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走进上影厂历史,了解台前幕后
11月16日,不少观众欣喜地发现,上海电影博物馆四楼特展厅开出新展览“电影百工”,文献、照片、实物、影像等几十件揭秘电影台前幕后各个创作行当的珍贵展品亮相,其中80%为首次展出。当中一件复刻的“上海电影制片厂”牌子吸引了不少人驻足打卡。“在上海电影博物馆最常听到的一句话就是,我是看着上影的片子长大的。”11月16日,正是上海电影制片厂的75岁生日。除了展览外,上海电影博物馆还摆出温馨“家宴”,由电影学者“掌勺”,电影人、业内嘉宾一起烹饪、钩沉影史记忆,邀请观众共同赴宴,分享电影带来的城市人文之美。
揭秘电影背后360行
一部电影里除了导演、演员外,其实有许多工种,他们都在电影里做些什么,他们有没有留下东西?走进“电影百工”的展厅,观众会发现许多意料之外的答案。
上世纪80年代,一个刚毕业的学生进入上影厂后,会先领到一本《上海电影制片厂生产手册》,其中记录了该如何制定拍摄计划、做预算、出外景等电影制作的各个流程以及规章制度等。“我们之前和郑大圣导演聊天时,他就提到过这种小蓝本,从第一页读到最后一页,就大概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如何跟着前辈去实践。”策展人、上海电影博物馆副馆长王腾飞介绍,将这本生产手册作为第一个展品,正是为了致敬传统。
上影有这样的传统,很多人毕业进厂后都是先跟前辈学习,花两三年时间慢慢接触这一行。在电影“家宴”上,上影厂高级化妆师殷丽华分享,自己1973年进入上影厂,直到1984年才拍了第一部电影《驯狮三郎》。“进厂时全厂职工有3000多人,等我拍戏时已经有4000多人,我们上影厂的工作很多、人也很多,几乎360行,木工、切工、雕刻车间、水泥工,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工种都有。”
很多上影厂的“老法师”后来都成了行业的翘楚,有人甚至成了发明家。在“电影百工”展厅里,有一份国产解放牌光学技巧印片机设计手稿,这是1963年上影厂特级美术师戈永良参与并研制成功的中国第一台光学技巧印片机,该机荣获国家经委新产品成果一等奖。“当时因为我们缺乏合适的摄影机、洗印机,就自己与相关研究所一起开发、研制,这也是一种值得骄傲的传统。”王腾飞说。
在展厅结尾,有一个还原的片场场景,观众可以坐在导演椅上,模拟导演的工作状态。两台监视器上播放的内容是展览特别录制的上影幕后英雄们的访谈,其中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趣闻。比如上影烟火师回忆,上世纪80年代,好莱坞导演斯皮尔伯格带着《太阳帝国》剧组来沪拍摄,美工、烟火等技术方面的内容由上影厂提供支持,美工师的手艺让斯皮尔伯格连连竖起大拇指。
传承前辈精神
这些展品很多都来自上海电影博物馆开馆11年来,上影的影二代的捐赠。“家宴”的第一场活动主题叫“爸妈不在家”,邀请上影导演桑弧之子李亦中、导演郑君里之子郑大里,上影老厂长徐桑楚之子徐晓青结合成长记忆,分享父辈故事。“策划这样的主题,也是因为经常听到他们讲起自己父母不在家时,他们怎么样,父母又怎么忙的故事,我觉得这是一个特别有意思的题目,也由此延伸出了‘家宴’的概念。”王腾飞说。
对于上影人来说,电影厂就是大家的家,许多“家风”“家学”至今仍值得传承。比如展览中能看到导演吴贻弓写的《城南旧事》拍摄手记,其中详细记载了拍摄日程,以及对人物、造型设计、拍摄镜头等多方面的思考,写了厚厚的一整本笔记本,他的每部电影都要写一本这样的日记。还有演员徐松子拍摄《芙蓉镇》时的创作笔记,同样写了一整本,写完后,导演谢晋还像改作业一样认真批改,对其中肯定的内容用红笔批改,觉得不对的地方则用蓝笔。比如在对饰演的李国香的人物理解上,谢晋就批注:“太过。李太低。不要把李想象成一个大阴谋家,她就是一个实用主义者。”这种导演与演员深入探讨和分析人物的互动如今读来令人感动。
尽管剧组化妆、服装、美术设计都是幕后工作,但进入工作都要先看剧本和导演阐述,提前很久开始筹备。在第三场主题为“剧组请就位”的“家宴”上,殷丽华分享,拍摄《开天辟地》时,化妆组要提前半年试妆、开会。“当时有300多个演员来试过妆,光是试妆毛主席的就十几个人,工作量非常大。”为了让每个人物都形神兼备,他们还特地找了中山医院的医生帮忙塑形。现场拍摄时,也是三个化妆组的员工管19位主演和众多群演的妆容,每天2点起来化,拍完后还要卸妆,一直工作到半夜12点,一天只睡约两个小时,“以前的电影宣传海报上都没有化妆,从那部戏开始有化妆师的名字。”
1999年,上影厂就拍摄了中国少有的特效大片《紧急迫降》。为该片担任电影美术的上影厂美术指导吴嘉葵回忆,当时在车墩影视基地搭建了80%大小的飞机模型,一些机场场景则在龙华机场拍摄。“那个时候的电影制作成本并不高,但对我们的要求一点都不低。电影中有大量的物理特效,比如飞机模型就有大概三种规格,以适应不同的镜头。我们去真的飞机下面拍照、测绘,然后再请供应商来帮我们做,花了很多精力在有限资金内做到最好。”
“服装看起来轻松,其实从头到脚都要管。”上影厂服装师张敏从拍摄《张衡》开始入行,之后又参与了《曹操》《夜半歌声》等历史戏、年代戏。“每次筹备时,都要去图书馆翻阅资料,研究不同朝代的面料、花纹,历史背景等,每一部戏都当成一个历史课题来做。”由于电影的上下镜头未必是同期拍摄的,对于参与现场拍摄的工种来说,“连戏”很重要。殷丽华记得,拍《三毛从军记》时,三毛头顶的三根毛每场戏的角度都要记住;拍《开天辟地》时,所有演员的假胡子在卸妆后都要按顺序烫好、放好。“每个人都要做好自己的事情,每个工种都要认真,一旦‘穿帮’了重拍,40几秒的胶片成本就要几百元钱。”
在第二场主题为“电影朋友们”的“家宴”上,上海大学海派文化研究中心主任陈东、主持人曹可凡、国家一级演员钱程等来自不同领域的“电影的朋友”讲述自己与电影的故事。曹可凡分享了与白杨、孙道临、张瑞芳等众多上影老艺术家的交往经历,也对电影的当下创作感慨良多,“当下娱乐方式太多了,也许全球电影都处在相对低迷的阶段,但我们仍然对电影艺术充满信心。今年上影厂成绩斐然,上半年沪语版《繁花》在全国范围内引起轰动,最近又看了上影出品的电影《好东西》,相比《爱情神话》又有新的飞跃。在今年的一头一尾,50后的导演王家卫和90后的导演邵艺辉,分别以各自不同的眼光看上海,拍摄上海故事。这充分证明上海是一个富矿,还有许多题材等待被发掘、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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