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在曹雪芹笔下是什么样的人设定位,需要在阅读时积极的理解和认识。
第六十三回,李纨掣得梅花签,“竹篱茅舍自甘心”。曹雪芹以梅花生长在竹篱茅舍旁边也能安然自若的超然态度,隐喻李纨守寡后,在贾府被边缘而淡泊自守的心态。
“竹篱茅舍自甘心”出自宋代王淇所作的《梅》诗。讲说梅花高洁不沾染世俗尘埃,心安理得的生长在竹篱茅舍旁边,并没有追名逐利之心。却阴差阳错借(宋代诗人)林逋的一首《山园小梅》“爆火”。“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致使梅花名传千古,成为古人隐喻君子之德的“梅兰竹菊”四君子之首。
《红楼梦》中,李纨得梅花,儿子贾兰得兰花,林黛玉得竹,“菊”则以宝钗、探春二人房中陈设分享,这几个人无疑是被曹雪芹褒奖和偏爱的贤德之人。而“梅兰竹菊”,梅为第一,只因“母亲”比“女儿”身份要更受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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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纨掣得梅花签便是曹雪芹以梅花隐喻她的德行,又生贾兰,母子兼具“梅兰”,可见深得作者之心。梅花签由王淇的“竹篱茅舍自甘心”,既赞颂李纨守寡后淡薄的心态和德行,也暗示她终将像林逋笔下的梅花“爆得大名”,被传颂和赞扬,得到《晚韶华》的结局。
李纨只是死了丈夫的寡妇和单身母亲,要如何在贾府抄家,家破人亡后东山再起被传颂?自然只能像“孟母三迁”“岳母刺字”一样,因教育儿子非同一般的成功,而获得公认的赞誉和褒奖。由此也可知,李纨这个人物,是被曹雪芹以贤德之母形象被设计和赞誉的。
第四十九回,书中写道“贾母王夫人因素喜李纨贤惠,且年轻守节,令人敬伏……”而极力挽留李纨寡婶李婶娘住在贾家,就是“爱屋及乌”体贴她守寡后的孤苦之心,让娘家人多陪伴,代表婆家对她这寡妇媳妇的高度认可。
第四回,在介绍李纨出身时,原文更用很大篇幅描写,要比介绍凤姐和三春姐妹时更详细。
原来这李氏即贾珠之妻。珠虽夭亡,幸存一子,取名贾兰,今方五岁,已入学攻书。这李氏亦系金陵名宦之女,父名李守中,曾为国子监祭酒,族中男女无有不诵诗读书者。至李守中继承以来,便说“女子无才便有德”,故生了李氏时,便不十分令其读书,只不过将些《女四书》、《列女传》、《贤媛集》等三四种书,使他认得几个字,记得前朝这几个贤女便罢了,却只以纺绩井臼为要,因取名为李纨,字宫裁。因此这李纨虽青春丧偶,居家处膏粱锦绣之中,竟如槁木死灰一般,一概无见无闻,唯知侍亲养子,外则陪侍小姑等针黹诵读而已。
李纨是金陵名宦、前国子监祭酒李守中的女儿。李守中既是“名宦”,就是赞扬他为官之名传扬天下。
国子监祭酒相当于教育部长兼朝廷官员选拔的摇篮大学校长。李守中姓“李”,推测当有“桃李满天下”之意。朝廷上下各级官员多出于其门下,自然是有名之宦。且国子监祭酒尽管未必非有德者不可居,比如严嵩和徐阶。但若只论学问却非当世的大儒不可取。都表明李家的家教和门风底蕴优异。
李守中给女儿取名“李纨字宫裁”,以女子相夫教子的德行为重。
“纨”,据《说文解字》记载:纨,素也。从系,丸声,谓白致缯,今之细生绢也。就是细白的上等绢绸。
“宫裁”,指宫中之剪裁。以“好料遇好裁”寓意上用的品质。表达李家教养的女儿品质顶级卓越。
李守中对自家门风和传承的自信,便导致李纨从小所受的教养,与林黛玉、王熙凤这种充作儿子教养不同,也与三春、薛宝钗这种积极的文化教育不同。李守中认为“女子无才便有德”,女儿生长在李家的优质教育氛围中受熏陶而成长,就算不用特别教授文化,也能知书达理、贤良淑德。
事实上“有德”二字不但成为李家标榜道德传家的风范,也确实让李纨受到了良好的教养和家族门风传承。
李纨丈夫贾珠去世后,她并没有自怨自艾,而是快速接受现实,适应“未亡人”的身份,成为了安心守节的可敬“节妇”。
正因李纨守寡的操守,贾母王夫人才对她极为“敬伏”,不但给予和她们相同的月例待遇,更是优待李纨的娘家人,将李婶娘母女奉为上宾。
李纨之德,以梅花影之。她出场既是人生最低谷,就像寒风中的梅花,尽管无人问津,甚至日后要面对抄家一无所有的困难,依旧“竹篱茅舍自甘心”,静待绽放的那一刻到来。
李纨,是传统社会妻子与母亲形象的集大成者。悲苦、隐忍、坚韧、不屈、奋进、图强。似乎没有什么艰苦是她们无法承担的,而她们也终将“蜡炬成灰泪始干”,燃烧了自我,照亮了子孙后代奋进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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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观点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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