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2月2日一早,北京西城区新街口外的四号院内外出现了大批警察。
虽然天气寒冷警察们都穿着大衣,但一些警察的气质和89式警服大衣肩章上的警衔,都让人惊诧来现场的警察规格高得吓人。
不过了解四号院的人,则不会对现场出现不少高阶警察感到奇怪。
因为四号院住着四十多名副部级以上的高干。要是这地方出了什么案子,高阶警察不来才会让人感到奇怪。
很多警察聚集在四号院的一幢小楼里,这里发生了命案。
现场一具男性遗体,俯身蜷缩在屋内一楼的一个暖气井里,遮挡暖气井的地毯被掀开了一角。
遗体要被拉出暖气井才能进行法医鉴定,但现场的警察却有些迟疑。
“这位的遗体我们能拉吗?”想到受害者的身份,警察们搬动遗体前都在面面相觑。
这案子太大了,受害人是时任民革中央主席、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李沛瑶,他的级别妥妥是副国级。
新中国成立以来,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副国级领导人遇害的案子,难怪警察处理现场时一个个都缩手缩脚。
说起李沛瑶知道的人可能不太多,但他父亲李济深的名字却让很多人如雷贯耳。
李济深是民国时期广东的旗帜性人物,新中国成立被选为国家副主席。
1933年出生在香港的李沛瑶,是李济深的第五子,24岁毕业于北京航空学院飞机制造专业,1986年已是航空界的高级工程师。
这一年他开始担任民革江西省副主任委员,就此踏入政界。
1992年,李沛瑶被选为民革中央主席,次年即当上了人大副委员长。中国首部劳动法,就是在他的极力促成下得以颁布。
李济深家族庞大,他一生有过三个妻子,子女多达16个,李沛瑶是李济深第二任夫人双秀清所生。
由于家眷太多,毛主席特地让李济深和他一样拿一级工资,好让李济深的家庭生活不至于陷入困境。
这样的大家族少不了有人在海外,李沛瑶遇难后,他在大陆和海外的亲戚纷纷给相关部门写信、来电关切。有封信在一个问题后面连打了六个惊叹号。
这也难怪,四号院是什么地方,出现副国级领导人被杀的事件确实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四号院外围就配有27名武警,院子有六个固定哨位还有一个流动哨全天候守卫。
而且院内不少高级干部都配有贴身警卫,像李沛瑶这样的副国级领导一定会有贴身警卫,怎么可能在戒备森严的家中被人杀害呢?
李沛瑶遇害后各种谣言开始满天飞,有人说李沛瑶遇害和陈希同贪污案有关;台湾杀手行刺的推测也被说得有眉有眼。
李沛瑶遇害是震动世界的大事,警方不能快速破案,还不知道会传出多少蛊惑人心的谣言。
不过,警方在经过仔细调查后,这件案子很快便破了,但当警方公布案情经过时,这其中的真相,却让很多人不敢相信。
李沛瑶大学毕业后,本来完全可以留在北京,但他十分想到基层锻炼,主动要求去江西,当时尚在人世的李济深对他的想法给予了高度的肯定。
长期呆在艰苦的地方李沛瑶甘之如饴,可在大学和他相恋的妻子却受不了了,最终两人只好选择离婚。
李沛瑶过了多年单身生活,再婚有了女儿后,他到北京任职时,还是和妻女两地分居。
李沛瑶担任人大副委员长后,仍然保持着技术人员的生活习惯。
级别比他低的领导出入都前呼后拥,而他喜欢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总是独来独往。
他的住宅有专门的警卫室,但他独居成癖,没有让贴身警卫和他同住,而是把贴身警卫安排在车库配备的居室住。
他连保姆都不要,更不要说私人厨师、私人护理这些标配。平时他不仅自己做饭,连倒垃圾都是亲力亲为。
1996年李沛瑶63岁,身体健康的他独居在安保严密的四号院完全没有问题。
可任谁也想不到,问题就出在了负责安保的人身上。
“凌晨4点50左右我听到有人在喊救命。” 李沛瑶的一个邻居告诉警方。
“那个时间我也听到有人在喊救命。” 李沛瑶另一家邻居的保姆向警方证实。
四号院出现救命的呼喊声,一般住户都不会出来查看。有这么多武警守护,住户不相信能出什么大事。
守护四号院的武警大多也没想到这里还会发生命案。六点左右,两名巡夜武警在李沛瑶家附近看到一个人影,他们用手电筒一照,发现是战友张金龙低着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尽管张金龙头上、大衣上都有血迹,两名战士也没有产生怀疑,按灭手电筒继续往其他地方巡视去了。
张金龙有没有问题?当然有问题,而且问题相当大。
在得知李沛瑶遇害的消息前,他已被他的班长和战友控制起来。
“六点三十分我看见张金龙和一个执勤的战士在说什么,他满脸是血让我不由得警惕起来。”张金龙的班长对调查的警察说。
一见班长注意到自己,张金龙崩溃了。
他对着班长大喊:“我杀人了!班长求你放过我,让我远走高飞,我求你了!”
