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杰，你这孩子手艺真好，"厨房里传来李姨的声音，"比我家小明强多了。"
我正在切菜，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从镜子的反光中，我看到李姨望向我的眼神里，似乎藏着什么不一样的深意。
01
一九九八年的冬天格外寒冷。
我站在县城的长途汽车站，手里攥着仅有的五百块钱，望着眼前陌生的街道，不知该往哪里去。
二十出头的年纪，村里的年轻人大多选择外出打工。
我本想去南方的大城市闯荡，但母亲突发脑梗需要钱，我不得不选择离家近一点的县城。
至少，这样能时常回家看看，照顾瘫痪在床的母亲。
每次想起母亲，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父亲早逝，家里就靠我和母亲种几亩薄田度日。
原本我考上了省城的大专，但母亲的病打乱了一切计划。
现在，我必须尽快找到工作，赚钱给母亲治病。
寒风吹得人直打哆嗦，我拎着简单的行李，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口袋里的五百块钱是我全部的积蓄，还是乡邻们你一百我五十凑来的。
在这个物价飞涨的年代，连找个住处都困难。
"陈杰？真的是你！"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我停下脚步。
抬头一看，是高中同学王明。
几年不见，他似乎胖了一些，但笑容依旧憨厚。
当年我们是同桌，他经常借我的作业抄，但也总是在我没带饭的时候分给我半个馒头。
"你怎么在这儿？"王明快步走过来，"找工作？住哪儿？"
我摇摇头："刚到，还没找到住处。"
"那正好，"王明拍拍我的肩膀，"来我家住吧。我家就在西边的老小区，房子虽然不大，但收拾得挺整齐的。我妈一个人住，我平时在工地，很少回家。你住那儿，还能陪陪我妈说说话。"
望着王明真诚的眼神，我犹豫了一下："这样不太好吧？会不会打扰阿姨休息？"
"有什么不好的？咱们是同学！"王明不由分说，拉着我就走，"现在县城租房可难了，房东都要押三付三，五百块钱根本租不到像样的房子。等你找到工作再说。"
王明家住在一栋老式居民楼的三楼。
楼道虽旧，但打扫得很干净。
推开门，屋里飘来阵阵饭香。
我闻到一股熟悉的红烧肉味道，让我想起了母亲还健康时的日子。
02
"小明回来啦？"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我看到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走出来，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却给人一种优雅的感觉。
她看起来四十出头，保养得很好，一点都不像有个二十岁儿子的样子。
"妈，这是我高中同学陈杰，"王明介绍道，"他刚来县城找工作，我让他先在咱家住几天。"
"欢迎欢迎，"李姨笑着说，"正好我做了红烧肉，你们快洗手吃饭。小杰啊，别客气，就当自己家。"
那顿饭，我吃得很不好意思。
李姨的手艺极好，红烧肉软烂入味，土豆丝清爽可口。
更让我感动的是，李姨不停地给我夹菜，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饭桌上，李姨还特意问起了我的家庭情况。
"阿姨，我爸早年生病去世了，"我低着头说，"前段时间我妈又突发脑梗，现在还在医院。"
"可怜的孩子，"李姨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心疼，"以后就把这里当自己家。房间我都收拾好了，你先住着，慢慢找工作。"
就这样，我在王明家住了下来。
每天早上，我天不亮就出门找工作。
县城虽然比农村好，但工作也不是那么好找。
很多地方都要求有经验，有些则嫌我没有学历。
碰了一鼻子灰后，我甚至想过去工地上搬砖，只要能赚钱，什么活我都愿意干。
晚上回到家，李姨总会给我留饭。
有时候王明不在家，就我和李姨两个人吃饭。
李姨会问我找工作的情况，给我分析哪些工作更有前途。
渐渐地，我发现李姨不仅人好，还很有见识。
她懂得很多生意经，对县城的发展也很了解。
有时候她会跟我讲一些商业故事，比如某个企业是怎么从小作坊发展起来的，某个老板是如何白手起家的。
这些故事让我大开眼界，也在心里种下了一颗创业的种子。
"小杰啊，"有一天晚上，李姨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我，"你知道咱们县城的吴总吗？"
我点点头。
谁不知道吴总？
