说,人呐,这一辈子,什么都不是你的,只有身体是自己的。真正等到生毛病了,再大的罪都要自己受,谁也不能替你扛。唉,等到哪天去见他爸了,他应该也不会责怪我了,我没有给他们家老祖宗脸上抹灰。
我听了以后,心里感到一阵悲凉。是啊,这人活着一辈子,到底图个啥呀!尤其是对女人来说,从呱呱坠地那天开始,在大多数的普通百姓家里。这女人只要是一生下来,就不怎么受待见,直到后来嫁了人,又有了婆家,更是为公婆,为丈夫,为孩子操碎了心。却唯独没有她自己。也许没有资格去套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八个字来形容,但也是真正的忘我一般的去付出一生。真正为自己活的是时间,到底能有多少呢?
我想这就是大多数女人一生的活法吧!谁也逃不过去。
第二天一早,护士过来给我输血。我这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我心里不由得莫名的开始紧张起来。一想到身体里将会流淌着别人的血液,那种感觉无法形容。即使我心里头有一百个不愿意,也无可奈何,只能勇敢的接受现实。
输血跟输液也差不多,只是血浆那厚重的紫红色,让我看了有一种触目惊心的刺痛,甚至于我不忍心去直视它。它高高的挂在专门用来输液的钢架上,显得那么的庄重严肃,然后一滴一滴,渗进我的体内。护士说,输血的速度尤其不能快,滴速快了,心脏就更会承受不了。她说我的筋脉很细,就更不能快了。所以急不得。中途若我想上厕所的话,要请人帮忙搀扶一下,以防回流 。我答应着。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我就眼睁睁的静心等待着结束,什么也不能做。中间的床位的女病友,像上班似的,准时也过来打卡输液了。她看上去有四十左右,身材微胖,面色红润,一笑起来有一对好看的梨涡。任谁也看不出来她是一个住院治疗的病人。果然正如老人所言,她进了病房以后,就是欢声笑语一片。正好我闲得发慌,听着她妙语连珠,净说些家长里短的柴米油盐,也蛮有趣。
从她的脸上流露出来的生活状态,一看就是拥有幸福美满的家庭,那是藏也藏不住的。从她的口中得知,她的丈夫是公务员,而且还是科级的干部,人家孩子的学习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看吧看吧,我说的不假吧?甭管幸福与苦难,女人大都是过着丈夫和孩子的日子。
怪不得人家都说,在中国,公务员的幸福指数是国民中最高的。此话更是不假了。我们打工人上班工作是拼命,而他们上班工作却是养生。不仅薪酬优厚,工作的环境也是风不打头,雨不打脸,夏有空调,冬有暖气,只消泡上一杯养生的茶水,美妙而惬意的一天就开始了,中午还能享受自助餐一样丰盛而美味的午餐,重要的还是免费的。时光就在指缝间悠闲的流淌过去了,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这种神仙一样的日子。
当然也是有一些小小烦恼的。哪里来的烦恼呢?我自以为,他们以前的工作状态是看看报纸,聊聊八卦,就可以打发一天的时间。可是自从手机取代了纸质阅读时代,反倒增添了少许的烦恼。任谁都会觉得,阅读报纸能假装出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而频繁刷手机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更何况头顶上也是有监控摄像头的 不过也没事,面对着电脑一样可以知尽天下事。做出一副很忙碌的样子。
太羡慕他们毫无生存的压力,福利待遇又那么好,占尽社会上所有的优质资源。特别是在我们这种小城市,吃公粮的人,走到哪里都有绿色通道,各行各业的后门都向他们敞开怀抱,互相热烈的寒暄着,拥抱着,像走亲戚一样热闹和谐,形成一张张无所不能的关系网。无论是男人或女人,个个都活成了龙中龙,凤中凤。让普通群众们艳羡不已。
想到这里,我也只能黯然神伤,除了恨自己年少时不懂努力学习的道理,所以失去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血浆终于快要输完了,我摁向床头的呼叫器,护士很快就会过来。现在医院的各项设施都已经很便捷,输液的时候,即使没有家人的陪伴,自己也可以解决这种小问题。我问护士一共要输多少血?她回答我说,一共四袋血浆,但是一天只能输一袋,否则身体吃不消。这个我根本不懂,听从医生的安排就行。我突然想起来自己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血型呢!于是我就问护士我是何种血型?她回答我说是AB型的 。原来如此,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B型血呢,因为我的儿子以前告诉我说,他是B型血。我还笑着说,你小小的年纪都知道自己什么血型,怎么妈妈活了半辈子,还不知道自己什么血型呢?他说是学校统一抽血检查后知道的。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太无知了,一直想当然的以为自己的血型肯定跟儿子是一样的。
中间床的病友输液完就又回家去了,临走的时候,她高兴的说,自己明天就能办理出院手续了。吃过晚饭,老人的儿子也过来看望她,手里还拿着一袋糕点。看得出来老人非常高兴,忙不迭的拿出自己的各种点心,让他儿子吃。
我有意无意的望过去,跟我想象中的一样,老人的儿子果然是被宠大的孩子。也是三十岁的人,居然还会跟老人撒娇,他一口一个妈妈叫个不停 ,让我心里忍不住想笑,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嗲嗲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他拽过一把椅子坐在母亲身边,宠溺的把头伏在妈妈的床上,嘴里头嘟囔着,妈,快要累死我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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