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爷去世了,女婿不愿意给他披麻戴孝,他最喜欢的侄子说了又不算,大家庭里因此吵成了一团。这事,还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我的大爷爷,也就是我爷爷的大哥,是个很讲究的人。妈妈说,大爷爷农闲时,就会把所有的农具都擦拭地干干净净,抹上机油,当宝贝一样的收好。
村里人都笑话他,说那铁锹镰刀的,又不是下次不用了,你费那劲干嘛呢。
大爷爷总是笑笑说,这都是家里的老伙计,还得指着它们出力呢,必须得照顾好它们呀。
大奶奶性格温和,无论她的婆婆,我的老奶奶怎么凶她,也绝对不会回嘴,就那么乖乖地听着,等老奶奶发够了火,大奶奶再打个招呼走开。
老奶奶不给大奶奶看孩子,说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看的。大奶奶没办法,就把小时候的大姑,用个箩筐挑着,下地干活的时候,就把箩筐放在地头,再给箩筐上面盖个外套。
这些都是大奶奶给我妈聊的,因为我妈妈也是个实在人,也不受我奶奶的待见,不像大娘一样能说会道的,会哄我奶奶高兴。
我们姐弟也都是在地头上长大的,有一次我为了捡凉鞋,还掉进了放满水的大沟里,差点淹死。
我妈妈很难过,又没有别的办法。大奶奶就劝我妈想开点,说她当初也是自己把孩子带大的。咬着牙熬熬,日子也就慢慢地过去了。
妈妈说,虽然我们小时候奶奶不管,但是大奶奶家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喊我们过去吃,比亲奶奶强多了。
我父亲也跟大爷爷最投脾气,爷俩到了一块,就有拉不完的呱。不像我爷爷,见了我父亲就只有训斥,好像我父亲就没做对过什么事。
父亲有空就去大爷爷家,听大爷爷讲一些历史故事,或者是跟大爷爷一起去很远的县剧院看戏。
大爷爷还教会了我父亲修锁,做简单的木工。还教父亲怎么保养农具,和钓鱼的诀窍。
大奶奶只有一个女儿,就再也没开过怀。大爷爷总是感叹,说我父亲要是他的亲儿子多好呀,他一定会好好地疼,不让我的父亲受一点委屈。
大爷爷还跟我父亲商量,说以后等他老了,就让我父亲给摔老盆。父亲就答应着,说咱们还真像亲爷俩,脾气秉性都差不多。
50岁那年,大爷爷修木头椅子的时候,不小心被生锈的铁钉扎破了手,当时也没当回事。
农村人过去都是这样,磕着碰着的小伤经常有,也没人在意,基本上都是等着伤口自愈。
两天后,大爷爷忽然就觉得浑身都开始疼,很不对劲。就让大奶奶赶快去地里喊我父亲回来。
我父亲赶紧拉着地排车,和大奶奶一起,把大爷爷送进了县医院。
路上,大爷爷就开始嘱咐,说我这病来得太快,怕不是什么好病。万一有什么意外的话,希望到时候你能给我披麻戴孝摔老盆。
我父亲哭着答应,说你去趟医院就能看好了,以后的好日子还多的是呢。
大爷爷在医院住了一天就回来了,医生说是因生锈的铁钉扎伤,没有及时处理引起的破伤风,让大爷爷回来想吃啥就吃点啥。
大奶奶也不敢当着大爷爷面哭,又跟我父亲一起把大爷爷搬上地排车,拉回了家。
在家住了一晚上,也没吃上什么东西,大爷爷就去世了。
大奶奶哭得死去活来,几度晕厥,醒来就逢人哭诉,说这以后的日子让她可咋过呀。
听到大奶奶撕心裂肺的哭声,村里操持白事的人来了,大家大户的家族里的人也都来了,邻居和村里人也都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因为在农村,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红事不请不来,白事不请自到。
主事人就把我大奶奶,和她女婿,还有我亲爷爷叫到一起。
说咱们来商量商量,看看谁来披麻戴孝。
大奶奶的女婿当时就表态,说我们家就只有我一根独苗,我肯定不能给老岳父披麻戴孝。
主事的人跟大奶奶说,那你就只能选一个侄子了。
主事的人又问我爷爷,说你家有三个儿子,你们有没有商量过,谁给老大披麻戴孝呀。
因为在过去的农村,如果家里没有男孩的话,过继哥哥或者是弟弟家的侄子给养老送终,也是很正常的。
一般都是两家一起商量好,看看哪个孩子更合适。因为一旦过继给别人,这个儿子就不会再享有亲生父母的继承权,亲生父母的所有家产也就跟他无关了。
大奶奶说,老头临走之前说过了,想要让二侄子也就是我父亲给他摔老盆。
我爷爷一听就不同意,说要选也是先选老大,怎么能直接选老二呢。其实我爷爷就是偏心眼,觉得大爷爷家的房子又大,我堂姑姑又嫁出去了,到时候大奶奶百年之后,所有的家产就都是我大爷自己的了。
大奶奶说,当时二侄子也是同意了的,不信你们把他喊来问问。
主事的人就把我父亲和我大爷都喊去了,主事的人问我父亲,说你愿意给你大爷摔老盆吗?