从一个小裁缝做到了服装厂老板，现在的资产上亿，是县城人人羡慕的传奇人物。
"其实他年轻的时候，和你现在差不多。"李姨意味深长地说，"重要的是，他抓住了机会。这么说吧，他当年连你现在的条件都不如，但他懂得把握机会。"
我若有所思。
这时候我还不知道，李姨这句话，会成为改变我命运的伏笔……
冬天的夜来得特别早。我站在工地上，看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
经过王明介绍，我在这个建筑工地找到了工作。
虽然是个小工，但胜在收入稳定。
每个月能挣一千多块钱，除了自己的生活费，剩下的都寄回家给母亲治病。
工地的活很苦，每天要搬水泥、砌砖、推车。
我的手上起了厚厚的茧子，皮肤也被太阳晒得黝黑。
但我从不抱怨，心里想着母亲，再苦再累也值得。
03
晚上回到家，李姨看到我满身尘土的样子，眼里总是带着心疼。
有一次，她给我煮了一碗姜汤，说是驱寒暖身。
那碗姜汤的味道，让我想起了母亲，眼眶一下就红了。
"阿姨，我想回家看看我妈，"我有些哽咽，"这个月发了工资，能买些补品给她。"
李姨看着我："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我愣住了，没想到李姨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我知道她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平时总是很忙，没想到她愿意抽时间陪我回家。
"不用了吧，太麻烦您了。"我不好意思地说。
"没什么麻烦的，"李姨温柔地说，"我也想看看你妈妈。"
就这样，第二天一早，李姨开着她的小轿车，带我回了老家。
李姨给我母亲买了很多补品，还请了专门的护工照顾她。
临走时，李姨还留下了一笔钱，说是让我母亲安心养病。
回县城的路上，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我从来没想过，会遇到这么好的人。
李姨不仅给了我住处，还这样照顾我的母亲。
"小杰，"李姨突然说，"正月初七有空吗？"
"有空。"我下意识地回答。
"那天来家里吃饭吧，"李姨转过身，眼神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光芒，"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这时，王明打来电话说要回家吃饭。
听说正月初七的约定，他意味深长地说："好日子啊。"
我一头雾水，但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即将发生。
我注意到，最近李姨经常在电话里和人谈生意，好像在筹划什么大事。
晚上躺在床上，我怎么也睡不着。
想起这段时间在李姨家的生活，想起她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李姨对我的好，超过了对王明。
正月初七那天，我特意去街上买了一盒上等的茶叶。
虽然花掉了半个月的工资，但我觉得值得。
李姨平时就爱喝茶，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推开门的那一刻，我愣住了。
屋子里贴满了红色的剪纸，桌上摆着丰盛的菜肴，李姨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旗袍，看起来特别年轻。
厨房里飘出阵阵香味，都是我爱吃的菜。
04
"小杰来啦，"李姨笑着接过我手里的茶叶，"快坐。这茶叶很贵吧？你工地的工资本来就不高，怎么还买这么贵的东西？"
我注意到，今天只有我和李姨两个人。
王明不见踪影，好像是特意避开了。
"小杰啊，"李姨给我倒了杯茶，目光柔和地看着我，"这段时间在工地干得怎么样？"
"还行，"我老实回答，"虽然辛苦，但能赚钱给我妈看病。"
"你甘心一辈子在工地干活吗？"李姨突然问。
我沉默了。我当然不甘心，但现实就是这样。没有文凭，没有人脉，我还能做什么？看着手上的茧子，我苦笑了一下。
"其实，我有个提议。"李姨放下茶杯，直视着我的眼睛，"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我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了。
我不知道李姨要说什么，但直觉告诉我，这可能是改变我命运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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