班长还脑袋发懵看着张金龙没反应,张金龙就猛然转身朝院墙奔去,企图翻墙逃离。
“拦下他!”班长见状顿时从震惊带来的迟钝中清醒过来,叫上和张金龙说话的战士就追了过去。
两人把快要翻上墙头的张金龙拉下来,随即把他带到办公室进行搜身,这一搜把在场的武警都吓了一大跳。
张金龙身上有600元现金、一个钥匙包和一把黑色塑料刀柄,这些东西显然不该出现在执勤武警的身上。
不过当时武警们都还没有想到,张金龙居然能做出杀害副国级领导的惊世大案。
张金龙杀害李沛瑶前,就已经偷偷潜入过李沛瑶家。
他从进四号院开始,就一直在注意观察四号院各家的情况,李沛瑶独来独往的习惯被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一种按捺不住的欲望促使他做出了胆大包天的事。
1996年元旦刚过,有天张金龙看到李沛瑶的贴身警卫把他送到门口就离开了。
张金龙听人说过李沛瑶养了一只懒猴,就趁夜摸进李沛瑶家想看看副国级领导家到底有多少好玩的东西。
这不过是张金龙被捕后的说法,他第一次溜进李沛瑶家根本不是因为玩心大发,而是为了盗窃财物。
张金龙蹑手蹑脚来到卧室门口,就听到李沛瑶鼾声大作。于是他放心大胆在李沛瑶家中翻找了好一阵,偷走现金1500元、BB机一台、手表一只、20个胶卷、一条裤子还有一件上衣。
丢了不少东西李沛瑶不可能没有发现,可不知为什么李沛瑶并没有报案,这给他留下了致命的隐患。
张金龙见偷了副国级领导家还安然无事,胆子变得更大了。
没过多久,他在执勤时又翻进李沛瑶家,偷了一台索尼随身听和一些小物件。
两次入室行窃都没有引起丝毫动静,才引来张金龙2月2日凌晨第三次入室盗窃。
这次,张金龙正在翻找东西的时候,李沛瑶趿双拖鞋卧室走了出来,身上只穿着衬衣、衬裤,很明显是听到动静才从床上起来查看。
也许看到张金龙穿着武警制服,李沛瑶没有马上认定家里进了窃贼,而是问张金龙:“你怎么进来的?是不是我没有关门?”
看来他还以为自己没有关门,巡逻的武警发现后进来查看。
可张金龙做贼心虚,李沛瑶一问他马上跪下求饶,说自己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希望首长能大人大量放过他。
李沛瑶知道张金龙是贼后,并没有大声斥责他,只是平静地询问了他的基本情况,淡淡地说了句:“19岁就干这种事,以后要好好走正道。”然后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张金龙入室行窃败露到这时还没有引发冲突,事情似乎可以和平解决,但接下来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
张金龙起身并没有朝大门走去,而是转向厨房拿了一大一小两把菜刀。他理解李沛瑶让他离开是要通知他的领导,于是杀心顿起准备杀人灭口。
为了方便入室行窃,张金龙把枪和子弹袋都留在了室外,还把棉鞋留在阳台上只穿着袜子进屋,所以他才到厨房拿菜刀做凶器。
李沛瑶没想到张金龙会如此丧心病狂,一直跟随监视他离开。
要是李沛瑶在张金龙远离的时候返身回卧室锁上门打电话喊人,这场悲剧完全可以避免。
面对杀气腾腾冲上来的张金龙,李沛瑶毫不畏惧奋起搏斗,不仅扯掉了张金龙一个肩章,还让他划伤了自己的手。
疯狂乱砍中张金龙把小菜刀舞飞,手中只剩下刀柄。
李沛瑶趁机冲上去,夺过张金龙摸出的大菜刀,朝张金龙头上砍了两刀,随即奔向门口呼救。
就在李沛瑶已经掌握主动权的时候,张金龙冲过来把李沛瑶扑倒,夺过菜刀一阵猛砍,直到李沛瑶不再挣扎没了声息。
之后张金龙把李沛瑶塞进暖气井并找来拖把清理了现场的血迹,才赶到哨位准时交岗。
交完岗后,他发现自己的肩章丢了,于是他重返案发现场,找到扯掉的肩章还洗了把脸,并顺走了手表、衣裤、戒指、项链、打火机等物品。
保卫四号院的武警,成了制造四号院惊世血案的凶手,让整个部队系统感到震惊。
入伍要政审,进入四号院执勤还有更严格的政审,为什么还会出现张金龙这样的人?
后续调查发现,张金龙入伍前有过两次盗窃自行车被治安处罚的记录,他的父亲是下岗铁路工人,也有持刀伤人的违法记录。
可他父亲花三千元钱,买通了当地人武部一名副主任,让他参军通过了初审。
复审靠他父亲请客、送礼也顺利过关。连他的高中毕业证,也是他父亲找他初中班主任涂改的他人毕业证。
一个下岗铁路工人,花三千多元钱就让有前科的儿子通过政审入伍。
事情一传开,许多部队都觉得山西长治的关系网太难缠。
出了大事后,即使没有明文规定,许多部队也不愿意选择山西长治入伍的兵,有些特殊的岗位,长治的新兵也不能担任。
这起事件影响巨大,案发后不仅张金龙被军事法庭速审速决执行死刑,参与他政审作弊的人员也都遭到刑事处罚或纪律处分。
此后几年,国家开始彻查政审入伍问题,并抓捕了一批贪污受贿分子,有效的防止此类问题再度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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