父亲看看我爷爷奶奶,说我愿意。
爷爷气的用手指点着我父亲,说你什么不懂就胡答应,这是你能说了算的事吗?
父亲说,当时我大爷发病,话都说不囫囵了,我又忙着拉地排车也没多想就答应了。再说了,我就是给大爷摔老盆,我不也还是你们的孩子嘛,也不耽误我孝顺你们,给你们养老呀。
爷爷说,你就是觉得大爷家条件好,才故意巴结着他的吧。
我父亲人实在,听了爷爷这话,就气得不知道说什么话反驳才好了,一个劲地掉眼泪。
爷爷又跟他大儿子说,老大呀,你们弟兄三个,你是老大,理应你去给你大爷摔老盆。你放心,等我百年之后,虽然你就不能摔老盆了,但是我的家产你还是可以跟弟弟们一起平分的。
这话一听就是爷爷偏心眼,想让大儿子两边的便宜都占着。主事的人听了这话,叹一口气,问我大奶奶这样处理行不行。
大奶奶还能多说什么呢,虽然我的大爷又奸又滑,她根本就不喜欢,可是选我父亲,我爷爷又不同意。
大奶奶也只好听从爷爷的安排了。
虽然我大爷答应给大爷爷披麻戴孝,也就成了我大爷爷名义上的儿子。但是大爷爷丧事上的所有事情,大爷都不管,装聋作哑的,生怕多花一分钱。
主事的人背地里都嘀咕,说看我大爷这架势,以后也够呛能给我大奶奶帮上忙的。
村里人都笑话,说我爷爷真不是一般的偏心,既然大儿子过继给别人,让他继承人家的家产不就行了吗。还得再回头来继续跟弟弟们分家产,何况还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也没有多少值钱的家产可以分。
奶奶听见了,用手指点着村里人,骂他们,说你们一个个的闲的皮疼,我们家的家事用得着你们多说少道的嘛。
大奶奶自从大爷爷去世以后,一个人过得也很不容易。我父亲每天都去她家转转,给帮忙挑挑水,背背柴火,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农忙时,我父亲也是先给大奶奶家干活,省得她发愁。有什么好吃的,我妈妈也都会给大奶奶送去,或者是直接就喊大奶奶来我家吃饭。
五年后,大奶奶的女儿女婿在城里做生意挣了钱,买了大房子,也把大奶奶接了去,给帮忙接送孩子上学。
我妈妈也经常买东西去城里看望大奶奶,大奶奶胖了,脸上的皱纹看着也少了。看见我妈妈就亲得不得了,拉着我妈妈问东问西的。
有时候,大奶奶也会回来看看老房子,在我家住两天。不但给我们买好多好吃的,还给我们买新衣服,都是堂姑姑开车送回来的。
大奶奶每次回来,也都是住在我们家,白天晚上的,跟我妈妈有说不完的话。
大奶奶说,在城里住着挺好的,女儿女婿都很孝顺,小孩子们也都听话,平时女儿也经常会给一些零花钱。晚上,还可以去广场跳跳舞练练剑,锻炼锻炼身体。
堂姑姑来接大奶奶的时候,我们家也没多少好吃的,就给大奶奶带一些自己晒的茄子干,地里种的蔬菜,自己腌的咸菜疙瘩。
堂姑姑对我们也很好,我跟姐姐的工作,也都是堂姑姑托人给帮忙找的。
后来大奶奶去世的时候,直接在殡仪馆举行的送别仪式,已经用不着谁给披麻戴孝摔老盆了。
过了两个月,我大爷想去城里跟堂姑姑商量,要回大奶奶的老宅,被我大爷的儿子立马阻止了。
堂哥很正直,说咱们家的房子又不是不够住的,凭什么非要大奶奶的老宅呢。再说了,那老宅子留着,也是姑姑的一个念想。都是一家人,不能分那么清楚。
堂哥还警告大爷,说你以后可千万别再提这件事了,免得叫人笑话,你自己不在乎,也得给我们小辈在村里留面子,不然我们可没脸出门,我们也不给你养老。
大爷从此也就没敢再提过这事。
倒是堂姑姑专门回来过一次,说那老房子我也不回来住,就给了你吧。
大爷怎么也不肯要,说等你以后在城里住够了,就回老家来,咱们几个老姐弟,也好互相有个照顾。
总结:
过去,不管是女婿还是侄子给老人摔老盆,也不过就是为了让老人的身后事好看,不过就是一些地方的风俗习惯罢了。女婿和侄子,也不能因此就要求分老人的家产。
现在,儿子女儿都一样了,女儿也是传后人,也能给老人披麻戴孝摔老盆。
其实孩子们,只要在老人生前尽心尽力的孝顺了,那么老人去世后,无论谁给摔老盆也都不过是个形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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