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社会政治学家杜金日前在中文社交媒体上,分享他对特朗普未来4年执政的看法。
杜金指出,特朗普正在挑战美国的“深层国家”,它由两个派别组成:一个是自由派,另一个是新保守派(可以被理解为共和党建制派的一部分),而且他们都是特朗普的坚定反对者。而问题在于,美国如今绝大部分政治家和官僚要么属于前者,要么属于后者,尤其是在外交领域。
他认为,无论是特朗普提名谁来进入内阁,担任部长,最后政策都会走向这两个极端,这些官僚会把私心加塞进各种协议草案、简报,并根据他们早已熟练掌握的战略提出解决方案——对特朗普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他需要在“沼泽”的基础上清理“沼泽”。
随后杜金直入主题,话锋一转开始大赞普京。
他表示,特朗普如今所处的局面,正是普京在25年前所处的局面,普京成功接管了一个亲西方的自由派政权,而这个政权当时已经完全被西方渗透,到处都是西方间谍。
杜金称,特朗普需要将自己的权力转变为一种意识形态——即“特朗普主义”,特朗普需要新的人才,任用旧的官僚,他便无法实现他的目标。
尽管“普京主义”(确实有)这一概念很少被人提起,但淘汰叶利钦时代的旧官僚,提拔新鲜血液进入政府,的确是普京在2000年代初所做的事情。
换句话说,如果特朗普真的有对美国“改天换地”的抱负,那么杜金很建议特朗普,学一学25年前的普京。
事实上,普京2000年到2004年第一个任期的主要任务,除了围绕北高加索的反恐,就是与旧寡头、官僚所代表的利益集团进行斗争。
一方面,普京下狠手清理叶利钦时代的“七大寡头”,其中势力最大的三人最后均流亡海外,其余4人要么原地退休、要么就是卖掉企业。
与此同时,普京开始扶植以前克格勃成员为核心的“西拉维克”集团上位,这些人也被称为“强力集团”。90年代人憎狗厌的前克格勃成员,在普京时代摇身一变,成了人见人爱的奇才。
数据显示,普京上台后的短短两年内,便有超过四分之一的俄罗斯政府精英“出身谍门”,超过2000个具有实际影响力的政府和行业机构掌握在前克格勃成员手里,“西拉维克”集团在俄罗斯政坛的权势增长了近12倍。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在扶持“西拉维克”集团上位的同时,普京也很注重内部的力量平衡。在主张西式改革的总统办公厅主任博罗金主动辞职后,克宫一度完全处在“西拉维克”集团的影响下。而就在这个时候,普京任命了一位年仅38岁的圣彼得堡律师成为总统办公厅主任——而这个男人,就是梅德韦杰夫。
所以回过头来看,这位杜金先生的建议纯属“邯郸学步”。
就算特朗普想学普京,他也学不来:一是他没有普京的手腕;二是美国没有“西拉维克”这样的特殊群体(Maga就算了);三是特朗普只有4年,而普京可不止4年;四是在美国的权力制衡框架下,特朗普远不能像普京那般“随心所欲”。
尽管特朗普只有4年时间,而且还要面临诸多限制,但特朗普依旧下决心要利用这一届任期将美国政府“掀个底朝天”,大刀阔斧地进行政府裁员,打击反对自己的“深层政府”。
特朗普日前宣布,他将在新一届政府中新设“政府效率部”,并任命马斯克和美籍印度裔企业家拉马斯瓦米领导该部门。根据他的说法,“政府效率部”将负责削减联邦政府开支,并对政府机构进行“优化重组”。
实际上,特朗普早在9月份就向自己的这位大金主许诺了该职位,如今特朗普真的兑现承诺,也引发了外界的一些担忧和质疑。
“历史终结论”的提出者——弗朗西斯·福山近日向马斯克写了一封公开信,他在信中劝告马斯克“不要像管理公司那样管理政府”“你可以做很多事情来提高政府的效率,但裁撤公务员时要慎重,要避免类似的简单化的举措”。
对于福山的建议,马斯克不屑一顾,他在社交媒体上回应道,如果美国政府无法真正变得有效率,那么美国就将面临灾难性的破产。政府效率部的所有行动都将在网上公布,他们还将公布“最愚蠢的政府支出排行榜”,欢迎民众及时进行反馈。
2022年马斯克收购某社交媒体平台后,将其员工人数从8000人减少到了1500人。这次虽然不知道马斯克要裁减多少人,但他宣布的目标是要让美国政府节省2万亿美元,这相当于每年美国联邦政府支出的30%左右。
尽管有马斯克的帮助,但特朗普想要打击“深层政府”的抱负是否会实现,这里需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美国的“深层政府”是过去近百年的产物,白宫里的人换来换去,但这些与华尔街联系紧密的职业官僚却始终屹立不倒——他们就是美国权力运作的基本盘。很难想象,特朗普能在接下来短短4年时间就消灭掉“深层政府”。
由于“深层政府”的阻挠,特朗普在第一个任期内就时常感觉处处受限,并对此着手打击,但打击的效果非常有限。尽管4年后他身边的人比之前更加忠诚,其任命的部长们没有一个来自“深层政府”——甚至国防部长之前只是一个电视台的主持人,但从客观的角度出发,这里仍然不看好特朗普和马斯克领导下的“政府效率部”能够真的实现“药到病除”。
原因很简单,因为已经“病入膏肓”了。即使特朗普砍掉一部分“深层政府”,在他下台后,这些职位也会重新落入“深层政府”的手中——这就是制度运行的逻辑,牵一发而动全身,单独打击“深层政府”最多只能触及表层,如果要彻底消灭“深层政府”,那么美国的制度也要大改,而这根本就不是特朗普能做到的。
所以从实际的角度来看,特朗普只不过是把打击“深层政府”当作一个吸引选票的噱头而已,而马斯克则是希望利用这个机会,威胁美国政府各部门减少对自己旗下企业的监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一种“双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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