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面馆内支着四方桌,卖三种面:观音面、如意面和吉祥面。馋这儿的烤麸和豆芽菜,我要了一碗如意面,端着坐在院子里吃,加一块素鸡。
■蔡浩杰
立冬前一日,早起,来西园寺。冲着素面来的,要加素鸡,心心念念。
西园寺坐落在苏州城西阊门外,与留园相隔不过百米。它创建于元代至元年间,距今已有700多年历史,是苏州市内规模最大的寺院。在外,西园寺的名气远不如苏州的另一个寺庙寒山寺,但在本地人心中,西园寺的地位一点儿不低,甚至给外地朋友推荐游玩地会更倾向于西园寺。
在网上看到网友说,苏州有一座神奇的寺庙,很多年轻人去那里甚至不是为了上香,而是为了撸猫。这座寺庙就是西园寺。
苏州傍着湖,水汽丰盈,秋后的日头灰蒙蒙的,双塔雄姿也显得神秘。讨喜的是青瓦白墙,在厚实的水汽里格外抢眼,垂柳绰约,满眼青绿。
一阵急刹,师傅说了句“到了”。车窗外是一片森严的黄墙,啁啾的鸟儿卖力地把一整座古城叫醒。日头亮了,叶子落了,墙头暖了,人来人往,石板路沙沙响了。
“这个是东门,一直走就是素面馆。”我抬头,西园古刹四字碑刻古朴有力,字不大,却是充满张力。一进门,参天古木把日头过滤得温柔了些,树底下的猫亲人,主动来蹭我。江淮地区入了秋,落叶也多了起来,一阵风起,簌簌沙沙。没有厚厚的落叶挡着路面,猫确实很多。
来得早,天王殿还没开,大殿左右两个门,一个如意,一个吉祥,墙刷的都是顶好看的明黄色。殿前六株银杏长得好,每一片叶子都像小扇子。季节到了,碧绿变回嫩绿,却也是染了黄。我站在树下,一边惆怅来早了,殿门没开;一边想着来苏州太早了,银杏还没黄。想象这六株树冠全部变黄,该是怎样的壮观,再来一阵风,从上到下,风都是金黄色的。
猫踱步过来蹭我,吱呀一声,殿门开了。我学着焚了三支香,许的什么愿望,记不得了,只是迷蒙万象间抬头,庙宇在袅袅烟丝里更显庄严。清香阵阵拂过脑门,世界好静好静。
天王殿坐北朝南,前面是钟鼓楼,后面是大雄宝殿,重檐歇山建筑。殿内供有弥勒菩萨、韦驮菩萨、四大天王等。佛像前鲜花鲜嫩,着了露珠似的。穿过天王殿,便是大雄宝殿,大雄宝殿面阔五间,进深七间,重檐歇山顶。
两殿之间,又是古木森森。走上前看去,牌子上记着树龄是百来年,那该是清末民初时候。
西园寺原名归元寺,明代嘉靖年间,太仆寺卿徐泰时把归元寺改建成宅园,名为西园。徐泰时过世后,其子徐溶又把西园改回为寺,并于明崇祯年间请律宗第21代祖师茂林律师住持。从此西园寺成为律宗道场,改名戒幢律寺,现总称西园戒幢律寺。游客逛完东边严整肃穆的礼佛区,可以来到一墙之隔的西花园,便是风格迥然的园林空间。
素面馆在天王殿左侧,里面支着四方桌,卖三种面:观音面、如意面和吉祥面。馋这儿的烤麸和豆芽菜,我要了一碗如意面,端着坐在院子里吃,加一块素鸡。
阿姨阿叔们在院子角落拉家常,为各自家里的年轻人烦恼,或婚姻或事业,言语间充满无奈,却也总是讲过后便哈哈笑着。有个女孩端着碗问:“是不是一定要吃完?”阿姨戴着白色帽子,双手在围裙上搓了搓:“是啊姑娘,不能浪费。”“可是这个太辣了!”女生说自己不小心加多了辣椒。“呵呵,那没事,凡事啊咱不强求,碗筷放那儿吧,没事。”阿姨依旧呵呵笑着。
日头上来了,阳光穿过密密的树叶,落在院子里,点点光斑在风里缓缓摇晃着。
观音面里多是香菇,菌类干货特有的鲜香味在腾腾热气的浇灌下氤氤氲氲,恍惚间有潮汕年尾拜神时家家户户备着的斋菜味道,甚是亲切。拿完面卡,排队递给师父,盛面的师父动作慢慢的。
素面馆里,人们吃面似乎比日常慢了很多,每个人的脸上都多了一些从容。观自在,眼前便只是这一碗面,或周遭都是空,或一碗里都是大千世界。
从侧门出来,走回天王殿前。数着满树银杏,若是都被秋风吹遍,黄澄澄的,无法想象,再过一个月,苏州得多美。
西园寺前有两座桥,一是福德桥,一是智慧桥。游船缓缓开过,河这边是照壁,黄墙黛瓦,双龙盘顶,一面是“自觉觉他”,一面是“戒幢律寺”。河水汤汤,河对岸车来车往,银杏斑驳,热闹非凡。
油汆丸子、大肉面、咸豆浆、菜馄饨……沿路早餐店人头攒动,苏州的早晨醒了。若说遗憾,还没遇到苏州的金秋算一个,还没吃到咸豆浆配油条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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