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最早的现代共和制国家,很多人首先会想到1776年成立的美国,实际上,就在美国独立的同一时期,华人曾在世界第三大岛——东南亚的加里曼丹岛西部建立了一个兰芳共和国。作为亚洲第一个现代共和国家,同时也是世界上最早的现代共和制国家之一,兰芳共和国携手当地土著居民,抵抗殖民者长达112年,直到1888年才因为国小力弱、孤立无援被荷兰人灭国。
一、南下婆罗洲
清朝乾隆年间,34岁的教书先生罗芳伯乡试再次不第,心情沮丧,此时正值当地掀起下南洋开“金山”的热潮,罗芳伯就在1772年从广州虎门乘舟出海。他曾创作的《游金山赋》中说:“予自忖曰:既从虎门而出,定直达乎龙宫。”虽然是无奈离乡,但当时的他已经暗下决心,一定要去闯出一片天地来。
根据他的《游金山赋》中的描写,他从虎门驾船启程,途径琼崖、西沙、菲律宾,横过赤道,最后到达“采金”目的地——婆罗洲(即加里曼丹岛)。
二、草创公司
起初,罗芳伯以教书为生,他发现婆罗洲的华人非常贫穷,衣食不足,有甚者流浪街头,生活十分困苦。于是,罗芳伯就着手组建了“采金公司”,开发金矿,为改变人们的生活而努力。他不但才艺非凡,还团结同乡,积极与当地人合作,因此罗芳伯的名字在华人圈子传开了,当地的土著居民听到也会肃然起敬。
在解决了温饱问题后,罗芳伯又开始处理安全问题。当时,岛上社会治安极为混乱:土匪横行、海盗称霸,致使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而土著首领则束手无策。对此,罗芳伯先是团结华人,组织“同乡会”,继而联合婆罗洲的苏丹,奋力击退外来入侵者,迅速平定了当地的土匪海盗,在战斗过程中,罗芳伯出色的组织能力、勇敢的战斗精神令同伴们极为钦佩,大家一致推举他为领袖。
三、开国兰芳
1777年,以东万律(今坤甸)为首都的“兰芳大总制”共和国建立,这一年定为兰芳元年。在他管辖下的110万民众一致拥戴他,称他为“大唐总长”,并被当地人尊称为“坤甸王”。在国势最高峰时,兰芳共和国的势力范围占有整个婆罗洲。根据柏杨所著《中国人史纲》的记载,兰芳共和国鼎盛时期的疆域面积约为14万平方公里,是台湾省的4倍,人口多达400万左右。当时,兰芳共和国的船只穿梭往来于婆罗洲与广州之间的广阔海域,无论是荷兰人还是海盗,都轻易不敢劫掠。
“公司”改为“共和国”后,全国分省、府、县三级,由各级公民投票选举出当地行政机关的负责人。在国家领导人的产生上,兰芳结合中国古代的禅让制,创立了禅让与民主选举相结合的形式。上任领导在去世或下台前,推荐下届领导,但其能否出任大总长则需要多数公民赞同。
行政分为司法、军事、财政、经济、教育5部分。
军事方面:开办军械厂,铸造兵器,除军事战略要地派驻少量常备军外,其他地方没有驻军。平时大家各安本业,抽调适龄青年练习射击,一旦有事,就征召这些青年组成军队(类似当今的预备役)。士兵则穿的是清朝绿营兵的服饰。
财政方面:设税收督察官,实施征税来充实国库;征收商人的货物税,并且以出口创收为原则。比如开金矿的,要交“脚仿金”,种田的,要交“鸦息米烟户钱”,做生意的,也要抽税。并发行了自己国家的货币。
经济方面:积极扩充市场;矿产由国家组成公司(现在的说法就是国企),实施统一经营。
教育方面:举办汉文学校,聘请儒士执教,以中国传统文化为重点。
司法方面:重罪要斩首示众,打架斗殴要抽藤条,口角是非要红绸大烛赔礼道歉。
兰芳共和国的国旗为黄色长方形旗帜,黄地红字,上书“兰芳大统制”几个大字。规定以各式汉服为国家节日礼服,官员平时或长袍马褂,或身着西服。
罗芳伯担任大唐总长后,开始实现他的政治理想,以他特有的政治天赋,开始推行民主管理。带领当地人民及侨民披荆斩棘,苦心经营,使得婆罗洲的坤甸、东万律、沙拉满、山口洋等地,由荒凉之地一跃成为富庶的“金矿之乡”、“鱼米之乡”,成为当地人民和侨民美丽的家园。
四、“天朝弃民”
其实,就是这么一块飞地,也很有可能纳入我国的版图。罗芳伯为了防止荷兰人的入侵,刚建国就派人觐见乾隆皇帝,希望成为藩属国,年年进贡朝圣。可是,处于康乾盛世的乾隆皇帝,自认为天朝地大物博,不稀罕贫穷落后的南洋地区,并以海盗匪徒视之,称其为“天朝弃民”,没有答应。
虽然罗芳伯的请求失败了,但却骗过了荷兰人。荷兰人以为兰芳共和国成为了清朝的附属国了,当时的清朝国力还是很强盛的,也就没再敢打兰芳共和国的心思。
即便未能被祖国接受,罗芳伯临终前他还交代国民,无论今后谁为国家领导,归顺祖国之心决不可变。
五、灭于荷兰
到了晚清时期,荷兰人认识到清朝已经衰弱,无力顾及南洋。于是荷兰人趁着1884年中法战争之机,入侵兰芳共和国。
兰芳共和国人民在大总长梁路义的领导下,一方面全力进行抵抗,另一方面火速派人请求清朝派兵支援。但此时,清朝自身的统治已摇摇欲坠,根本顾不上去援救兰芳。得不到清朝的支持,武器装备又与侵略军相差很远,1888年(清光绪十四年),孤立无援的兰芳共和国终于被荷兰殖民者灭亡。不过,由于害怕清朝,荷兰当时还不敢公开宣称已经灭亡兰芳。直到1912年清朝灭亡后,荷兰才正式宣布对兰芳地区的占领。
兰芳共和国虽然已经灭亡,但在它存在的百余年间,却为当地打下良好的经济、文化基础,使得西加里曼丹省至今仍是印尼最繁华、最文明的地区之一,同时也是印尼华人最主要的聚居区之一。更为难得的是,作为近现代意义上的共和国,兰芳共和国开创华人社会共和政体的先例,其建立时间甚至要比美国独立战争和法国大革命还要早,堪称华人之光。
历史没有假如,但还是不禁遐想,假如清朝接受兰芳,假如国家强盛、祖国支援,兰芳不是没有可能纳入祖国版图,如果那样,或许历史就将重写,又是另一番场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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