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字洞动物化石。
人字洞遗址。
“2024年11月2日下午，南京师范大学文物和博物馆学系师生在人字洞参观。”下面还配了9张参观照。这是72岁老人盛昌林的朋友圈。他给自己取了网名，叫瘌痢祖古猿。
人字洞遗址位于芜湖市繁昌区孙村镇癞痢山南坡，为一处洞穴堆积遗址，是目前欧亚地区发现的最早的旧石器时期早期文化遗址之一，也是目前亚欧大陆已知时代最早的古人类活动遗存，因其原始剖面酷似“人字型”而得名。
盛昌林是土生土长的孙村镇长垅村人，世代定居在芜湖市繁昌区瘌痢山脚下。1984年一声开山炸石的炮响，打破这座小山村的平静，也让时任矿区厂医的盛昌林与人字洞结缘。
“1979年孙村镇在这里组建水泥厂，没几年就发现了化石。当时工人放了一炮，炸开一大片全是骨头。我在当厂医，他们就把我叫来，看看是不是挖到了古墓。我看这些骨头也很稀奇，但不像人骨头，应该是动物骨头，就和工人们把化石收集起来，交到当地文物管理所。1984年，其中3块寄给了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所黄万波先生，经鉴定为中新世的犀牛牙齿。”
几十年下来，盛昌林对人字洞遗址感情很深，现在不仅担负公园预约参观工作，还承担起人字洞陈列馆讲解工作，和很多国内外考古专家都建立了深厚友谊。他的朋友圈更是人字洞的广告牌，谁来调研，开了什么学术研讨会，在老人家朋友圈都能翻到。“你知道我为什么取名‘瘌痢祖古猿’吗，守护人字洞40年了，做梦都想能找到一块古猿人头盖骨化石！”
这应该也是好几代中国考古学家的梦想。
1998年5月，国家“九五”攀登专项安徽课题组金昌柱研究员率队在繁昌进行田野调查时发现了该处遗址。2006年，人字洞遗址被公布为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人字洞发现已过去20多年，但很多记忆仍历历在目。”汪发志现在是芜湖市繁昌区文物保护中心主任、繁昌博物馆馆长，当年他刚出校门，每天跟着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金昌柱研究员进行抢救性清理。“我们每天步行或坐小三轮上山采集标本，回来后第一时间就是对标本进行清洗登记。有次采集到几块疑似人工打击的片麻岩标本和原黄狒化石后，金老师晚饭时就让我陪他喝了几瓶啤酒，开心之情溢于言表。”汪发志回忆。
至今人字洞遗址已经过13次大规模考古发掘，将中国古人类生存时间推到了距今200多万年前，为亚洲是早期人类起源地区之一提供了重要依据。
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青年研究员王元现在主要负责人字洞的考古发掘工作，当天恰好也在繁昌。记者一行来到人字洞遗址，遗址前方草地上，有几名大学生正在整理人字洞遗址出土的砂样进行采样。在人字洞堆积中，记者见到一具保存较完整的象类骨架化石。“经过系统研究被鉴定为江南中华乳齿象，大象的两排臼齿和门齿（象牙）清晰可见。在中华乳齿象化石边上，还有一具剑齿虎的骨架化石，肋骨和头骨都能比较明显看到。”
王元感慨：“长江沿岸200多万年以来，一直为古人类生存和繁衍提供了非常好的自然环境。人字洞遗址迄今已发现了有200多件人工使用过的石制品和骨制品，其人工属性学术界一致认可。所以目前我们可以说，人字洞遗址是亚欧大陆时代最古老的人类活动遗址，具有非常重要的学术价值。”
在最新的考古发掘工作中，在人字洞旁边的东裂隙和新洞又发现了原黄狒的化石，这是一种个体比较大的化石灵长类，其牙齿非常像人类的牙齿。
人字洞会不会像山顶洞？这里到底有没有出现过史前人类？瘌痢山一层层赭红色的泥土之下，藏着人类终极问题的答案——“我是谁”以及“我从哪里来”。
人类真的起源于非洲吗？我们的祖先何时开始在神州大地繁衍？亚洲人类的历史最早可考在哪一年？中学历史课本里那句“我国境内已知的最早的人类是云南的元谋人，距今约一百七十万年”会不会被颠覆？
期待更多人类起源的密码，能从长江之畔的繁昌人字洞中给出让人惊叹的答案。（记者 陶妍妍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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